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上書之後,太子也不甘人後,請求去前線殺賊。

李亨這時候的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朝廷的錢法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李亨也明白了不僅僅是私鑄氾濫這個原因。

而且自己兒子不鑄假錢,外面私鑄的權貴多了,小穆子就彙報了好幾家公卿世族在堂而皇之的私鑄假錢,但是李亨拿他們也毫無辦法。

大唐的皇帝在面對盤根錯節的大家族時候,也會和魏晉一樣有些無力感。

雖然開科取士讓一部分寒門子弟能夠進入官場,減少了皇帝對於世家大族的依賴,但是長期以來皇權和士族權力的鬥爭,都是橫貫大唐朝的。

而皇權和世家大族權力的興替,從宰相的出身就可以看出來。

比如武周朝皇權興盛,武則天打壓士族權力,所任用的宰相大部分是寒門出身,以庶族打壓豪門。

上皇乾坤獨斷,皇權達到了鼎盛,上皇時期最著名的兩個宰相,李林甫和楊國忠,李林甫是宗室,楊國忠是外戚,也都不是士族子弟。

但是李亨繼位之後,如今朝廷中的宰相,裴冕、崔渙、李麟、苗晉卿、張鎬、崔光遠和李峴。

裴冕出身於河東裴氏,崔渙是博陵崔氏第一房,崔光遠是博陵崔氏第三房,七名宰相中,就有三人是出身世家大族。

李麟和李峴是宗室,而真正寒門出身的宰相只有苗晉卿和張鎬二人。

這還是李亨清理朝廷,將韋見素崔圓趕出政事堂,才達到了的平衡。

在靈武登基的時候,李亨手下的宰相全部都是世家大族出身。

如今天下這個局勢,李亨也在反思是不是宗室力量太弱了。

如今這些世家大族都在私鑄假錢,偏偏朝廷也拿不出什麼有用的方案來,自己還將兒子圈著。

打壓宗室卻讓利益給這些大家族佔了,李亨正好藉著機會,解除了之前私鑄假錢的宗室子弟的罪過,將太子和齊王都放了出來。

李亨將齊王派往成都,讓他在韋見素的軍府聽命,接著又再次啟用太子。

皇帝甚至沒有留齊王在長安過端陽節,就迫不及待的將他派出去。

五月初五,端陽節。

按照慣例,宮中向在京的勳貴、宗室和三品以上大臣分發雄黃酒,朝廷重臣還都得到了皇帝御筆的扇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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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前線戰事緊急,李亨也取消了往年的端陽節大宴,只是在宮中辦了一場私宴。

往日在長安城外的霸水上還會舉行賽龍舟的儀式,但是今年長安百姓也沒有心情搞這些,只是草草的在霸水邊上祭祀了水神,又祭拜了先賢之後就草草結束。

不過百姓依然會給家中的孩子帶點紅頭繩飴糖之類的小禮物回家,畢竟這也是端陽節也是一年中難得的節日。

在長安的玩家們,也開始了端陽節的慶祝活動。

隴右都督府留後院包了各種各樣的粽子,甜的鹹的都有,分發給了在隴右的玩家。

剛剛過了端陽節,朝廷就接到了喜訊,彭城軍的張端陽和汴州地方團練的章武,合力擊潰了安慶緒的叛軍,已經追逐安慶緒到了大野澤邊上。

這個訊息是透過漕運傳到長安城的,當接到了這個訊息之後,李亨不敢相信的站起來,他下意識的認為這是謊報。

可是隨著陸續的戰報送來,李亨和諸位宰相終於相信,彭城大捷了!

剛剛授予高適四鎮節度使,讓他整合江東四鎮阻擋安慶緒大軍,本來朝廷都做了漕運切斷,安慶緒攻入江東的準備了。

沒想到安慶緒連長江都沒摸到,在彭城就被張端陽擊敗。

張端陽這個名字李亨都沒聽過,他連忙讓兵部調來了張端陽的勘磨(履歷),原來張端陽是張巡手下的大將,在睢陽之戰中就有了亮眼的表現。

而章武也被兵部發現,在光復洛陽之戰中建了功勳。

這一仗徹底解決了江東的困局,但是另外一個問題擺在李亨面前。

從洛陽到汴州,再到彭城,整個汴河沿岸,都掌握在了張巡和他的部將手裡。

大唐這條漕運生命線,同時也是大唐除了江東人口最密集,商業最繁華的地區,都在張巡的影響之下。

雖然張巡對大唐忠心耿耿,還在洛陽堅守作戰。

但是在李亨的眼睛裡,這又是一個新的河東三鎮正在逐步形成。

而且比起父皇時期的河東三鎮還要致命,汴河是大唐的生命線,如果這個地方出現割據勢力,就等於切斷了長安的血管。

李亨再次緊張起來,對於如何封賞張端陽和章武,他又有了別的想法。

延英殿中,宰相們都臉上帶著笑容,彭城大捷的訊息傳到了長安,也鼓舞了軍民士氣,如今郭子儀在潼關練兵已經初見成效,戰略反攻就要開始。

若是能夠消滅大野澤附近的安慶緒,那麼可以讓彭城和汴州兩軍合併,向西可以解洛陽之圍,向北可以進攻焦灼在青州的史朝義,朝廷在河南道的局面一下子開啟了。

眾多宰相們都以為皇帝召見他們,是為了商議接下來的戰局。

可沒想到李亨的臉上沒有多少笑容,而是對著眾多宰相說道:

“彭城大捷,朝廷要以何來賞賜有功將士?”

看到李亨的臉上沒了笑容,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裴冕立刻也收斂了笑容,一向自詡首相的他卻沒有接話,而是靜靜的站著。

崔光遠也是個人精,他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於是也閉上了嘴。

在場的宰相中,只有李麟性格最憨直,他又是皇室宗親,所以笑呵呵的說道:

“能夠立下如此大功,以朝廷的舊例,張端陽可為彭城節度使,掌彭成軍。章武為汴州節度使,掌汴州軍。”

李麟說完之後,李亨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時候素來耿直的張鎬說道:

“不可!節度使之任,流弊甚大,乃不得已為之。如今中原漸定,何以再委任節度使?”

張鎬是強硬的削藩派,對於節度使這個制度就很痛恨,所以堅決反對再任命張端陽和章武為節度使。

張鎬接著說道:“之前軍情緊急,任命高使君為江東四鎮節度使,如今安賊已滅,臣以為可以撤銷四鎮節度使這個職位。”

李亨點頭說道:“善,那就請政事堂擬旨,還讓高適繼續做淮南節度使,江東另外三鎮改設觀察使。”

觀察使也不是大唐常設的官職,往往是幾州之地設立一名觀察使,統管這些地區的政令。

但是觀察使並不掌握軍權,而江東地區的財政權也被第五琦建立的鹽院奪走,所以觀察使很難形成割據勢力。

原本朝廷在江東的掌控力就很強,歷史上就算是大唐在江東設立的節度使,也都是聽從大唐朝廷的命令的,往往都是由聽話的大臣擔任,朝廷一紙聖旨就能隨意免去。

如今江東威脅消除,去掉高適四鎮節度使的職位理所當然,這件事在延英殿會議上沒有任何阻礙,很快就得到了皇帝和宰相的一致透過。

但是氣氛很快又沉默了下來,接下來就是張端陽和章武的封賞了。

崔光遠最擅長揣摩皇帝的心意,這邊皇帝撤了高適的四鎮節度使,顯然也不喜歡在汴水流域形成新的藩鎮。

可是張端陽和章武立下了如此功勞,如果不加封賞,那對於正在作戰的武將來說是巨大的打擊,甚至可能會威脅到潼關戰局。

崔光遠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臣看過了張端陽的勘磨,他雖然沒有功名,但也是讀書人出身。如今安賊已經快要覆滅,可以調任張端陽為浙東觀察使,讓他由武轉文,浙東是天下有數的富庶之地,這也不算是朝廷虧待功臣。”

李亨點點頭,浙東觀察使雖然不如節度使級別高,但是浙東可要比彭城富庶多了。

張巡在勘磨中給張端陽寫了“精通經義”,浙東官場都在朝廷控制下,只要張端陽不胡作非為,也不會生出什麼亂子。

過上幾年將張端陽升入朝廷中,也算是對他的功勞一個交代。

李亨點點頭,接著看向崔光遠,要如何賞賜章武呢?

這個問題就讓宰相們頭疼了,章武是純粹的武將,讓他出任文官肯定不行。

這時候諸位宰相們也發現了,章武和張端陽和如今領兵在青州對抗史朝義的南霽雲一樣,都是張巡麾下的將領,也難怪皇帝如此忌憚,不肯給兩人節度使的封賞。

還是崔光遠繼續說道:“不如讓章武做兗州團練使,一邊繼續追擊剿滅安慶緒殘部,一邊進軍兗州,和南霽雲一同圍攻淄州的史朝義?”

兗州,古代九州之一,但是在大唐,兗州是指的濟南到曲阜這一帶地區。

兗州北接淄州,也和青州接壤,但是距離汴水比較遠了,距離洛陽更是遙遠。

如今兗州也不在大唐的控制下,章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將,能夠擔任一州的團練使,朝廷也能安撫其他武將人心了。

李亨聽了崔光遠的安排,滿意的說道:“善!”

接著李亨又說道:“太子上書請求為國效力,諸位愛卿以為如今何處可以讓太子歷練一二,磨一磨太子冒進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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