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就在國子監前的廣場上,王成偉的《琵琶行》很快就傳到了國子監裡。

如今戰亂還沒有平復,很多學子還沒返回國子監。

但是此時國子監內也返回了近一千名學子,大唐的教育中心也在逐漸恢復元氣。

國子監,是大唐的學術領導機構和綜合性大學。

相當於後世的教育部和清北高校的合體。

從三品的國子監祭酒是國子監最高官員,統轄其下設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等,各學皆立博士。

在國子監讀書的被稱作監生,在國子監讀書也要參加科舉考試的,但是監生可以自動獲得考生資格,而不需要佔用州郡的推薦名額,所以不少長安城外的學子也會想辦法進入國子監,先獲得考生資格。

也因為國子監的教育水平高,生源好,所以國子監中舉的人數也不少。

本次科舉進士科就有十人出自國子監,所以求學的士子非常多。

據說在開元盛世的時候,在國子監進學的學生就有八千人!

不過現在經過戰亂,國子監內只剩下一千人。

但是這一千人也都是大唐讀書人的種子,是學習氣氛最濃的地方。

這國子監中,國子學是門檻最高的,只有三品以上官員的子弟,才有資格進入國子學中進學。

接下來是太學,優秀的勳貴官員子弟,以及一些經過地方上推薦享有才名的寒門讀書人,也可以去太學學習。

四門學則是算學、馬術、射術等儒家經典之外的雜學,這是為了培養武將或者吏員的地方,人數上比不上太學生,在國子監中地位偏低。

不過大唐的教育還是比較注重全面發展的,就算是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也是需要學習這些科目,只是不作為考核要求罷了。

除了教育機構之外,國子監還是全國官方學院的管理機構,也要承擔不少學術性的工作。

國子監內還有一座圖書館,這是僅次於秘書監圖書館的大唐第二大圖書館。

偽燕雖然對長安有破壞,但是對於國子監還是尊重的,並沒有對國子監的圖書館進行破壞。

此時在藏書樓中,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捧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讀著。

“君卿,你果然在這裡!”

另外一個年輕人走進了藏書樓,對著這個年輕人說道:

“你看這種有什麼用,科舉考試考《唐會要》嗎?”

“別看了別看了,聽說昨日狀元公在明月樓作了一首千古名篇,明月樓老闆今日讓人免費登樓看詩,我們快點過去看看!”

這個叫君卿的年輕人搖頭說道:“狀元公的詩昨天不就傳遍了國子監了嗎?確實是曠世好詩,但是詩詞昨日已經品了,今天還去看什麼?”

另外一個年輕人說道:“看狀元公的真跡啊!”

“狀元公又不是以書法出名,看他的真跡還不如臨摹顏侍郎的真跡呢?”

“這!?”

“我還要繼續看書,自己去看吧。”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名監生跑過來:

“杜君卿,監學找你!”

監學,就是國子監排名第二的官員,官至正四品。

如今國子監祭酒是禮部侍郎顏真卿兼任,禮部的事情多,顏真卿也不怎麼來國子監。

主持國子監日常事務的是國子監監學劉秩。

這位劉秩也是家學淵源,他父親是著名史官劉知幾,曾經編寫了《則天實錄》和《中宗實錄》,還私撰了《史通》一書。

劉秩是在房琯的舉薦下入仕,後來房琯被貶為河西節度使後,也被貶官外放。

不過他官聲不錯,學問也很好,就被皇帝召回擔任國子監的監學。

劉秩和史學家父親一樣,都是一個喜歡研究史書的人。

不過和父親寫《史通》這種歷史學理論的書籍不同,劉秩更喜歡史書中關於政治體制的部分。

劉秩喜歡研究的是各個朝代的政治制度,他曾經寫下過一本《政典》三十五卷,詳細論述從三皇五帝到上皇時期的國家政治制度,以及各個官職權力的變遷。

而這個名叫杜君卿的年輕監生,大名叫做杜佑,也是一名喜歡研究政治制度的讀書人。

他和劉秩是忘年之交,不過兩人都是私交,讓人傳喚去面見還是第一次。

杜佑疑惑的來到了劉秩的辦公室,只看到在堆滿了書籍的書桌後,一個中年官員正在寫著公文。

“君卿,且等我寫完這個。”

杜佑老老實實的等劉秩忙完了公務。

劉秩這才抬起頭說道:“君卿,這次喊來過來,實在是有一件棘手事。”

“裴尚書下文,讓給禮部、國子監一起議一議,要用何種禮儀來迎接上皇。”

杜佑一聽,就知道這確實是一件麻煩事情,而且是最麻煩的事情。

上皇畢竟是曾經主宰天下四十多年的天子,又是皇帝的親父親,大唐也提倡孝道,如果讓皇帝走正門進長安城,上皇走側門進長安城,那恐怕有違聖人之言。

總而言之,這就是禮法上的一個BUG,先賢也沒有想到,還有活著的太上皇這種情況。

可是如果讓上皇和皇帝都走正門入長安城,那皇帝心中肯定不高興。

如果皇帝不高興了,自己這些當官的肯定日子不會好過。

劉秩作為曾經寫過《政典》的大儒,當仁不讓的要接下這個差事。

杜佑雖然還只是一個監生,但是他通讀古今的典籍,對儒家禮法制度也有很深的研究。

雖然裴冕的命令是讓禮部和國子監一起商議如何操辦迎接皇帝和上皇的大典。

但是劉秩還是先將杜佑喊過來,先定一定國子監的調子。

杜佑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以睿宗和上皇的故事如何?”

劉秩搖頭說道:“睿宗退位後不問國事,國家大典也不參加,無章可循啊。”

劉秩又補充了一句:“太宗和高祖也是如此的,君卿你也是知道的。”

杜佑苦著臉說道:“這父未死子繼位只有我大唐最多,如今都無章可循,又要遵循哪個朝代呢?”

這下子劉秩也尷尬了,大唐“父慈子孝”的優良傳統,讓這些禮官頭疼不已。

睿宗就是上皇的父皇李旦,高祖自然是李世民的父親李淵了。

如果上皇和這兩位退位皇帝一樣的“識趣”還好,如果上皇不識趣,那禮部的日子就難了。

杜佑憋了半天說道:“以趙武靈王舊事,二聖並列,一起同進明德門正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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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秩苦著臉說道:“哎,可趙武靈王被餓死在沙丘宮,不祥啊。”

“罷了罷了,還是按照禮部的意思,大家一起商議個結果出來,再上呈皇帝定奪吧。”

國子監內商議了半天,最後也只是拿出一個“二聖並列”的方案來。

禮部也實在無奈,只能向正在返回長安途中的皇帝決斷。

好在皇帝並沒有讓禮部為難,皇帝表示上皇也是大唐的天子,天子迴鑾太極宮,都從明德門正門進長安城,一起從朱雀橋主橋進太極宮。

這下子禮部官員松了一口氣,皇帝如此明事理,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與此同時,皇帝也下了批示,贊同御史中丞崔器的建議,命令所有等待問罪的投降偽燕的犯官,身穿襤衣赤足鐐銬,站在明德門外迎接皇帝的車架迴鑾長安。

等到皇帝迴鑾長安之後,再根據三法司勘定的罪行,最終論罪。

對於這個結果,大理寺卿李峴表示了強烈的不滿,他上書皇帝:“有罪論罪,死罪當誅,豈有如此折辱犯官者?天下尚有從逆者未平,朝廷此舉恐怕河東難平!”

上奏後,大理寺卿李峴向皇帝上表請辭。

不過明眼人都看出來,這一次主張嚴懲叛官的崔器大獲全勝。

在皇帝迴鑾長安這段時間,王成偉帶著新科進士們,在長安城搞起了舊屋重建的工作。

他先是以新科狀元的身份,向不少朝廷大臣籌款,朝廷中大臣聽聞他的舉動,紛紛康慨解囊。

宰相裴冕捐出一千錢,清貧的禮部侍郎顏真卿也拿出自己幾幅得意的字稿,讓他拿去義賣。

王成偉和其餘進士們乾脆搞了一個義賣的活動,長安城中各大商行也紛紛掏錢,最後用募集的資金給長安不少百姓修建了房屋。

這樣的舉動算是刷滿了長安的聲望,而這些新科進士們跟著王成偉組織義賣,修建房屋,處理這些實務的過程中也頗有所得,這麼一項小小的事情竟然能遇到這麼多的問題,日後要做親民官又會遇到多少麻煩?

顧況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老師李泌要說“做事難,為百姓過做實事更難”這樣的話,明明是為了百姓做點好事,也遇到了各種困難,甚至還有鬧到了京兆府,最後京兆府的司法參軍單濤出面,這才平定了這些騷亂。

在為百姓做了實事,也帶領新科進士們刷了聲望之後,王成偉把剩餘的善款交給了京兆尹崔光遠,閉門溫書等待皇帝迴鑾長安後的殿試。

十二月初,皇帝的車隊終於要抵達長安城,大唐歷史也終於也要翻開新的一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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