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飛心裡這樣想著，立刻轉身拉開車門，往裡一看，卻見白帆正蜷縮在後座上，目光呆滯，整個人像是傻了似的，不過衣服倒是穿上了，讓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點。
“你......沒事吧？”鄒飛試探著問道。
白帆直勾勾的盯著他，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但並未開口，眼淚卻撲簌簌的滾落了下來。
鄒飛頓時慌了，讓程萍誤會已經夠窩囊了，如果白帆再懵頭懵腦的以為他圖謀不軌，那可比竇娥還冤了。
於是他忙不迭的解釋道：“你先別哭，衣服都是你自己脫的，我啥事情都沒做，真的！”
白帆默默的擦了把臉頰上的淚水，將頭轉向了車窗外，半晌，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是好人，送我回家吧。”
他暗暗松了口氣，問道：“你住在哪兒？”
白帆說了個地址，距離此處開車估計得半個多小時到四十五分鍾。
鄒飛也不再說什麼了，趕緊啟動車輛，全速向著白帆所說的方向開去。
不到四十分鍾，來到了一個路口，便聽白帆輕聲說道：“到了，就在這兒停車吧。”
他將車子靠邊停下，還沒等回頭，白帆已經開啟車門下車了，踉踉蹌蹌的朝一幢樓房走去。
這是一片建於上世紀七十年老舊住宅區，沒有物業管理，破爛不堪，基本都是外地在燕京打工人員租住，由於人員構成非常復雜，感覺這裡的治安情況肯定很差。
看著那嬌小瘦弱的背影，他忽然有些不忍心，正遲疑著是否要送一下，卻見白帆又蹲在路邊劇烈的嘔吐起來。
這時，樓房的拐角處隨即出現了幾個人影，正好奇的盯著白帆看著，還有人朝她吹口哨。
鄒飛見狀，趕緊開啟車門，三步並著兩步跑了過去。
他來到白帆身邊，彎下腰輕聲問道：“你沒事吧，要是感覺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看一看吧。”
白帆吃力的站起身子，在昏黃的路燈照射下，她的臉色顯得非常蒼白。
“不用的，吐出來感覺好受多了。”她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鄒飛心中有愧，覺得自己對不起白帆，嘆了口氣說道：“走吧，我送你進去。”
白帆並沒有拒絕，只是澹澹一笑，踉蹌著繼續往前走去，他連忙跟了上去，在後面護著她，但卻始終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進了房間，待白帆落座後，他並沒立刻離開，而是先去廚房燒了壺熱水。
白帆喝了點，略微覺得身子暖和多了，她的臉色漸漸紅潤，人也明顯精神了許多。
“對不起，在你面前出醜了。”白帆低著頭，聲音中透著一股淒涼和無奈。
“其實都怪我，今天就不該帶你參加這個飯局。”他愧疚的柔聲安慰道。
白帆苦笑了一下，低著頭，沉吟半晌，最後輕輕嘆了口氣：“今晚這事不怪你，其實，王總早就跟我講清楚了，一切都是我自願的。當時我只是做一個半推半就的戲給楊建中看而已。
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高估了自己在楊建中心目中的位置。
從他在酒裡下藥的情況來看，在他的心目中，我甚至連個情人都算不上，跟夜總會的小姐沒什麼區別，他只是想把我當做玩物而已，壓根就沒真心對我。”
儘管已經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聽著白帆平靜的敘述，鄒飛仍然感覺很震撼，以至於都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她的話，只能長嘆一聲。
白帆也不看他，繼續喃喃的說道：“其實，我一直很矛盾，既難以拒絕誘惑，又不想充當有權有勢人的花瓶，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甚至很下賤，對嗎？”
鄒飛搖了搖頭說道：“生活本來就是這樣，每個人都不容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這是最好藉口和託辭而已。但我最後還是選擇錢，王總告訴我，只要這個專案能拿下來，我不僅能晉升，還能加薪，還有豐厚的提成，今後還能得到楊建中的關照。”白帆的嘴角掠過一絲苦笑。
她接著說道：“幸虧你及時趕到救了我，否則，我現在就已經是件過期的商品了，而且一文不值。從這個角度上說，我真要謝謝你才對。”
鄒飛若有所思，沉思良久，緩緩的說道：“讓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感覺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為還有點意義，還像個男人。”
白帆淺淺的笑了，繼續說道：“其實，你可能不知道，公司裡的新人私底下對你和王總的評價是完全不一樣的。”
“是嗎？有什麼不一樣？”鄒飛問道。
白帆抬起頭，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鄒飛，緩緩說道：“大家都說，別看王總是銷售總監，但真正把工作當成自己事業的人是鄒飛，說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還說.......”說到這裡，白帆忽然聽了下來，臉上掠過一絲羞澀的笑容。
“還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我們幾個女孩兒在一起瞎說的那些話題，不說也罷。”白帆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雖然才到公司一個月時間，但跟著你學了不少，有些是能夠受用終身的，如果將來還有機會見面的，我一定好好謝謝您。”
“將來有機會？你的意思是......”
“在今晚參加飯局之前，我就打定主意了，不論今天晚上發生什麼，我都不會留在公司了。
宏達瑞通是一家專業性很強的企業，我感覺自己不適合在這樣的企業做銷售，很難有上升的空間。
我喜歡銷售工作，但我更適合toC的銷售工作，比如消費類產品。
面對toB的客戶，我社會經驗不足，太嫩了。
所以，我打算轉行，去做化妝品的銷售。”白帆平靜的說道。
鄒飛無語了，沉吟良久，最後無奈點了點頭：“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那就祝你順利吧。”
白帆看著他，目光忽然有些異樣。
“今天晚上，你能留下來嗎？”她低著頭，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個壞女孩，我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也從來沒有跟任何男人單獨相處過，你是和我單獨相處的第一個男人，我只是想和一個值得愛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次。”
鄒飛簡直匪夷所思：“你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
白帆苦澀的一笑：“說了你可能都不相信吧，確實是第一次，王總之所以選中了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楊建中想找沒有這方面經歷的女孩兒。
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一個有底線的人，沒曾想，所謂的底線，在金錢面前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這令我很羞愧，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是骯髒的。”
鄒飛思忖片刻，輕聲說道：“不要這麼想，在這個社會上，誰也沒比誰高尚到哪裡，大家都彼此彼此。
至於你剛剛說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白帆，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男人，你今天的情緒不是很穩定，所以，還是好好休息吧。”說完，鄒飛站起身子。
“不！鄒飛，我的情緒很穩定，藥物確實讓我興奮，但還不足以讓我失去理智，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我已經賤賣了自己的靈魂，為啥不能把肉體獻給一個好男人呢？”
白帆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中的渴望和熾熱，讓鄒飛的心砰砰的狂跳起來。
“開什麼玩笑，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太多了，而你的第一次，應該屬於自己心愛的男人。”鄒飛鄭重其事的說道。
“至少在這一刻，你就是我心愛的男人。”白帆說著，緩步向鄒飛走了過來。
鄒飛有些慌亂，連連後退，最後被房門擋住了去路，場面很狼狽，甚至有點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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