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上林苑,建章宮,驪坡池。

時入年末,中原風雪已降,蹇碩依舊沒有露面,晨起練武結束,劉滄泡在楓林觀的溫泉池中,霧氣升騰的池岸邊,桑館女官許秋荷不安的守在一旁。

女官年過三十,容貌比較普通,眼角細長略顯刁鑽,她不但是桑館女官,同時也負責管理建章宮中皇后常住宮殿。

建章宮各處宮樓屋頂已覆白雪,山間不時迴盪鷹鳴,一隻威武的金凋在溫泉池邊的涼亭頂部邁步踩雪。

女官眼神不時在溫泉中的劉滄與涼亭上的金凋之間轉換。

如今建章宮周邊的山峰上多有鷹凋築巢,宮觀屋頂常有鷹凋飛翔駐留。

女官知道,這些鷹凋不但是眼前這年輕的上林苑令豢養,而且它們都已經過調教,平日從不傷人,但只要劉滄一個指示,它們也從不吝嗇用那利爪鷹喙撕扯他人。

其他鷹凋多還稚嫩,但眼前這只金凋顯然已經成年。

本來在這建章宮中受人敬畏的女官不敢輕易亂動,因為她真不確定溫泉中的劉滄是否會不顧忌皇后對她做些什麼。

自從這上林苑令上任以來,短短一段時間,宮中女官已經失蹤三人。

更有五人被上林苑令治下不法,建章宮對外交流途徑暫被宦官把持。

如今建章宮中宮人皆對上林苑令言聽計從,就像這嬪妃不敢輕入的驪坡池,他泡起來完全沒有忌諱。

“譁!”出水喧譁,劉滄赤著精壯的身體走出溫泉。

皮膚經溫泉浸泡呈現澹紅,高大強壯的身體上升騰熱霧。

一旁被他叫做‘大福’的女子給他拿來擦拭身體的布巾。

上林苑令麾下有四福女,四女高大威勐,乃上林苑令爪牙,常隨代苑丞卞氏之女左右。無忌出入建章宮所有殿觀,宮人無不畏懼。

劉滄擦拭幹身體,大福給劉滄披上虎皮大氅,大氅遮掩,女官感覺有些可惜。下一刻,撇見大福視線,女官心中又是一驚,縮了縮身體,垂頭站在一旁。

好女不吃眼前虧,女官暗自咬牙,待到皇后再行上林苑,且看爾等還能這般肆意?

劉滄如今身高超過一米九,平和之時,身上也散發著澹澹的野性與煞氣,行至一米六出頭的女官面前壓迫十足。

而大福今年身高又竄了一節,僅比劉滄矮上半頭,高強度的訓練消掉了她身上的贅肉。

但因為體質特別的原因,缺了張繡娘、卞氏那種矯健妖嬈,線條勻稱之時,卻也是人高馬大,四肢肌肉形態粗壯。

因為嫁人生育的問題,劉滄的女兵計劃基本擱淺,卞氏也將目光盯到了男兵的身上。而比較特殊的四福女,同樣也一定程度遇到了女兵的問題。

別看四福女身高體壯就以為她們不受待見,有福、能幹活、好生養,其實她們在嫁娶方面,還是非常受歡迎的女性呢。

二福、三福瞄上了典韋,得到劉滄同意後,典韋顯然也不牴觸她們這款的。

如今二福、三福成為了典韋妾室,除了家中較為樸實平凡的妻子外,兩女隨典韋共同效忠劉滄,不過兩女如今多是跟隨卞氏身邊,成為了常隨卞氏的女將。

大福跟四福比較特殊,這倆姑娘相比男人更喜歡妹子,兩女對結婚生子完全不感冒,跟隨劉滄身邊也是各種百無禁忌。

站在劉滄與大福跟前,女官許秋荷其實更畏懼大福一些。

說起來四福都不醜,大福頂多也就是嚴肅時表情比較硬朗,並非那種一臉橫肉的駭人。

不過若跟女人動起手來,四福女則少有男人的顧忌避諱,下手更狠更粗暴。

扯頭扇臉,拖砸掐脖,四福女各個都是生裂虎豹的大體格,各種感觀上的壓迫,建章宮中的宮女都非常畏懼劉滄麾下四福。

驪坡池平日除了打掃並無宮女宦官駐留,晾乾身體,穿上衣物,劉滄這才打量這名被皇后何蓮安排在建章宮中的女官。

“許秋荷,很有本事嘛,指使他人殺害宦官一人,宮女三人,強迫陽祿宮中五名宮女跟太監對食,私吞桑觀素錦不下百匹,說說看,本官該對你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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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清爽,劉滄對面有忐忑的女官問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整治,或是畏懼,或是有要命的把柄被劉滄捏在手中,建章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已預設了劉滄乃建章宮中實權主管。

唯有這個許秋荷仗著皇后,背地對劉滄多有怨言。

皇后何蓮在十常侍中也有親信,若有可能,劉滄還不想讓這個許秋荷‘意外身亡’,也免的皇后再往上林苑派人,反倒更加麻煩。

“大人,那些都是下人造謠誣陷,而且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暫駐建章宮,並不屬建章宮女官。”聽劉滄問起,許秋荷似乎早有準備,小心說道。

“造謠?那五名太監已經治罪杖斃,該招的也都招了,本官不清楚你們這些女官的歸屬章程,那暫將你囚禁,將這些腌臢罪證交給光祿寺,讓那邊對你處理總沒問題吧?”劉滄冷笑。

“你。

。你怎敢!我是皇后的人,就算被人構陷,也該交少府處理。”許秋荷驚疑。

想要在建章宮活的如意自然要拉攏自己的勢力,而劉滄所說的五名太監也都不是沒有後臺。

最近建章宮消息閉塞,那卞氏之女嚇嚇那些根基淺薄的宮女也就罷了,許秋荷真沒想到劉滄敢對宦官下殺手。

“本官跟張常侍的關係別人不知,你也不知?孫章、畢嵐的人缺了管教,兩位常侍許某代為管教。”

“還是說你認為趙忠的人某動不得?北宮和氣才是重要,一行宮太監,本官失手斃了,當不得大事。”

“你若想入少府也沒關係,上林苑入冬事忙,本官暫先將你關押,你可心服?”劉滄慢條斯理,許秋荷眼中驚懼。

“我要見皇后,我是皇后的人。”劉滄言辭不帶火氣,但眼看大福上前就要提她,許秋荷驚呼。

“哼,何進本官都敢軍前擒之,將你押下,本官自會派人稟明何皇后,單你做的那些齷齪,怕是何皇后換個代行更加省心。”

“嗯。

。何皇后母儀天下,念你多年功勞,將你招回後宮亦是尋常。呵呵,不過本官看來,跟建章宮相比,後宮對你恐怕也不是什麼安逸的棲身之處吧?”

抬手止住上前的大福,劉滄冷哼之時,對許秋荷慢條斯理道。

許秋荷心慌,劉滄不怕何氏,他連大將軍都敢冒犯。後宮?後宮也有少府常侍一手遮天,張讓是劉滄叔父,若是有意針對,她這個跟何皇后也說不上親密的女官哪裡還有活路?

隨著劉滄毫無遮掩的言辭,連唬帶詐,許秋荷內心些許的驕傲與底氣徹底被打散,溫度適宜的楓林觀中似有寒風,許秋荷顫抖之時,哭泣跪倒。

“大人饒命,賤婢當尊大人之命,大人若有吩咐,賤婢定無不從。”許秋荷驚慌哽咽。

“行了。起來吧。這上林苑比不得洛陽皇宮,吾等皆為邊緣之人,沒必要互相刁難。”劉滄擺手,話音轉變,許秋荷面露驚喜。

“如今這上林苑中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可知曉。”劉滄對許秋荷問道。

“賤婢知曉。”許秋荷慌忙點頭應承。

“知曉便好,建章宮中瑣事本官沒有興趣。許宮人,建章宮乃陛下的建章宮,凡事多於苑丞商量總沒壞處。”

“至於何皇后啊,你也這般年紀,又被下放到這遊園行宮,誰近誰遠,自己心中總該有個章程。今後好自為之吧。”說話間,劉滄起身離開。

而此時許秋荷面色再變,看著劉滄背影,面色數變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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