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濤聽後沉默不語,和林勳兩人,在市政府大院的花壇前坐了下來。

常委、副書記、副市長、人大、政協的領導悉數都到了,公檢法的一把手和一些警察也到了。

各個縣區的領導也都陸續來到,姜小川走到梁海濤眼前,笑著說:“梁書記,時間太緊了,我們沒有準備啊,您看……”

梁海濤說道:“不需要準備什麼,現場發揮,怎麼想就怎麼說。

我看到你們鼓平區的退耕還林工作非常有特色,希望讓各縣區都參觀學習一下。”

“梁書記,咱們這是準備去哪裡?”姜小川問道。

“你跟著車子走就是了,反正都是你去過的地方,你管轄的鄉鎮,你熟悉的工作。”

姜小川的臉上不由得顯出一絲困惑和難堪。

這是他工作二十多年第一次碰到的自己不知道地點的現場會,也是前一天下午五點鐘才安排、第二天就急急忙忙開的現場會。

加上前幾天,平和縣的高山被眼前這位新書記撤職查辦了,市教育局長和自己身邊的兩個副區長因上班時間喝酒丟了官職,姜小川的心裡不由得打起了鼓。

他心裡清楚,鼓平區的退耕還林問題比較多,區林業局和各鄉鎮都是說一套做一套。

他心想:梁海濤肯定是發現問題了,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要怎麼處理我,是要出我的洋相,還是要把我當做第二個高山?

這個時候,黃強來了。

黃強下車後將雙手反背在身後,擺著四方步走進縣區領導中間,儼然一副大哥見手下兄弟居高臨下的樣子。

幾個縣區的縣區長輪流拍著黃強的肩膀,說鼓平區在市政府的鼻子眼底下就是與眾不同,梁書記開的第一個現場會就是鼓平區的退耕還林。

都誇黃強深藏不露、出手不凡,到鼓平區才一年多時間,就有出彩的大手筆供大家觀摩學習。

黃強面對眾人陰不陰陽不陽的奉承,只是微微一笑不說話。

準時八點鐘,梁海濤衝著院子裡的眾人大手一揮,大聲說道:“上車,全體都上麵包車。”

林勳正要上麵包車,梁海濤拉了他一把,說道:“你和我一起坐警車!”

林勳笑著點了點頭。

三輛麵包車在中間,最前面是一輛警車,最後是兩輛警車。

姜小川最後一個上了麵包車,他一直看著梁海濤,眼裡佈滿了疑問和恐慌:開現場會幹嘛要三輛警車呀?還有公檢法的一把手……

梁海濤發現了姜小川的眼神,走過去按住他的手臂,關切地說道:“姜書記,上車吧!”

姜小川的手在不停地抖動,似乎有所領悟,苦笑了一下,上了車。

梁海濤和林勳上了一輛越野警車,兩個人坐在後排,小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小余,你現在通知姜小川,讓他給清水鄉領導打電話,到牛嶺村等候蘇坑林場的場長。”

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六輛車停在了牛嶺村北邊的公路上。

梁海濤和林勳下車站在一起。

“你看,這就是鼓平區的退耕還林,事情做了一半就撂下了。這個村的農民四年沒有領到補助的糧食和錢了。”梁海濤對林勳說。

林勳有些震驚:“四年沒有見錢和糧食!難道就沒有人反映情況?”

“我聽說他們找了鄉里,沒有人管。”

“這筆錢去了哪裡?是誰挪用了這筆錢?這個必須追究。”

“今天的現場會就是要追究問題,警車就是給這個人準備的。”梁海濤說道。

梁海濤叫黃強過來,指著幾株東倒西歪乾死的落葉松,大聲地問:“黃區長,告訴我,這是什麼樹?是用來幹什麼的?”

此時的黃強還是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大幹部的派頭,說:“我是城裡長大的,我沒有見過這樹,不認識,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至於農民為什麼種這樹,肯定是有用的。”

黃強說這番話的時候,一旁的姜小川哭喪著臉看著梁海濤,他兩次忍不住要插話,都被梁海濤的眼神給阻止了。

“黃區長,你來過這個地方嗎?”梁海濤問黃強。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圍攏過來了。

“沒有,我沒有到過這裡。”黃強說道。

“那麼你都去過哪裡?鼓平區的哪個鄉鎮留下了你的足跡?”梁海濤繼續問道。

“農村工作主要是姜書記負責,我的重點工作是城市。”黃強有板有眼地說。

“這麼說,你到鼓平區一年多來,一個鄉鎮也沒有去過?”梁海濤問道。

“我到過城郊的三個鄉。”

“你去那裡都做了什麼?”

“檢查農家樂和旅遊專案。”

梁海濤點了點頭,不再問黃強了。

他轉身對大家說:“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清水鄉退耕還林工作,既不是林地,又不能當糧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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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全市這種情況有多少。

我們的每一個工作崗位上都有幹部,但問題還是出現了。

一會兒,我要讓每一位市裡領導都表態,是繼續這樣下去,還是要讓某些人從幹部隊伍中離開。

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村的農民四年沒有領到退耕還林的糧食和錢了,請問姜書記和黃區長,錢和糧食都到哪裡去了?”

姜小川開始顫抖了,鼻尖和額頭大汗淋漓。

黃強也開始慌張了。

兩個人都不做聲。

“哪位是分管副市長,站出來,告訴我,這些錢都到哪兒去了?”梁海濤放開喉嚨吼叫。

分管副市長楊松走到姜小川面前,冷冷的看著他說道:“姜書記,你和我都是共產黨員,都是扈州市市委常委,梁書記問我這個問題,說明是我的失職。

那麼,你當著各位領導的面告訴大家,這些錢都到哪兒去了?”

楊松的眼眶已經溼潤了,他用沙啞的嗓音喊著:“四年不見一分錢,四年不見一粒糧食。這些年撥給你們的錢和糧食都到哪兒去了?”

“鼓平區林業局局長呢?”梁海濤喊道。

一個年輕人走到梁海濤跟前,說道:“梁書記,錢和糧食我們每年都撥下去了,應該在清水鄉政府。”

清水鄉的書記兼鄉長也是年輕幹部,他看了一眼林業局局長,對梁海濤說:“梁書記,我到清水鄉已經兩年多時間,沒有見林業局撥過一分錢,一粒糧食。

我們鄉有幾百畝耕地被蘇坑林場強行佔用了,場長對我說記在退耕還林的賬目中了,區裡已經從清水鄉的耕地面積中減除了這些被佔耕地,但截止到今天沒有見到任何檔案,也沒有見到一分錢。”

這個年輕的書記兼鄉長,說話的時候理直氣壯。

“你們倆誰說的是真話?”林勳看著鼓平區林業局長和清水鄉書記問道。

“我願意到公安局錄口供,這些年我們在基層憋著一口氣,受夠了。”清水鄉書記說道。

鼓平區林業局局長的臉色煞白了起來,不停地看著黃強。

“好了,大家都上車吧。”梁海濤說道:“我們到前面去,這個村子前面還有一個村子,那裡的情況更嚴重,到那裡再說。”

一行人來到了一片良田變成荒地的地方。

只見眼前漫漫的山頭如同饅頭,一陣陣的風颳起黃土迎面撲來,嗆得二三十位扈州市的市級領導睜不開眼睛、張不開嘴。

梁海濤指著成片成片荒蕪的土地說:“大家看看,這就是鼓平區的退耕還林,上等的耕地撂荒了,不能種糧食,又不見經濟林,而且四年不見補助金。

這樣的工作,恐怕全國都是罕見的。

這樣的幹部,有何臉面在臺上作退耕還林的報告?有什麼資格要求下面的人幹這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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