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王崢帶來的最後一點食物也被食用殆盡的時候, 他們才終看到了出口。
和來時水路盡頭一模一樣的一個深黑水潭，頂上就懸著一個大洞。
許久未見的日光從雜草眾生的洞口往裡射入，一縷一縷金白的光束, 像引路的天梯, 幾乎照的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眯起眼睛。
“天啊……”汶清顫著聲音, 吶吶：“他媽好像八輩子沒見太陽了。”
日光照在幽深湖面上, 粼粼波光將整個洞壁都反射出柔和色彩，顯出一種和洞內整體陰暗色調截然不同的夢幻感。
如果不是忙逃命的, 幾人甚至想找個相機拍這副場景。
“好了, 東西準備好。”單馳出聲提醒。
他們時站的地方是洞裡最後一段石路, 再前進一步就是一眼望去又寬又廣的洞底深潭。
如果想要去到洞口的, 必須要遊一段水路。
懷姣望著眼黑不見底的深潭湖水，莫名有些憷, 心裡還慌得厲害。他不免再次想到, 一切都太順利了，怪物沒看到幾隻, 只順著水源就輕易找到了出口。
明明前些天那些怪物都瘋了一樣對他窮追不捨, 一批一批的圍追襲擊他們，現在一隻都看不見。
也許是他情緒表露的太明顯，站在他身旁的瀾，一垂眼就看到他微白的臉, 和若有似乎的退動作。
“別怕, 帶著你。”和剛進洞那次河完不同的態度，那次是迫無奈，這次是心潮湧動主動提出。
懷姣還沒來得及回應，另一邊捉著他的王二牛就冷嗤一聲，涼聲：“管好自己, 小姣輪不到你帶。”
包裡工具有限，湖面又太寬，他們不能像上次一樣牽出條安繩，只能自己謹慎一些注意一點。
湖面水流動靜小，單馳只脫了外套便了水，洞口位置稍高，好在挨著石壁，他體力好要率先爬去洞口吊繩子。
幾人緊張的站在岸邊盯著單馳潛入的湖面。
男人水性極好，在懷姣屏息不多幾分鐘就游到了對岸，他叼著繩子朝幾人揮了揮手，示意安。
“先去吧。”汶清。
隱約一點點的恐懼在看到單馳安抵達後逐漸消散，懷姣脫了外套和鞋子，緊跟著王二牛一同了水。
……
懷姣起初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開頭猛一浸入水面後，深沉湖水裡一晃而的幾許鱗光，反射著湖面光線，盪開一點波紋。
懷姣本就心慌，自然不免聯想到麼，他在水裡半睜著眼睛，左右轉了轉頭，前面是離得很近的瀾，身旁是帶著他遊的王崢，在看不到麼怪物鱗片。
他們在水面露著頭，河水冰冷，凍得人手腳都不太靈活，以至被挨著腳腕觸碰到的時候，懷姣都沒麼感覺。
捉住他的東西是冷的，湖水也是冷的，懷姣除了覺得腳沉重，麼也沒意識到。
“你怎麼了？沒體力了？”
王二牛帶著懷姣遊了一段，漸漸感到手越來越重，他還以為是懷姣體力不足劃不動了，等人被扯著不得不停時，才驟然發現不對。
懷姣已經臉色慘白，嘴唇戰戰都說不利索了，“有、有東西……扯。”
湖底的鱗光，在王二牛低頭間一乍亮——密密麻麻擁擠著，大魚一樣沉在湖中的畸形怪物們，舒張著鱗片，圍繞在幾人腳底。
“操！”
不止是他們個，遊在前面的汶清等人也驚惶又急促的罵了幾聲，顯然所有人都看到了湖底的恐怖場景。
單馳在岸上不明所以的看著，游到湖中心的幾人猛然扎入水中，他皺眉，“喂！你們怎麼了？！”喊聲掩蓋在躁動湖面裡。
單馳表情一變，要跳水的動作，被突然冒出水面的瀾止住，單馳還從未見瀾這樣可怕的臉色，他仰著頭，朝單馳沉聲喊了句：“去掛繩子，快！”
接著沉入水中。
……
懷姣看到眼前驟然出現的一頭白毛時，眼睛都一瞪大了，熟悉的白眼珠和凌厲黑紋，印在那張青白面孔上。
腰上箍住他的力，顯示出了對方極度尖銳的怒意，他也瞪著懷姣，平時面對小雌性很愛叫的一個怪物，時嘴巴閉著一聲不吭。
它在表達，它生氣了。
“嘶、嘶！”
周圍水底圍繞的怪物很多，大部分都圍繞著雌性，瀾這群人身上都帶著刀具，幾番搏鬥除了在水中略有些被動外，倒都還沒有受傷。
單馳使著工具快速攀上挨近洞口的位置，不多一會兒，一根幾米長的安繩就從洞口墜到水面。
“捉住繩子！往上，別在水裡！”
汶清一腳蹬開一隻怪物，揮著登山鎬將個女生從怪物堆裡解救出來，他大力推著她們往岸上走，自己率先抓住頭頂的繩子，從水面抽離。
“都往岸上遊！”
……
若不是那白毛怪物忽然湊近他，渡了口氣來，懷姣都要以為對方氣到要自己淹死在水裡了，冰涼涼的觸感印在唇上，捉著他腰的手好像猛顫了一瞬，接著身上力都軟了來。
懷姣讓怪物推著從水面露了頭，一才喘出口氣。
“懷姣！”
“懷姣！先去救他！”
王二牛和瀾幾人讓怪物追著隔開，發現他不見後，很快又滿臉驚慌的到處找他。
單馳率先發現他，從岸上跳了來，另幾人也跟著往他這邊遊。
懷姣程都不太清醒，水裡好冷，因為剛才短暫缺氧他頭還有點暈，僅剩的最後一隻訊號棒被點燃舉在水面，怪物只一靠近就嘶叫著四散躲開。
“和瀾去對付它，你帶懷姣上岸！”懷姣只來得及聽到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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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只發暈的魚一般，泡在水裡，頭昏腦漲的讓人推來扯去，白毛憤怒的嘶叫一聲，躲開單馳和瀾的猛烈攻擊，王二牛趁機會捉住他，帶著他快速往岸上遊去——
“別暈，馬上上岸了！”
懷姣打起精神跟著王二牛使力，汶清和女生們，順著石壁和繩子，幾乎已經要爬到洞口，見人艱難，又扔繩子想去幫忙。
“先管好自己！”
人猛一撲上岸。
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黑皮男人馬不停蹄的就推著懷姣往上爬，單馳留的另一根繩子就墜在岸邊，王二牛捉著繩子借力蹬上石壁。
“堅持一，馬上出去了。”
懷姣咬著牙，悶悶“嗯”了聲。
……
洞口近在眼前，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
也就在這時，情發生變故，率先翻上去想回頭去接懷姣的王二牛，在垂眼看到洞裡情景時陡然屏住了呼吸。
懷姣只覺得身上一重，似有預感一般，他沒有回頭去看，反而抬頭望洞外望去——
率先逃出洞穴的汶清三人已經被捆手捆腳的壓在地上，頭頂的日光被人影擋住，認識的不認識的大批桃源村村民，朝他們圍攏著，有抽著水菸袋的村長，還有第一天晚上叫了懷姣名字的某個長輩，他們面無表情，居高臨的站立在洞口。
視線讓人群縫隙裡漏的刺目陽光照得有些模糊。
一切都像混亂播放的幻燈片，懷姣讓王二牛捉著手吊在洞口，身後緊抱著他的是發出狠厲叫聲白毛怪物。
半身趴出洞口的那一刻，系統提示音就已經響起，它說恭喜玩家懷姣，成功通關副本。
“小姣！出來！”
耳邊的叫喊聲都變得不太清晰，懷姣恍惚中看到，滿臉急怒的白毛怪物，隨著他一同被拖出洞口。
它似乎很怕太陽，尖利叫聲刺得懷姣耳膜都有些疼。
“怎麼跟著出來了，滾進去。”白毛齜牙咧嘴地露出獠牙，朝周圍狠嘶幾聲，可在洞外，人類並不懼他，懷姣見到有人舉著火朝人走近。
“燒死你！快滾進去！”
“嘶——！！”
鼻腔湧進一股莫名其妙的怪異香味，懷姣側頭，緊抱著他的怪物頭髮被點燃半邊，一張臉上黑紋爆起，尖牙大張著似痛到不行。
側臉被火燎出一片一片的水泡，白毛痛苦叫出一聲，嗓音都是極度嘶啞的。
只這樣它也沒有放開自己。
【通關了是不是？】懷姣半睜著眼，悶聲。
8701回他：【是。】
【那就好。】
8701似意識到麼，微張了張口——
懷姣：【它看起來好疼。】不想要它這麼疼。
給自己生火烤魚的白頭發怪物，到最後一刻也沒有傷害他，它抱著自己，好像願意就這樣死去。
“懷姣！！！”
洞口王崢又或者汶清幾人的叫喊聲，一點都入不到耳中。
懷姣回頭，將腦袋埋入怪物頸側。
“你不要疼了。”
他回抱住怪物，在白毛怪物愕然睜大的眼瞳中，鬆開手，隨著他一起從高處，仰面墜入水中。
“噗通”一聲，它活來了。
像條真的人魚一樣，水面沒有人魚消失的泡泡，在故末尾，怪物抱著它的小雌性，一同潛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