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一聽就明白，哦了一聲，把東西歸位，收拾妥帖了，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時間長了，保姆似乎慢慢摸清了主人家的一些生活規律。
女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平時幾乎沒有固定的作息時間。
經常會有一些地方官員來家裡喝茶說事聊天，有的說幾句話就走，有的要聊到很晚才走。
但是，有一條重要的規律是一成不變的：那就是每次只要女主人一回家，他們就會早早進房間休息。
譚小紅每次回家，潘毅都像幼兒見到新玩具一樣興奮。
這天晚上也一樣。
此時此刻，譚小紅正裹著一條寬大的浴巾，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從洗澡間出來，走進臥室整理行李中的衣物。
潘毅立刻拿來電吹風給她吹頭髮，這是潘毅在戀愛時練就的戀愛技能，給譚小紅吹頭髮。
譚小紅的手在不停地整理東西，身子和腦袋不停地晃動輒，潘毅手裡的電吹風，就跟著她晃動的腦袋移動著。
一會兒，譚小紅收拾完東西，靜靜地端坐在床沿，像一尊浴後的女神。
潘毅就站在床邊，繼續給她絲絲縷縷地吹著，吹著……
譚小紅轉過身子，看著潘毅嫣然一笑，說道：“老公，你可真會討好女人。”
潘毅哈哈一笑，說道：“我這輩子只有你這麼一個老婆，我不討好你討好誰呀？再說，你一個月只有幾天時間回家，我就更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時間討好你了。”
譚小紅給他送去一個媚眼，就順勢偎依在他懷裡撒起嬌來。
潘毅放下電吹風，雙手撫摸著譚小紅的臉，親吻著這張親了十幾年還親不夠的臉。
譚小紅的頭在他懷裡拱來拱去，如醉如痴，兩人宛若一對初戀情人。
潘毅解開她身上的浴巾，一把抱住她，把嘴唇貼了上去……
兩人用身體相互操縱著對方的快樂，步步為營，步步緊逼，款款有致地演繹著至純至真的愛情頌歌。
儘管譚小紅在努力控制自己不斷高漲的情緒，但壓抑中的聲音還是隨著身體的波動越來越大。
潘毅擔心隔壁的保姆聽見，不得不輕輕捂住她的嘴。
……
正在這個時候，客廳裡的電話聲響起。
潘毅嘆了一口氣，立刻跳下床，走進客廳，拿起電話。
是市委辦公室的電話，說是一輛省外的大巴車在唐寧縣境內出事故了，翻進山谷……
潘毅在電話這頭說道：“不論是哪裡的車輛，只要在我市境內出了車禍，只要我們有條件和能力幫助，我們都要當成我們自己的事去辦。”
潘毅接著說道：“馬上準備車輛，我要到現場親自指揮！叫上衛生局長，急救中心主任，跟我一塊兒去。”
在電話裡交待了工作，潘毅一邊穿衣服，一邊找鞋子。
床上的譚小紅蜷伏在那裡，焦急地看著丈夫，眸子裡含著幾分難以名狀的憂傷。
在屋子裡燈光的映照下，譚小紅顯得特別安詳、白晳，就像一個放在床上的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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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毅的心裡突然有些難受起來，妻子一月才回家一次，每次回來都沒有好好地陪過她，總是有這事那事干擾他們的生活。
他們的生活似乎不能由自己主宰，而是由別人支配著。
不能像別的夫妻那樣，可以構築一個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二人世界，清靜無擾地守候在一起。
雖說譚小紅已經習慣這樣了，但還是讓潘毅感到內疚。
潘毅穿好衣服和鞋子，彎腰去親了親譚小紅，說：“寶貝兒，真對不起，我得出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吧，等我回來。”
譚小紅眼睛裡溢位了淚水，順著眼窩往外緩緩地冒著。
她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露出一絲淺笑說：“老公，我有個請求。”
“好！你說。”
“你能抱抱我十分鐘再走嗎？”
“不行。最多只能抱你五分鐘。”
這些年來，潘毅經常用這樣吝嗇的口吻回答妻子的請求。
他和衣重新躺在床上，摟抱著妻子的腰肢。
譚小紅看著他一臉焦急的表情，知道他的心早飛到事故現場去了，此時是心猿意馬，摟抱僅僅是個形式，一種充滿寬慰、尊重和愛憐的形式。
對於潘毅來講，他多麼希望一輩子抱著譚小紅。
可是，此時此刻，時間的價值和生命的價值是同等珍貴的，潘毅每一分一秒的時間，直接關乎著別人的生命。
不要說五分鐘，抱兩分鍾他都嫌時間太長太長了。
譚小紅已經看出了他心不在焉的樣子，用力一把推開他：“算了，你走吧。”
潘毅二話不說，立即翻身下床，就走了。
沒辦法！誰讓他是市委秘書長？對於譚小紅的愛，他只能是先欠著。
他心想，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愛情屬於欠賬式的愛情。
即使再有深度，再有濃度，也沒有密度。
就在他即將關上門的瞬間，隱約聽見臥室裡譚小紅小聲叮囑了一句什麼……
……
當潘毅帶著市衛生局長和急救中心主任趕到唐寧縣事故現場的時候，交警隊已經封鎖現場，唐寧縣醫院的救護車也開始運送傷員了。
可是，大巴是翻進深谷的，下面還有亂蓬蓬的石頭，亂蓬蓬的樹林和荊棘。
由於地形複雜，又是在深夜，天上除了一些星星，地上卻是一片漆黑，救護傷員的難度很大。
除了公路附近的傷員能夠發現之外，被甩在深谷中的乘客根本無法看見。
六十多個乘客只找到了三十多人。
運送傷員的幾輛救護車同時把大燈開著，利用汽車的光線來尋找乘客。
參與搜救的主要是附近地區的群眾和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都沒有實際經驗，況且這種搜救的方式本來就存在著極大的危險性。
潘毅檢視了現場情況，然後給唐寧縣常務副縣長張巖打電話，可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接著，他給唐寧縣委副書記洪建打電話，同樣打不通。
他又給剛接任的唐寧縣委書記王明山打電話，他正在省委黨校學習，不在本地。
原來的縣委書記張天逸已經調離唐寧，目前縣政府的工作由張巖臨時主持。
潘毅問唐寧縣交警隊的負責人，車禍情況給縣政府通報過沒有？
交警隊的負責人說：“給張縣長打過多次電話都沒通。後來給縣政府值班室打電話通了，接電話的不是值班室工作人員，讓他叫一個領導來聽電話，那人冷冰冰地說：現在領導都休息了，無法聯絡，說完就掛了電話，再打電話就沒人接聽了。”
潘毅聽後心頭火冒三丈，轉身對司機和隨行人員說：“走！馬上跟我趕到唐寧縣政府！我要親自去找人！”
從出事地點到唐縣政府大約二十多公裡。車子到縣政府門前，門衛人員正在打瞌睡，叫醒他之後，只見他揉搓著眼睛，問他們是哪裡來的。
門衛很認真査看了司機的證件，才讓他們進來。
潘毅問門衛：“這個時候有哪位領導在？”
門衛指指辦公樓說:“今天週末，領導都回家了。只有張副縣長一個人在樓上辦公室。”
潘毅氣呼呼地直奔張巖辦公室。
門上有門鈴，但他沒有按門鈴，而是用拳頭使勁地敲擊。
出來開門的是一位縣政府的工作人員，認識潘毅。
趕忙回頭向裡屋叫道：“張副縣長，市委潘秘書長找你！”
張巖從裡屋出來了，一見是潘毅，嚇得大驚失色，說道：“潘，潘秘書長，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
正說著，洪建也從裡屋走了出來，支支吾吾：“潘，潘秘書長……”
“原來你們倆都在這兒呀？打電話為什麼不接？”潘毅一邊說一邊看著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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