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巖堅定地說：“現在看來，今後，臨元縣選拔各部、委、辦、局和鄉鎮的幹部，在決定候選人的時候，一定要透過各種媒體向社會公示，讓群眾公開監督候選人。
不僅如此，對於有些幹部的上崗，可以在決定候選人的時候，採取由群眾推薦、實行選舉產生的辦法。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效解決對幹部在施政過程進行監督的問題。
那麼，這項工作由誰來進行有效的監督？當然是廣大人民群眾。”
張巖和唐處長又對臨元縣的幹部選拔制度的改革，交換了各自的看法和意見。兩人的談話不知不覺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直到屋子裡的電話鈴聲響起。
張巖一接電話，原來是調查組的白組長：“您好，我是張巖，白組長，恕我失禮，我正準備到你們那兒去。
本來調查組領導來了，我應該放下一切工作來陪領導的，但是因為我是這次調查的重點對象，我不能不避這個嫌啊！所以……”
“張書記，不要客氣，”白組長在電話裡非常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這樣，張書記，請你到我們這裡來一下，因為我們的調查已經基本結束，想和你見個面溝通一下，準備儘快有個結論，以便向有關領導同志彙報。
畢竟這件事情被電視臺曝了光，對上對下，我們都必須有一個交代。”
“好的，白組長，我馬上就到。”
唐處長見狀，就準備起身離開。
張巖拉著唐處長的手：“唐處長，不好意思，咱倆正聊到興頭上，對我來說，獲益匪淺。
還有許多話沒說完，改日我們找時間繼續就這個話題進行探討。”
張巖一邊說，一邊送唐處長，就來到了調查組的房間。
白組長是華夏交通部有關部門的領導，也是這次調查組的組長，另外兩位分別是有關部門的劉主任和張處長。
張巖坐下之後，白組長說：“張書記，我們調查組這次從燕京一杆子插到縣裡，從客觀上來說，無形中給你和縣委、縣政府增加了壓力。
更何況臨元縣的一些事情被電視臺曝光後，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
所以，我們調查組儘可能地不給你們的正常工作帶來影響，我們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按照上級領導的要求，主要是調查事情的真相和經過，不輕易下結論。
經過我們的實地調查，實際上，關於臨元縣發生的一些事情，本身並不複雜。
這些年，為了加快地方的經濟建設，我們全國需要修路的地方太多，根本不可能馬上一一落實到位。
你們能夠想出這個辦法，從某個角度來講，是為國家解決了問題，為國家和地方政府分憂，也為當地人民群眾辦了好事。
這和那種向農民亂收費、亂攤派，增加農民負擔的做法，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但是，在幹部群眾的思想沒有統一的情況下，強行作出這樣的決定，造成了一些職工有意見，甚至那麼多教師停課上訪，影響也是惡劣的，以致被電視臺《焦點》曝光，這點，不得不引起深刻的反思。”
白組長的態度十分和藹，他給張巖遞了一支香菸，又接著說：“我們的調查工作基本結束了，明天就要回燕京，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工作。
在我們的調查中，大部分人民群眾和幹部對你的工作還是給予了充分的肯定，相信燕京方面很快就會給出一個明確的意見。”
張巖對白組長的誠懇批評，心底表示虛心接受，他說道：“白組長，我承認自己在工作中是有缺點和錯誤的，尤其是工作方式方法和思想工作方面。
但是，要想徹底改變臨元這樣一個貧窮大縣的落後面貌，我的心裡非常著急呀。
所以，在工作上，我只能想辦法大膽突破創新。要突破創新，就得有風險。
如果我怕擔風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許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媒體就不會大肆宣傳，就不會引起群眾的議論。
但沒有辦法，那不是我的風格……”
就在張巖和調查組談話第二天，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邱明仁和梁海濤為張巖的問題發生了一場爭論。
梁海濤在秘書的引導下進了邱明仁的辦公室。梁海濤不是專程來見邱明仁的，是在省裡參加了市委書記會議結束後，邱明仁叫秘書主動打電話把他約到辦公室的。
梁海濤在接到電話後，就在想，邱明仁是省委分管政工的副書記，約自己到辦公室來，八成是為幹部問題。
梁海濤一進辦公室，邱明仁就放下手裡的事，也沒寒暄，就說：“這個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市委書記不好當吧？”
梁海濤笑笑說：“我可沒有向省委提出任何特殊的要求，俗話說，窮則思變嘛！我相信偉人說的那句話：只要有了人，什麼人間奇蹟都能創造出來。”
邱明仁說：“好啊！你梁海濤的性格就是不服輸呀！”
邱明仁說著，立即轉了話題：“海濤同志，今天請你來，想和你商量一下張巖的事！”
梁海濤似乎有些吃驚地看著這位省委副書記：“張巖有什麼需要商量的？邱書記？”
邱明仁說道：“張巖缺少縣委一把手的工作經驗，工作方式方法簡單，又有點急躁冒進，你看，這縣委書記才當多長時間，出了多少紕漏，我真替他擔心啊！”
梁海濤笑了起來：“邱書記，我覺得省委當初選擇張巖去當臨元縣委書記，是選對了。
我倒不認為他並不是沒有基層工作經驗，恰恰是，這樣的領導幹部太少了。
他所做的一切為了什麼，他沒有一件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他擔著很大的政治風險，一個人能做到無私無畏，太難得了！”
邱明仁睜大雙眼，看著梁海濤，他萬萬沒有想到作為市委書記的梁海濤，對張巖的看法和他相差那麼大。
邱明仁接著說道：“全省縣以及縣級市，再加上區，有100人多個縣區級幹部吧，可還沒有一個縣委書記像他這樣，上任還不到一年，就惹出那麼多事來。
你看，在沒有耐心做好思想工作，沒有統一思想的情況下，弄得大家那麼大的意見，造成教師停課上訪，以至把電視臺的《焦點》都給弄來了，影響也太壞了。
思想工作沒做通，就大搞小城鎮建設，這不強人所難嘛。”
邱明仁顯然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梁海濤：“所以……找你來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把他的縣委書記給免了！”
梁海濤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邱副書記，我很難同意你的這個意見，張巖身上當然有缺點，甚至有很多缺點、錯誤，但是就擔任縣委書記來說，我的看法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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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到過有哪一個縣委書記超過他的。
也許說得太籠統，我們再從修路這件事來看。
臨元縣是一個典型的窮縣、大縣，這麼多年，交通問題一直困擾著全縣130多萬人民。
如今改革開放即將進入90年代中後期，馬上就要跨入21世紀，大家都在發展，到處都在修建高速公路，可臨元許多鄉村連石子路還沒有，你說當地的經濟建設怎麼發展。”
“修路是公益事業，你作為一個縣委書記再沒有本事，也不能想出這種辦法呀！”邱明仁說道。
梁海濤突然大聲說：“那好，請邱副書記批給臨元10個億來修路！”
邱明仁一下子急了：“你，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在實際工作中，辦法總比困難多，關鍵看我們的思維從哪個方向去考慮問題？
在整個懷寧市，甚至江寧省，臨元縣最多的是什麼？是人，130多萬人口的大縣，為什麼不可以發動全縣的幹部群眾？為什麼不能動員全體幹部群眾的義務勞動修建公路？
這麼多年來，我們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先例。
我當時在永梁市的時候，不也一樣是為了修路嗎？不照樣沒有花一分錢，靠著做思想工作，靠著調動幹部群眾的積極性，不一樣全市村村通公路了嗎？”
邱明仁接著說道：“我只是覺得他擔任這個一把手不合適，並沒有否定他的工作成績，又不是要撤他的職。”
邱明仁強行緩和一下自己的態度：“不當縣委書記了，他還可以到市裡繼續當他的市委常委、市政府秘書長嘛，這對他有什麼影響？”
梁海濤竭力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邱副書記，我現在考慮的不是他個人，而是擁有130多萬人口的臨元縣，全省舉足輕重的一個大縣如何脫貧致富的問題。”
“那你們市委的意見是什麼？”
“對這個問題，我們懷寧市委常委大部分同志的意見是，讓他幹兩年看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邱明仁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說：“調查組走了沒有？假如等到調查組建議我們免去他的縣委書記，那我們就被動了，我得把話說在前頭。”
梁海濤說：“其實這事很簡單，又不是張巖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更不是什麼貪汙受賄，只是一個觀念和認識問題，我想調查組也不至於草率地就作出一個簡單的結論吧。
不瞞你說，一直以來，我是很佩服張巖的膽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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