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日與今朝種種,岑苡詵再也遏制不住滿腹悲酸,淚水洶湧而出,沿著臉頰滾落衣襟,滴濺在地。

陣陣悲泣聲中,華髮男子不住負手踱步,反覆思忖,終於聽取了岑苡詵的陳述。他遂心滿意足地擺弄沾滿鮮血的手術刀,將其在指間劃了個極為標準的弧圈,朝身旁的兩名青年嘿嘿一笑:"好了,娛樂時間現已結束,將她們押回去並包紮傷口,以免誘發破傷風或敗血症。誰讓我這'白衣天使';的天職是救死扶傷,絕不能像'那家夥';踐踏生命呢?"

目睹這兩名中國女留學生的狼狽模樣,以及華髮男子所綻露的親切笑意,貌似始終漠然旁觀的倆青年喉間一緊,轉瞬想起被男子幾番提及,目前正陪同"全國領袖"希姆萊視察波蘭的"那家夥",越發覺得眼前這男子其實骨子裡像極了那人。他們忙點頭不迭,嫻熟地卸除了劉岑二人身上的重重鐵索。見劉硯心仍昏厥未醒,其中一人舉起一桶摻雜碎冰的冷水,毫不留情地迎面澆下,迫使她激靈得撐開了雙眼。

"你...你們這些帝國主義的...爪牙...註定不得好死..."劉硯心強忍刺骨寒意,直面那些在昏黃光暈中忽明忽暗的臉頰,以漢語哆哆嗦嗦地詰責道,"人做事,天在看...英特納雄納爾必將實現..."

岑苡詵聞言大驚失色,急欲勸阻好友及時收口,奈何終究遲了一步——那華髮男子已聽清此話中的某個音譯詞,當即命人揚起長鞭,再度往劉硯心身上惡狠狠地揮去。

四聲令人心驚膽顫的脆響過後,華髮男子緩步走近氣息奄奄的劉硯心,單手揪住她早已凌亂的髮辮,湊近她耳畔低聲數落:"可憐的孩子,為什麼非要愚蠢地效仿羸弱的兔子,自不量力而屢次三番地招惹飢餓的鷹隼?切記時局越是險惡,人越要懂得自我保護。否則不僅被啃噬得屍骨不存,更淪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對了,我的教名恰好是那位終生倡導'英特納雄納爾';,反對'帝國主義';的'某人';的姓氏【15】,你是不是覺得難以接受呢?哦呵呵呵呵——"

正當華髮男子訕笑之際,審訊室外忽地傳來幾聲叩門響。少頃,一名生有亮金色頭髮的女子挺胸走進,朝這男子抬臂行了納粹禮,低聲稟報:"尊敬的科裡尼斯教授,冉克先生現有一事請您立即前去商談。還有,達呂格上將【15】定於四十分鍾後召開例會,請您準時參加。"

註釋:

【15】歐美人的名字組合為:教名(firstname)+中間名(middlename)+姓氏(surname/lastname)

【15】庫爾特-達呂格於196年被希姆萊任命為德國風紀警察(ORPO)總監,199年時,軍銜為警察二級上將。自戰爭開始直至結束,他一直負責希特勒和其他納粹高管的安全工作。德國風紀與保安警察的由來請參考第二章第四幕《錯身》注【4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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