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遠縣副縣長張祖元,對潘毅盡情數落了張一平的種種問題和工作失誤,把他說得簡直一無是處。

張祖元接著說:“再說了,什麼叫鬧不團結?現在,只要有人對一把手有意見,就叫不團結,而一把手整人,就是組織意見,這算是什麼邏輯?

原則的問題不能和稀泥,團結不團結要具體分析,不能各打五十大板。

姚縣長和張一平之間的矛盾並不是個人的恩怨,而是對工作有不同看法、不同意見。

張一平思想僵化,失去多數班子成員的支援,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我對上級對姚縣長的批評就是不服氣。

什麼叫拉幫結派?大多數班子成員支援就叫拉幫結派?

反正市裡對任遠縣的問題已經定性為不團結了,這會兒說什麼也沒用了。

一個班子的班長,必須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張一平不僅一條也沒有,而且氣量狹小,做事拖拉,做人窩囊,說實話,我真看不起他,想尊重他都尊重不起來。

我真不明白,這樣的人是怎麼上到這個位置的?”

張祖元直抒胸臆,一吐為快,話裡話外徹底否定了張一平。

潘毅看著眼前滔滔不絕的張祖元,心想,這位年輕副縣長幹起工作來,一定是一個雷厲風行、乾脆利落的實幹家。

在與潘毅談話之前,張祖元預料這位新上任的縣委書記遲早會跟自己談話的。

為此,他事先專門找到姚佩東商量過。

姚佩東的意見是讓張祖元收斂點,先看一看潘毅的態度再作打算。

如果潘毅的意圖是整頓目前任遠縣委班子,進行組織調整,把對張一平有意見的人都撤換掉,那今後就不配合他的工作。

大不了調離任遠縣,到別的地方工作。

這年頭到處都缺有文化有知識的幹部。

如果潘毅是想團結班子成員幹實事,那就做出樣子給他看看,證明自己。

張祖元對姚佩東說道:“這位書記大人背景太深,不僅文化程度高,工作能力強,下手也狠,不一般,你可得防著點。就看他短短幾天的表現,每一件事情都能拿住人啊。”

姚佩東嘆了一口氣說:“所以說,這個人和張一平不同,是不能隨便惹的,咱們也惹不起的。如果他對我們還行,就跟著他幹吧。”

張祖元接著說:“跟著他幹我沒意見,就怕他跟我們過不去。”

“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你得收斂點,別給我惹事。”姚佩東說:“據我對他的瞭解,潘毅這個人還是很有事業心的,喜歡能幹事的人。

從他在博興縣幹的那些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且在他擔任懷寧市委副秘書長期間,深得各個縣裡人的好評。

如果跟他有什麼過結,別人會怎麼看咱們就不好說了。

所以說,咱們總得幹幾件漂亮事情給他瞧瞧。”

張祖元繼續說道:“幹事我不怕,我敢保證,我分管的工作樣樣都經得起考驗。我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堅持兩條,一是好好工作,二是好好玩。”

張祖元是一個敢說敢做、心裡有話不吐不快的人,他見潘毅態度謙和,對自己所闡述的觀點帶有幾分讚賞的態度,說話也就越來越沒有顧忌了。

張祖元接著對潘毅說:“我和姚縣長確實是朋友,有人說我是姚縣長的小兄弟,是小兄弟怎麼了?我大學畢業到玉山鎮,姚縣長是鎮黨委書記,我們在一起都是為了把工作做好。

沒有規定領導幹部之間不能交朋友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親有疏,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有的人就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把個人感情和工作攪在一起,無非是想要給姚縣長戴上一頂拉幫結派的帽子。”

張祖元是姚佩東一步步把他推到今天這個副縣長的位置上的。

姚佩東在玉山鎮當書記時,張祖元大學畢業分到鎮政府當幹事,深得姚佩東的賞識。

姚佩東當副縣長時,張祖元成為玉山鎮副鎮長,接著一步步當上鎮長、鎮黨委書記。

姚佩東當縣長後,在他的大力推舉下,前年張祖元當上了副縣長。

當然,張祖元的工作能力和業績是有目共睹,是得到所有人公認的。

張祖元敢於坦言和姚佩東的關係,讓潘毅感到他做人的敞亮和達觀。

潘毅說道:“工作不能以人畫線,是非曲直自有公理。對於上屆班子的問題,我無權說長道短,也不想深究挖老底,不想評論誰是誰非。

我找你只是想瞭解情況,希望能把大家團結起來,一起努力,把今後的工作做好。

你和姚縣長是朋友這點無可非議,我們之間今後也可以是朋友嘛!”

從談話中,潘毅越來越感到張祖元思想解放,敢作敢為,個性鮮明,光明磊落,是個難得的干將。

其實,潘毅和班子成員談話,並不僅限於瞭解原來任遠縣委班子的情況,更重要的是要透過談話瞭解每一位班子成員。

從一個人的談吐,對問題的看法,工作思路,思維方式,都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素質、能力和品味。

在以後的幾天裡,潘毅先後又找了其他幾個常委談話。

對每一位班子成員都有了初步的印象。

目前任遠縣的班子成員,畢竟都是一級一級選拔上來的,全部都具有大專以上文化程度,總的來說素質還是不錯的。

但是,給潘毅留下最差印象的是****李明。

李明胖乎乎的,圓圓的臉上永遠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憨態可掬。

當潘毅問李明有關任遠縣宣傳思想工作思路的時候,李明憨憨一笑:“我沒有什麼思路和想法,宣傳工作嘛,大政方針聽中央的,具體工作聽上級領導的。”

潘毅又接著問道:“作為班子成員和一個重要部門的領導,對於具體工作,你難道沒有自己的想法、做法和要求嗎?”

李明說道:“我下面還有兩個副部長呢,對於具體工作,他們只要按照上級指示精神辦就可以了。”

“他們都按照上級指示精神辦了,那你這個部長都幹嘛了?”潘毅進一步追問。

李巖憨笑著說,“潘書記,你別問了,我這個人理論水平不行,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你叫我怎麼幹,我就怎麼幹,保證不會出現一絲一毫偏差。”

潘毅頓時無語了!

但因為是第一次談話,潘毅不想讓對方太難堪下不了臺,他想起高興華對李明“吃吃喝喝,沒是沒非,無能無為”的評價,也就不想再談下去了。

看著李明離去的背影,潘毅心想:當今官場最大的腐敗,不是貪財貪色的問題,而是庸官為政,庸官當家的問題!

庸官也許沒有貪汙受賄,但這種人禍害遠遠大於貪官,是社會腐敗的根源。

庸官的精力不是積極努力做好工作,而是挖空心思如何見風使舵,討好上級保住職位和權力,或抓住升遷的機會。

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利己主義表現。

正因為如此,他們往往會利用阿諛奉承的手段,讓他的上級領導變得昏庸。

也正是如此,他會默許與貪官的行為,甚至可以借貪官之力而從中獲利,使得貪官能在官場上前腐後繼。

更可恨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職位,庸官在用人方面,任人唯親、打壓人才,使得工作庸庸碌碌,不能保持高效。

由此可見,庸官比貪官更可惡、更可怕。

如果是庸才當政,那就是禍國殃民!

尤其是改革時代,非常時期,需要敢於突破常規、勇於創新的非常之人。

在官場中的知識分子,理應搏擊潮頭,而不應抱著理想做一介腐儒,有為之士應該在真理與價值間找到平衡。

……

自從大學畢業分配到博興縣姚林公社起,潘毅就養成了每天早起堅持運動的習慣。

來到任遠縣後,他每天早晨在縣委大院運動後,到縣機關食堂吃完早餐,提前半個小時來到的辦公室。

因為這個時間段清淨,很少有人打攪。

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開始閱讀和處理檔案。

這些檔案是秘書在他上班前放在他辦公桌上的。

粉色的資料夾裡放的是上級的檔案,藍色資料夾是任遠縣委、縣政府要簽發的檔案,綠色資料夾是基層報上的有關材料,灰色資料夾裡是一些資訊和信函。

潘毅認真閱讀這些檔案,並在一些檔案上寫上批示、批語和處理意見。

潘毅在懷寧市委任副秘書長的時候,就習慣把每天處理的檔案叫做寫作業。

透過每天的作業,閱知上級檔案的指示精神,轉發和下發有關檔案,交辦要做的工作,指示對問題的處理,提出對一些事情的處理意見,批覆下級部門的請示,回覆一些信函。

每天僅批閱檔案就大約需要一個小時。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走訪,和各個單位的負責人談話。

縣級政權所轄方圓百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卻是一個功能齊全的小社會。

自從到任,潘毅就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他必須儘快全面地瞭解掌握任遠縣的總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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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來,他走訪了任遠縣的各個部門和重要單位,找人談話,瞭解幹部的情況。

談完了班子成員,接著找各部委辦局和鄉鎮的幹部談話,僅僅談話記錄就記了厚厚的三大本。

潘毅深知為官之道在於識人、用人,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在為調整任遠縣的各級領導班子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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