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任宏達瑞通公司企業客戶部半年多的銷售副總監鄒飛，深知今晚飯局的重要性。
為了會展中心這個大專案，他率領的小組已經跟進了半年，所有裝置在應用系統中也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正常執行測試，在無數次商務談判的妥協和讓步之後，總算在每一個環節上與甲方達成了共識，目前就等著該專案走內部審批的流程。
這頓飯的主角是會展中心專案的總負責人楊建中，這位燕京會展中心的重量級人物，此刻正大大咧咧的坐在首席上，興致勃勃的和在座各位講著一個粗鄙不堪的葷段子。
鄒飛儘管對他所說的段子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但表面上還要裝著很認真的聽著，臉上掛著友好的微笑，可眼睛卻時不時瞄著坐在楊建中身邊的白帆。
白帆是宏達瑞通企業客戶部剛入職的銷售助理，雖然一直配合鄒飛做著輔助性的工作，但以她的身份，本來是沒資格出席今晚的場合。
可是就在兩天前，楊建中到宏達瑞通公司參觀時，再次見到白帆後，就對企業客戶部銷售總監王偉千叮嚀萬囑咐，非讓今晚把她給帶來。
王偉只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鄒飛。
本來以為今晚是談專案方面的事，把白帆帶上正好讓她熟悉業務。
但是，酒杯一端，鄒飛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整個晚上，楊建中根本不談與專案有關的事兒，而一邊肆無忌憚的說著葷段子，一邊以各種理由勸坐在身邊的白帆喝酒。
白帆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應付，可幾杯酒下去，已經面露潮紅，微微有了些醉意了。
而楊建中則顯得越來越興奮，像是無意似的時不時將手臂搭在白帆的椅子靠背上，有好幾次甚至直接把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就差一點要把她摟在懷裡了。
白帆是今年夏天燕京聯合大學畢業，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個月。
頭一回見過這般陣勢，嚇得花容失色，又不敢得罪楊建中，只好可憐巴巴的看著鄒飛，委屈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奶奶的，這個老東西！”鄒飛在心裡罵道：“真他娘的不要臉了，好歹是一個企業的高管，四十多歲的人了，做事情總得有點兒分寸吧。就算不尊重別人，也應該懂得自尊自重自愛吧。”
鄒飛好幾次忍不住想發作，可想想半年多來團隊費了多少努力，眼看即將到手的三千多萬裝置採購的大專案，來之不易，只好忍氣吞聲。
對楊建中發脾氣是不可能的，但總得想出一個辦法。他正琢磨著如何阻止這個老色鬼胡鬧下去的時候，腰間的傳呼機卻嗡、嗡、嗡的震動了。
他低頭一瞧，原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半年前帶著自己從行業大客戶部到企業客戶部的王偉發來的一個簡訊。
簡訊的內容非常簡短，就兩個字：出來。
鄒飛心想：王偉二十分鍾前藉口出去接電話，便沒影了，很顯然是為了避開酒桌上尷尬的場景。
現在如果我再出去，包間裡宏達瑞通公司的人就剩下個白帆一個女孩兒了，豈不等於給楊建中創造機會嘛！
可轉念一想，又擔心王偉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於是略微遲疑了片刻，還是站起身和楊建中等人打了個招呼，然後便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間。
出了門一瞧，見王偉正在過道的不遠處朝他招手，於是鄒飛便加快腳步，來到王偉身邊，低聲問道：“你這會兒找我，什麼事兒？”
“沒什麼事兒，包間裡空氣悶，讓你出來透透氣。”
“王偉，楊建中這是啥意思啊，跟白帆動手動腳的，有點太不懂得尊重人了吧，”
話還沒等說完，王偉卻神秘的一笑：“不礙事，咱們先撤了吧，回去再說。”
鄒飛一愣：“先撤了？那白帆怎麼辦？難道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應該懂得該怎麼辦，接下來的事情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其實，楊建中這個人不錯的，白帆要是真能靠上這棵大樹，她今後還擔心沒有業務嗎？
做銷售的如果連這種場合都應付不了，乾脆就別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只要這個專案拿下來，我看她助理這兩個字馬上就會撤掉了。”王偉若無其事的道。
鄒飛被王偉的一番話驚的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王偉見狀，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怎麼了，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咱倆這叫做君子成人之美。既然楊建中有這方面的想法，為了這個專案，咱們做個順水人情有何不妥？”
“王偉，話不能這麼說，就算楊建中喜歡老牛吃嫩草，可咱也不能把自己的同事給賣了啊。
雖然魏姐不直接管企業客戶部，但她依然是宏達瑞通公司的銷售總監啊，她定下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
這事情要是讓魏姐知道了，還不得讓咱倆都卷鋪蓋走人？
再說，今晚是你讓我把白帆帶來的，明天上班一見面，你讓我怎麼跟人家女孩兒解釋啊？”鄒飛不禁有點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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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卻很不以為然說道：“鄒飛，你做銷售這麼多年了，怎麼還跟在學校時的書生氣樣兒呀？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什麼叫賣了呀！你知道別的公司有多少年輕女銷售，為了這個專案，恨不得主動往楊建中身上貼呢。
再說，你怎麼知道白帆本人不願意呢？這段時間她跟楊建中的見面也不是一次兩次面，沒覺得她有什麼不情願的呀，說不定她早就芳心暗許，今天晚上只不過玩個半推半就罷了。
放心吧，估計她根本不需要你的解釋了，搞不好還得謝謝你呢。
再說了，魏姐那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她哪兒知道？這種事情，白帆就更不可能說了。
你以為咱們以前在的行業大客戶的那幾個女孩兒就乾淨啊？沒有一點獻身精神，你以為行業大客戶的專案是那麼容易敲定的呀？
只不過魏姐不說，大家心知肚明而已。”
“可是......”鄒飛還是有點不甘心。
王偉卻有點不耐煩了：“可是什麼，像白帆這樣一個小縣城出來的女孩兒，到了燕京這種地方，能傍上楊建中這樣的客戶，算是她這輩子的福氣。
這是兩全其美、各取所需的事，你千萬別有什麼心理負擔，這年頭，女孩兒比咱們想得開。”
鄒飛聽了王偉的一番話，頓時無語。他深深的嘆了氣。
確實，這是一個改革開放的年代，但也是一個浮躁年代，物質高於一切的年代。
在某些時候，為了自身的利益，純潔變得一文不值了。
有些女孩兒，靠著自身的容貌和身子，就可以獲得巨大的財富。
試問天下，又有多少女人能抗拒得了這種誘惑呢？
到前臺把包間的賬給結了，兩個人默默出了酒店，在停車場各自取了車。
臨分手的時候，王偉降下車窗對鄒飛說道：“下個月會展中心專案就要進入審批流程了，如果楊建中今天晚上能順楊建中的心意，專案就十拿九穩了。
這麼大的工程，技術上的事你可要盯著技術部的那幫人，讓他們的準備工作儘量往前趕吧。”
鄒飛點了點頭嗯了聲，便啟動車子，緩緩駛出了酒店停車場。
如果把實習的時間算在內，鄒飛在燕京的IT行業混了快五年多，對銷售圈子裡各種潛規則早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但像今天這樣，把自己的女下屬當做禮物獻給甲方，卻還真是第一次做。
感慨之餘，心裡總覺得怪怪的，說不出是個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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