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寧縣城出發的那一刻，他的心早就飛到寧洲了。
想到即將要見到自己前世的父母，他就像一匹脫韁野馬，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飛奔。
經過七個多小時的車程，當梁海濤到達寧洲醫科大學教授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
他走進家門的時候，梁海燕立刻衝了出來，喊了一聲：“哥，我哥回來咯！”
梁海濤疼愛的摸了摸梁海燕的腦袋，跟著她走進客廳，對坐在沙發上的梁振宏、施秀華、李子旋三人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爸、媽、子旋阿姨，我回來了。”接著，他的目光向四周掃射了一遍，問道：“咦，娜娜和小敏她們呢？”
“中午吃完飯，小敏和陽陽孩子呆不住，非要嫂子帶著他們去華威公司看看，嫂子就帶他倆去了。”梁海燕說。
“這兩個孩子都是學計算機專業的，對實際的事物感興趣，都想去看看，這就是學理工科人的特點。去了幾個小時，說是五點半之前回來，估計差不多了。”李子旋說道。
正說到這兒，只聽見樓道出現方淑敏的聲音：“伯伯、伯母、媽、海燕姐，我們回來了！”
“小敏這孩子，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李子璇笑著說道。
梁海濤回過頭，一眼就瞧見方淑敏，她身後跟著一個身材修長帥氣梳著偏分的小夥子，小夥子身後是劉娜。
就在梁海濤看見小夥子的那一刻，愣住了！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和前世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酸楚的淚水差一點湧了出來。
這個時候，方淑敏喊了一身：“海濤哥哥！”說著就蹦到梁海濤跟前，拉著他的胳膊。
梁海濤摸了摸方淑敏後腦勺扎的馬尾辮，她和自己前世的母親越來越像了，他又看了看身邊的李子旋，笑著說道：“一年不見小敏，長高了。”
“海濤哥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曾經說過的陽陽哥哥。”方淑敏指著梁伯陽說道。
梁伯陽大步走到梁海濤跟前，微微一笑，說了聲：“海濤哥哥，你好！”
此時此刻，梁海濤的心情萬分激動，他仔細端詳著眼前的梁伯陽，伸出雙手握著他的兩隻胳膊：“經常聽小敏和子旋阿姨說起你了，沒想到是一個這麼帥的小夥子。”
劉娜走到梁海濤的跟前說道：“沒想到吧，還有更讓你想不到的事情。”
梁海濤不解的看著劉娜：“什麼意思？小敏和陽陽的到來已經夠讓我吃驚的了，難道……”
“陽陽剛才在華威公司可是露臉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驚訝！”劉娜笑著說。
“陽陽哥哥太牛逼了！比那些大學畢業生還厲害。”方淑敏自豪的說道。
“怎麼露臉了？說給哥哥聽聽。”梁海濤看著梁伯陽。
梁伯陽不好意思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解決了一個小問題而已，也許是他們的腦筋一時還沒有轉過彎來吧。”
“陽陽就改了一個編碼，把一個開發小組這兩天遇到的問題給徹底解決了。”劉娜接著說道。
“呵呵！不愧是姓梁的！那些人的腦筋轉不過彎來，你就給他們來一個腦筋急轉彎，對吧！”梁海濤笑著拍了拍梁伯陽的肩膀。
梁伯陽微笑的看著梁海濤：“謝謝海濤哥哥的誇獎。”接著又跟方淑敏相互對了一眼。
方淑敏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梁海濤又問劉娜：“那個開發小組在這個專案上花了多長時間了？”
“這個小組是去年夏天開始組建的，都是去年的大學應屆畢業生，從入職到現在，用了半年的時間。”
“按照開發進度，這個專案計劃什麼時候完成？”
“原定計劃是今年第一季度，總共九個月的開發期。”
梁海濤對身邊的梁伯陽說：“陽陽，對於這個專案，你今天下午看了之後，都瞭解了嗎？”
梁伯陽點了點頭：“差不多吧，至少瞭解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如果這個專案從一開就讓你來完成，需要多長時間？”
“給我配兩個助手，三個月時間足夠了。”梁伯陽信心十足的說道。
梁海濤又對劉娜說：“今天莊妍在公司嗎？”
“不在，平時週日加班的主要都是課題小組，不需要的話，管理層人員通常不會在場，最多也就是技術副總監值班。
不過她知道陽陽的這件事情了，是技術副總監打電話向她彙報的。”
“她知道了怎麼說？”
“呵！就說了一句：看來燕大和秦華的學生跟別的學校的就是不一樣啊！”
“莊妍姐就這性格，有時候太狂妄自大了！底下的人聽得會不舒服的。”梁海燕在一旁說道。
梁海濤又對身邊的梁伯陽問道：“陽陽，聽你娜娜姐說，你課餘時間常在燕京中關村一帶轉，對華夏新技術開發研究所熟悉嗎？”
“熟悉啊！不僅是華夏新技術開發研究所，科海、四通、信通這幾家我都很熟，我課餘時間在他們那兒都幫過忙。”
“你莊妍姐是秦華大學計算機系畢業的，華威公司有一些開發專案長期跟華夏新技術開發研究所合作，讓娜娜姐跟莊妍姐說說，今後你和小敏課餘時間可以參加那邊專案的開發工作。”
“太好了！海濤哥，娜娜姐，謝謝你們。”梁伯陽和方淑敏高興的說道。
梁海濤沉思了片刻，對劉娜說：“娜娜，你這就通知華威公司的那幾位女將，還有邱明仁，就說我剛到寧洲，今晚大家一塊兒聚聚，一起過來給陽陽和小敏熱鬧熱鬧，還是定在金悅飯店吧！
到時候，把陽陽和小敏的事跟莊妍說說。”
“好的！正好讓她們把麵包車開過來，要不你的燕京吉普車坐不下。”劉娜說完就去打電話了。
接著，梁海濤又對方淑敏和梁伯陽說：”好吧！你們倆先陪著伯伯和伯母聊會兒，我跟子旋阿姨談點兒工作上的事兒，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一塊兒出去吃飯，給小敏和陽陽接風。”
說完，梁海濤轉身對梁振宏和施秀華說道：“爸，媽，小敏和陽陽先陪您倆一會兒，我跟子旋阿姨有工作的事兒要談。”
說著，梁海濤和李子旋走進了書房。
“子璇阿姨，方叔叔還好吧？”
“還好，像他這樣的空降幹部關鍵是跟地方幹部的關係，有葉向東書記、莊志勇政委、潘森書記的相互配合，再說還有你岳父在省委常委的一票，工作雖然比較忙，但開展的算是比較順利吧！”
“我爸接下來對方叔叔有沒有什麼新的安排？”
“秦部長有可能會把老方調到燕京市委，但起碼還得3-5年的時間，畢竟老方目前省委****這個位置是去年剛上來的，才半年多時間。”
“如果方叔叔要調回燕京，你們一家都得回去了？”梁海濤一想到方淑敏要離開寧洲，心裡不免感到悵然若失……
“呵呵！海濤，這是遲早的事情。你也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和老方跟著秦部長和嶽主任這麼多年了，比你瞭解他倆。
秦部長之所以讓老方回燕京，其實是為了下一步要把你調到燕京的。
老領導雖然身體還不錯，但總希望兒子能在他們的身邊啊！希望在他還在位置上的時候，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能安排好一些事情。”
“我明白了！
子璇阿姨，我今天主要想知道的是，你知道去年夏天為什麼突然把我從玉清縣的位置上調到唐寧縣嗎？這個調動事先沒有一個人給我透露風聲，包括我岳父，而且接到通知三天就得馬上上任。”
“怎麼樣？唐寧縣的工作還順利吧？”李子璇笑著問道。
“工作是很順利，就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我覺得突然調我到唐寧完全沒有必要啊！唐寧縣的基礎本來就很不錯，而且張天逸和王明山兩人在唐寧幹得好好的，即使嶽雲鵬出了問題，他倆中間的任何一個人完全可以頂得上來呀。”
“聽老方說，你目前在唐寧縣委書記的位置只是一個過渡，下一步，你有可能到懷寧市，在懷寧市工作一段時間。”
“那為什麼不能想潘毅那樣，直接到市裡？”
“這就不同了，潘毅的市委副秘書長可是進不了市委常委的，而唐寧縣委書記歷來就是懷寧市委常委。你只不過剛上任，今年春節後，你的市委常委就會下來了。”
“我擔心張天逸和王明山會有想法的。”
“他倆有想法是必然的，海濤，你這次回寧洲能呆幾天？”
“2-3天吧！您的意思是……”
“有空上家裡跟老方見見面，他正好也想多瞭解張天逸和王明山，據說懷寧市當時在對他倆接任唐寧縣委第一把手的意見不統一，尤其是你岳父和譚斌市長，後來是袁啟亮提出讓你接任這個位置，市委常委會才臨時做出決定的。”
“害！您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要不這半年來我一直矇在鼓裡。謝謝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跟老方確定好見面的時間後通知你。”
“另外，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希望能跟您這位江寧省科技局副局長交流一下，提供你參考。”
“海濤，咱們之間別客氣，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隨著華夏信息化建設的向前發展，大量的高科技企業不斷湧現。在這些企業中，有華夏的民族企業，有國外的科技企業，有地方的民營企業，甚至還有一些是自主創業的小微私營企業。”
“嗯，這種情況在改革開放的歷史發展程序中必然會出現的，多種經濟體制並存也是市場經濟發展的需求。”
“問題是，個人計算機生產的准入門檻很低，在深灣市場上甚至燕京中關村電子一條街上，所有的零部件都能買得到，幾個人的小作坊就能組裝。
只要像陽陽和小敏這樣的大學生，很容易就能自己創辦一家公司。”
“海濤，你想說的是......”
“不可否認，這種現象對華夏的科技進步和發展是有利的，對市場經濟的繁榮是有利的，對促進各地政府的信息化建設也是有利的。
但是，今後有可能會出現這麼一種現象：大量的計算機信息專業的人才湧入國企、民企和外企，甚至自主創業，而造成政府機關等行業部門的信息化專業人才嚴重缺失，使得政府和行業對信息化專案的主導能力和掌控能力越來越弱。
由於政府部門自身信息化知識和能力不足，所有的信息化建設方桉將受到外部環境和上述企業的制約，話語權不在自己手裡。
我所說的話語權並不是採購權和使用權，主要是解決方桉的設計和架構，這部分的工作政府部門是無法勝任的，不得不藉助外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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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所有的計算機企業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政府方面會越來越處於被動和尷尬的局面。”
“你說的沒錯，確實會出現這種問題，你的意思是裁判員和運動員必須嚴格分清楚。”
“這是理所當然的！這也是最基本的遊戲規則。制定規則的人，只能當裁判員，不得參與比賽。
也就是說，凡是參與解決方桉制定的，都不得參與到硬體和軟體的採購過程中，甚至應用系統的開發的過程都不能參與。
而且裁判員的資格一定是掌握在政府部門手裡，這個部門可以由科技局這樣的機構來統一管理。
同時，在科技局的統一指導和管理下，統一招聘專業人才，為各級政府所設立信息化建設領導小組，統一配備專業人才，這些人才採用市場化管理考核機制，納入科技人才的管理。”
”海濤，你的意思是有政府部門出解決方桉，由科技局充當裁判員，所有的企業只是運動員。”
”對！也許我考慮的不成熟，但就是這個意思。自從江寧省信息化建設工作展開以後，各地市和縣一級都在做準備工作，但是應該怎麼準備？各地市自身根本不具備這個能力。
唯一能做準備的就是場地和錢。
所有的一切，還不是聽由企業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總之，政府的信息化建設方桉應該由誰來主導？是由政府部門，還是由企業？
在這個方面，我和潘毅做過幾次探討，他是負責懷寧市信息化建設工作的。
我們倆人的意見是，華夏的信息化建設才剛剛開始，一定要在政府部門的指導下，有計劃的進行。包括如何支援民族工業和國產品牌，如何對國外品牌的適當限制。
其目的不僅僅是建立政府部門自己的信息化專業隊伍，更重要的是對信息化建設過程中的資金把控和項目管理。
今後這方面投入的財力會越來越大，如果失控，問題會越來越多，包括出現貪汙腐敗現象，甚至危及信息化建設中核心機密部分的保密問題。
如果可行的話，我們的建議是，由省科技局牽頭，從今年開始就應該根據各地市的信息化建設做相應的人才計劃，明年就應該逐步招收相關人才進入各地市政府部門信息化建設的隊伍中。
否則沒有自己的專業化管理隊伍，最後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海濤，你這個想法和建議很好，但要實施起來還有很多問題需要進一步細化，尤其是機關單位幹部編制和人員歸口管理，以及管理辦法。”
“有您李副局長這一句話就夠了！可以把江寧省作為信息化建設的試點，關鍵就是在統一管理下的信息化隊伍的建設。只要您支援這項工作，其它的具體的事情由我們來做、協助科技局逐一落實。
今天晚上我約了邱明仁一起為小敏和陽陽接風，到時候我會把我和潘毅的意見跟他初步交流，並希望透過他向葉向東書記轉達我們的建議。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和您一起跟葉書記交流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如果葉向東書記沒有意見，我們會拿出一份報告和解決方桉，提交省科技局。”
......
李子旋和梁海濤一前一後走出了書房。
就在梁海濤走進客廳再次見到梁伯陽和方淑敏的霎那間，他的內心不由得再次波瀾起伏，實在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快步走到他倆身邊時，看著他倆，顫抖的嘴正想說什麼……
只聽見劉娜在邊上喊了一聲：“海濤，時間差不多了，姍姍和小紅開著麵包車過來接我們，馬上就到，咱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了？
你開了七個多小時的車，回到家裡也沒休息，是不是該洗一洗，換身乾淨的衣服。”劉娜說著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胳膊接著說：“乾淨衣服都給你放在衛生間了，快去洗洗吧。”
梁海濤看了劉娜一眼，頓時醒悟過來。
接過劉娜遞過來的毛巾和浴巾，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走進衛生間。
……
開啟淋浴開關，讓噴頭的水從頭往流下……
他心想：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遠隔千山萬水，而是明明近在遲尺，卻感到是那麼的遙不可及，明明是親生父母卻無法相認。
這恐怕是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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