一直以來,慕容復就在猶豫究竟要不要稱王,從佔據的地盤來看,他已經足以稱王。

但是從底蘊來看,卻終究是差了一些。

北方寒苦,糧少人少,遠不如中原之地和南方富庶。

如今他一路攻伐至涿郡,其實第一股銳氣已經用盡,也到了該休養生息的時候。

此時稱王,固然可以滿足一時的心願,但是卻會招惹來隋室的關注,一旦隋室發怒派遣大軍前來,他如今積累的優勢恐怕就要蕩然無存。

所以霍隱所言“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些,慕容復再次朝著霍隱深深鞠躬,然後便後退告辭。

其實他還想要再求一卦,只是霍隱一日只算三卦,他如果一人獨佔兩卦難免會惹人不滿,如今他們並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沒必要因此招惹一些麻煩。

外面的眾人在看到慕容復進去之後,便一直在關注裡面的情況。

霍隱所言普通人聽不到,但是對於這些內力深厚的武林高手而言,卻還是聽得十分清楚的。

對於霍隱所言,無論是王世充還是李密,都是覺得非常有道理。

如今隋室雖然對大隋王朝的掌控力度已經日漸衰弱,但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時稱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只會給自己招惹禍端。

所以積蓄實力,耐心等待最佳時機,無疑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眾人如此想的時候,跋鋒寒已經上前一步,朝著酒樓大堂走去。

他來到大堂之中,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霍隱,躬身行禮道:“晚輩跋鋒寒,拜見霍先生。”

霍隱看著站在面前氣度不凡,英俊瀟灑的跋鋒寒,微微一笑,說道:“若要求卦,那便出示卦金吧。”

跋鋒寒深深地看了一眼霍隱,直接取出一張千兩銀票雙手奉上,說道:“先生,我此生可有機會擊敗畢玄?”

畢玄!

外面的眾人聽到跋鋒寒的話,臉上的神色都是變得極為吃驚。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想要擊敗畢玄!

畢玄是誰,那可是東突厥大將軍,人稱武尊,乃是大漠草原第一高手。

唯有中土散人寧道奇以及高句麗弈劍大師傅採林可與之比肩。

此三人同時也是公認的大宗師之下的最強者之一。

跋鋒寒以擊敗畢玄為目標,志向著實不小!

霍隱並不意外跋鋒寒會有此想法,因為這就是跋鋒寒最大的心願。

他望著跋鋒寒,語氣平和的回答道:“以你如今的武功想要擊敗畢玄,沒有任何可能,十年後有一線希望,二十年後希望渺茫,三十年後再無任何希望。”

跋鋒寒聽到霍隱的話,臉色不禁微微一變,說道:“為何三十年後再無任何希望?難不成說畢玄三十年後能夠成為大宗師?”

眾人也有著和跋鋒寒一樣的想法,若真是讓畢玄成為大宗師的話,只怕中土就該真的要有危險了!

就在眾人臉上神色嚴肅,心情緊張時,霍隱卻是輕輕一笑,說道:“除非你在三十年之內親手殺了他,否則你永遠無法從武功方面擊敗一個死人。”

跋鋒寒聽到霍隱這一番話先是微微一愣,而後他便反應過來,霍隱這是在說畢玄還有三十年可活,三十年之後畢玄就該死了!

等到畢玄死了以後,他的確就再也沒有任何希望可以擊敗畢玄了!

外面的眾人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神色都是變得極為詫異,畢玄武功蓋世,又是宗師境當中的佼佼者,按理說活個上百年不成問題,怎麼會在三十年後就死了呢?

是被人殺?

還是走火入魔,練功而死?

眾人滿臉好奇,滿心疑問,都想要得到解答,想要霍隱繼續解釋下去,但是霍隱此時已經閉口,顯然是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

不過即便如此,等到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也足以震驚整個中土,乃至整個突厥。

跋鋒寒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那我該如何做?”

霍隱搖了搖頭,回答道:“這並非你先前所求。”

跋鋒寒聞言當即又取出一張萬兩銀票,外面眾人見狀,臉上都是不由得露出一抹惱怒之色。

先前慕容復佔據先機,只是求了一卦便退開,把機會留給其他人,此時跋鋒寒想要一人獨佔兩卦,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只是因為霍隱此時就坐在那裡的緣故,眾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等下他們定然是要讓跋鋒寒好看的!

跋鋒寒卻是不在意別人如何想,他將手中銀票雙手奉上,說道:“還請先生再為我算一卦,我要如何做才能擊敗畢玄!”

先前那一卦,霍隱言明,不管是十年後還是二十年後,他擊敗畢玄的可能性都很小。

他不甘心,同時也知道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來增加他的勝算!

霍隱收下卦金,說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跋鋒寒聽到霍隱的話立刻便明白過來,霍隱這是在告訴他,他一個人也許很難擊敗畢玄,但是如果結交幾個兄弟,大家一起上的話,擊敗畢玄的機率就將大大提升。

只是這樣做,難免有些勝之不武。

霍隱看著跋鋒寒臉上的遲疑之色,輕輕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他斷言畢玄會在三十年後去世,但是只要畢玄還活著,跋鋒寒想要單打獨鬥擊敗畢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畢玄不死,以畢玄的才情未必不能踏足大宗師經過。

只可惜……

跋鋒寒求得今日這最後一卦,終於是朝著霍隱恭敬的行禮,轉身離開。

外面的眾人看到這一幕,臉上都是露出遺憾之色。

眾所周知,霍隱一日只算三卦,今日三卦算完,他們想要再求卦便要等到明日。

可明日霍隱還在不在東平郡,那可就是一個未知之數了。

若是霍隱明日便離開了,那他們錯過今晚的機會,也許就要遺憾一生。

想到這些,眾人不由得又將目光轉向了跋鋒寒,跋鋒寒一人獨佔兩卦,著實是太可恨了!

就在眾人對跋鋒寒怒目而視,蠢蠢欲動時,簫音忽起。

這簫音奇妙之極,頓挫無常,悅耳動聽,只是在瞬間便抓住了眾人的心神。

音符與音符間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透過簫音水ru交融的交待出來,縱有間斷,但聽音亦只會有延綿不休、死而後已的纏綿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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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火候造詣,已經是臻至登峰造極之境。

隨著簫音忽而高昂康慨,忽而幽怨低訴,高至無限,低轉無窮,一時之間眾人竟是都聽得痴了,渾然忘記了心中對跋鋒寒的不滿和憤怒,完全沉浸在了這簫音的無限美妙之中。

即便是霍隱此時也是頗為享受,石青璇這一手簫藝無愧石大家之稱。

念及此,霍隱忽然來了興致,取出天魔琴來,信手撥動琴絃。

天籟般的琴音和簫音兩相結合,非但不會讓人覺得違和,反倒是有種恰到好處的和諧,令這動人心弦的樂聲變得更加飽滿。

簫音和琴音合鳴,斷斷續續,又糾纏不休,縈繞在大街之上酒樓之間,又飄向遠方,縹緲難測,勾起每個人深藏在心底的痛苦與歡樂,湧起不堪回首的傷情,可詠可嘆。

簫音倏歇。

琴音驟停。

大街之上,眾人都微閉著眼睛,誰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依然沉浸在先前的美妙之中。

許久之後,忽然一陣輕嘆響起。

霍隱早已收起天魔琴,感慨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眾人聽聞霍隱這一番感慨,臉上的神色都是變得極為複雜。

他們這些人或者是入朝為官,或者是在江湖之中打拼,亦或者在為雄圖霸業而征戰不休。

他們都在為未來拼搏,也許會收穫成功,但是更多的可能卻是起起伏伏,最終闇然收場。

此情此景,結合霍隱的感慨,竟是令眾人心絃觸動,忍不住潸然淚下。

王通長嘆一聲,說道:“今日可以聽到石小姐和霍先生合奏一曲,老夫當真是死而無憾!”

眾人都是深以為然的點頭表示贊同。

石青璇之簫音已經是極為難求的絕世妙音。

而能夠聆聽霍隱這位真仙彈琴的機會更是可遇不可求。

他們今日聽此琴簫合鳴,足以銘記一生,回味一生。

就在眾人想到這些時,忽然有一縷甜美輕柔得彷彿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聲音在眾人的耳畔響起。

“久聞霍先生大名,今日有緣得見,卻遺憾不能求得一卦,敢問霍先生明日可否還在東平郡?”

一道身影緩緩從酒樓的樓梯上飄然而下,落在樓梯前恭敬的朝著霍隱行禮,因為角度問題,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並不能窺得全貌。

她穿著一襲藍色印花長裙,氣質清純脫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美得不可方物。

玉容嬌顏,體態完美,盡得風流妙致,卻又偏偏叫人不敢生出綺思遐想,褻瀆了她的聖潔風華。

石青璇就站在霍隱左側,霍隱只要微微偏頭便可欣賞絕世容顏,但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今日合奏這一曲乃是興之所至,重點在於曲而非是人。

所以不論石青璇是貌美還是平庸,皆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如此,又何須在意好奇。

此時聽到石青璇的話,他輕輕搖頭說道:“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事來明日說。”

他的腳步不會因為任何人停頓或前進,一切皆看緣法。

石青璇聽到霍隱的回答,那聖潔美麗的臉龐上不禁露出一抹遺憾之色。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憑藉簫音打動霍隱,如今看來,卻是她錯了。

此等真仙,當真並非她這等凡間女子可以去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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