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天帝
左使周良為林默生講解了一番，見時候已經不早，於是不再閒聊。
他伸手一抬，一道虹光從衣袖之中射出，化作寬廣的虹橋，一端連線接引法壇，一端穿過幽暗深邃的星幕，落到群星環繞之中，那裡才是真正的紫微星宮。
眾人上了虹橋，也不用走動，虹橋自動向前延伸，周圍的景物飛速流逝，只有一顆顆璀璨的星辰光輝如同山間疾馳而來，又迅速消失的車燈。
這虹橋之光極快，至少是以光速行使，而且中間還涉及到摺疊時空，僅僅只是這一道神通，就讓在場所有人敬畏。
周良興致不錯，還拉著林默生介紹飛速消逝的一簇簇星光。
“那裡是二十八宿，我們正在從青龍星象穿過，之後跨過天市垣，就會達到紫微垣了，等會兒拜見帝君，道子也不用緊張，帝君平時不喜歡繁文縟節，經常給我們抱怨如今天條管得有些寬了，不如上古之時逍遙自在。”
林默生神色微滯，這是能夠直接說的？
他暗中端詳周良的表情。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些神仙當了成千上萬年的領導，絕對不可能是小白，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早就門清。
雖然他沒有詳細瞭解過如今天庭的狀況。
但是從神話的脈絡之中，也可以察覺到如今的天帝，也就是這位妙法彌羅宮玉皇大帝遠沒有前面幾任讓人心服。
甚至現在天庭中太多開府建牙的大老，上到六御，下到龍王，都形成了藩鎮。
而藩鎮一多，必然削弱中央皇權，這在神仙之中也一樣。
而紫微帝君，這位在東皇太一或者更早年代就出現的帝君，作為天庭副君，一方面節制玉帝的權威，一方面又等著玉帝退位。
要知道，天下豈有六十年的太子，而這位紫微帝君作為‘太子’的年齡恐怕遠超六十年。
林默生記得有一個大老的位置和紫微帝君差不多，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國副君’路西法，這位就是帶著三分之一天使叛出天國的太子爺。
周良能說，但這話題林默生還真不好接，於是打著哈哈連連點頭。
周良似乎看出了林默生的尷尬，他笑著扶額說道，“你看我，誹謗天條的事情怎麼能夠隨便說出口呢，真是禍從口出啊，道子千萬不要參我一本。”
不等林默生回答，虹橋的光輝一頓，另外一端連線到一座香氣繚繞的宮宇之前，周良開口說道，“到了。”
然後他率先走下虹橋，似乎剛剛在橋上，也只是閒聊而已。
紫微星宮佔地極廣，一重重殿宇相互連接，根本看不到盡頭，每一重殿宇前都有仙官來來往往，管理著諸天萬界下眾多世界的禍福升降。
周良帶著林默生他們來到的宮殿是上懸掛著‘重明’兩字，是外臣等候紫微帝君召見的宮殿。
周良先讓林默生他們在這裡稍作休息，然後去稟報帝君事宜。
沒有讓林默生等多久，大概也就十分鐘左右，周良笑著說道，“帝君召見。”
林默生和茅山道眾多道士懷著敬畏之心，整理了一下身上才穿著的星辰法袍，這些星辰法袍乃是紫微星宮用三光之力煉製，每一件都是純陽之寶胚胎，稍微遇到修行正法之人，就可以輕易渡過雷劫，成為一件新的純陽之寶。
而這種法袍，紫微帝宮一出手就送給茅山道三十多件，足以見得紫微帝宮有多財大氣粗。
跟著周良，林默生領著眾多茅山道士穿過一道長廊，來到一處書閣。
兩位女官通傳之後，凋花朱金大門開啟，露出裡面的景象，三光聚集成為一汪明亮的湖水，倒映漫天星辰，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星辰在天，還是星辰在地。
一株株生長旺盛的荷花，或含包待放，或花開九品，純綠色寬大的荷葉相連，形成迴環往復的走道。
林默生之所以說這裡是書閣，因為一朵朵開放的荷花之上，擺放著一部部道經，每一部都散發著深遠的道韻。
不遠處，一艘小船漂浮在三光神水的湖面上，小船之上，悠閒地端坐著一位道人。
這道人眉眼極其清秀，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穿著一件紫袍，紫袍上並沒有八卦紋，腰間繫著一根明黃色玉帶，他悠閒地握著一卷書籍坐在船上，看到林默生到來，笑著招手道，“你來了。”
這位三界儲君真的就像周良說的，一點都沒有架子？
林默生正在猶豫要不要先拱手拜見的時候，只見旁邊的周良突然推了自己一下，傳音給自己，“去吧，給你說了，帝君不喜歡繁文縟節。”
他這一推，林默生只覺得腳下一動，就來到小船前。
小船並不大，就能夠容得下兩人，中間再擺一張桉幾。
紫微帝君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坐。”
林默生深吸一口氣，還是拱手說道，“帝君厚愛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雖然自己對史蒂芬周這位灶王爺一點敬意都沒有，還時不時想著薅羊毛，但真正面對天庭最頂級的大老，心裡面沒有一點敬畏是不可能的。
紫微帝君搖了搖頭，或許是對林默生放不開有些不滿，他輕笑道，“我聽說你在下界的時候，將灶王治得服服帖帖的，怎麼在我面前，就放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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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生不知道紫微帝君有沒有能夠看穿別人心思的神通，他極力收攝自己的心神。
不然換做平時的他，恐怕早在心裡面吐槽道，“如果我前世看過你投胎轉世的電影，我也一定將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見林默生還是有些放不開，紫微帝君突然說道，“雖然你茅山道子的身份差了一點，但是你另有一重身份，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我有什麼身份可以和紫微帝君平起平坐，我怎麼不知道？
林默生下意識地問道，“什麼身份？”
紫微帝君哈哈大笑，“我聽說無生老母想要認你為子，她是道母神，與我母親紫光夫人交好，我倆這也算是平輩相交。”
“帝君你可真會開玩笑。”林默生乾笑了兩聲，“我們各論各的。”
不過這位帝君還真是有一股特殊的親和力，即使林默生也見過不少大老，但單純以語言就讓他放下一些警惕的，也就只有這位。
紫微帝君放下手中書卷，臉上勾勒起意味深長地笑容，“那就各論各的。”
林默生餘光瞥了一眼合攏的書卷，上面的資訊聚集成為幾個字，《三生三世成道法》。
他雖然沒有聽過這門道法，但料想是紫微帝君觀看的書，這書名倒也恰如其分。
紫微帝君伸出如白玉的手指，在虛空中勾勒，“敕令，茅山道子林默生，領紫微帝宮行走，授上玄天市垣星斗巡司籙。”
他話語落下，手指劃過的痕跡凝聚成型，化作一張紫光燦爛的符籙，落在面前的桉幾之前。
林默生臉上帶著略微困惑的神色，還是恭敬地接受了符籙，“茅山弟子林默生，領籙。”
這道赦封之中，紫微帝宮行走是虛職，這個職位可大可小，最大的作用就是隨時有理由參見紫微帝君。
而讓林默生困惑的是‘上玄天市垣星斗巡司籙’。
按照常理來說，作為茅山道弟子，他是隸屬於四大天師的通明宮，也就是玉皇大帝的秘書處，領的也應該是上清籙。
而這道‘上玄天市垣星斗巡司籙’他雖然第一次聽說，但是從名字上能夠大概猜測出管轄的範圍。
上玄，是榮稱，不用理會，而天市垣是三垣之一，作為紫微帝宮重要的輔左宮殿，管理著天下錢財，民生經濟，屬於財政部加商務部加工信部，妥妥的實權單位。
而巡司是巡查官吏，這個職位不會太高，通常也就六七品，但作為檢查機關，再加上紫微帝宮行走，那真的就是見官大一級。
理論上這個職位是可以轄制天市垣主的。
這位紫微帝君，讓自己這種玉帝秘書處直屬人員，轄制紫微帝宮的天市垣主？
之前還讓明顯是紫微帝君自己人的昴日星左使提點天庭和紫微星宮之間的矛盾。
林默生不知道自己解讀的意思對不對，他現在只覺得如坐針氈，這位帝君可一點都不比無生老母好對付。
他現在腦海中全部都是唐牛那句話。
我真的想不通啊！
紫微帝君似乎也發現林默生的如坐針氈，他笑著擺了擺手，“你也不用多想，好好做事就行，記住，你可是和我平輩論交的。”
林默生扯了扯嘴角，我要是有您這神通，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嗎？
紫微帝君忽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如果你有我這神通，今天高低得拿起桌上的書抽我一下？”
“您，你能夠看透心思？”
林默生舔了舔嘴唇，他剛剛只是因為其前後心情激盪，稍微吐槽了一下。
紫微帝君笑著說道，“不能，至少直接看透你的心思不能，但當初我也像你一樣這樣想過。”
他目光突然變得深邃，一瞬間，周圍的時空都泛起漣漪。
林默生內心凜然，這和自己追朔時空很像，不過紫微帝君隨意一說，就能夠讓時空出現變化，這種道行只能夠用驚天動地來形容了。
“還是很久以前了，當時東皇都還是副君的時候，他就在那座太陽星宮中如今天我召見你一樣召見我，你知道他當時委任我的是什麼事情嗎？”
我其實不想知道，我是聽說過東皇太一這位天帝，但是這位天帝之前的神話我根本沒有理清楚過。
紫微帝君沒有等林默生回答，繼續說道，“當初他問我想不想要領星辰一脈大興，那個時候，元始天王統御萬神的時代才結束沒有多久，對了，元始天王就是元始天尊的古稱，我們那個年代，還沒有天尊的說法呢。”
林默生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內心熊熊燃燒的吐槽之魂，“我知道自家頂頭大老以前叫元始天王。”
紫微帝君撫掌一笑，“知道好，但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需要我講給你聽。”
“什麼事？”
都聽到這裡了，即使知道紫微帝君接下來的話有坑，但林默生也不得不聽下去。
真他媽好奇心害死貓啊。
“當初元始天王在玉京山上統轄十方鬼神之時，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的天庭體系，更接近於部落會盟，當初東王公，西王母，女媧，共工，后土都建立了自己的神朝，各自為政。”
“即使有元始天王統御玉京山，但是不同的神朝也相互攻伐，導致萬界混亂不已，這其中出現了一位雄才大略之主，她認為元始天王建立的諸神會盟制度已經制約了時代的發展，於是她提出推翻玉京山會盟，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制度，能夠讓群神歸位，天下大定的制度。”
林默生聽得有些口乾舌燥，桉幾上又沒有水，他直接捧了三光神水形成的湖水喝了一口。
紫微大帝也沒有阻止，還帶著笑意說道，“口幹可以多喝點，我這裡水還是管夠的。”
這可是你說的！
林默生現在是魂魄之體，但是也能夠包容不少三光神水，他用力一吸，差不多吸了半壺三光神水，自己的魂魄就有些醉醺醺的，這是因為無法承受三光神水中浩瀚的生機之力。
看林默生喝得差不多了，紫微大帝繼續說道，“那位的名字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她叫做帝俊。”
“後來，她聯合東皇太一，掃平八荒，統御六合，最終推倒了玉京山，元始天王轉世，化作如今的元始天尊。”
“現在的天庭制度，從某種程度上，就是她定下來的。”
“那東皇太一當初找您？”
林默生藉著幾分醉意直接問道，“東皇太一既然和帝俊一起掃平八荒，統御六合，那她後來怎麼成為新的天庭之主呢？”
紫微帝君輕笑道，“很簡單啊，掃平一個時代，必然被時代所反噬，帝俊為了建立她心中的天庭得罪了太多人，這其中不就有轉世的元始天尊嗎？”
林默生倒吸一口涼氣，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題。
好在紫微帝君幫他接了話題，笑著繼續說道，“我只是開個玩笑，天尊氣度非凡，甚至沒有想過要報復帝俊，帝俊隕落，非是天尊手筆。”
林默生哭笑不得，“您可真會開玩笑。”
紫微帝君收起笑容，帶著感慨說道，“帝俊隕落，乃是東皇命我行刺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