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之北,邙山山澗飲馬之地,山泉與洛水分支流山坳之間,此處被劉滄圈起,周遭矮山已如蟲蛀,此地為劉滄養獾之所。

雖說對外界而言,這裡就是劉滄新的獾子洞。但此處沙石鋪地,如若小湖一般的山坳矮潭邊,不時能看到爬行的烏龜。

此湖地處山坳卻又連通洛水,鹿苑眾人會隨劉滄將這裡叫作玄武池,因湖邊乾淨又有獾子弄出的沙石鋪墊,人們只當這裡是劉滄給自己準備的戲水之地。

玄武池邊,嘶風漫步飲水,好漢抱著一隻縮在殼中的烏龜又舔又啃,劉滄坐在一塊岩石上,朝好漢丟了顆石頭將它趕跑,雙腳泡在水中,劉滄託著一個臉盆大小的烏龜來回翻看。

此時劉滄表情怪異,也不知是樂還是苦惱,這頗大的烏龜卻是劉滄的靈獸,板磚。

烏龜可以算是劉滄最早飼養的動物了,其成熟週期超長,但因為其生存能力也相當強的原因,哪怕在沒發現它擁有提高生命活性的功效前,劉滄陸陸續續也撿回不少飼養。

在飼育系統中,成熟期是產生靈髓必須的時間標準,劉滄將這個週期稱為飼養週期。

完成這個時間週期後,靈髓的出產反倒穩定,所有動物基本都是如同繁殖一般,每年都能提取。

如今劉滄手裡完成飼養週期,達到二級的烏龜數量三百左右,再有大概一百左右三年五年時間內能夠出產靈髓。

剩下千八百的數量,是來到洛陽後蒐購,如今被劉滄隨意仍在玄武池中,鹿苑專門有人負責給它們準備食物,定時投放,基本七八年後才能度過飼養週期。

烏龜這東西增加生命活性,但它對體質的增強非常低。

考慮到這東西二級後效果也挺駭人的,為免大肆收購引人猜疑,如今劉滄不再刻意讓人搜尋,對外只說是自家興趣積福。

板磚之所以叫做板磚,就是因為它原本的體型也就板磚大小。

但早前劉滄嘗試將儲存的靈髓全部砸它身上,將它升到四級之時,這傢伙充氣一般層層蛻皮,直接漲到了臉盆大小。

龜肉:品質4,壽命:31/300,體質增益:0-50,微量強化食用者生命活性,一定程度增強食用者吐息能力。

四級板磚,不能吃。

比三級時多出了壽命資料,這個劉滄早已在戰鬥雞身上了見過。不過比起四級的雞禽,烏龜不但體型變化大,屬性數據也改變不少。

原本微量中量的增強細胞活力與代謝能力變成了強化生命活性,雖然依舊概念模湖,但這明顯是完成了一個階段的晉級。

將板磚放下,拍拍它探出的腦袋,板磚晃悠悠的趴進水潭,劉滄起身提著自己的靴子,騎上嘶風,在好漢的追趕中,離開這片山坳。

劉滄就是來給板磚升級的,山坳周邊已經紮起了圍欄,成群的狼獾便是這裡的守衛,獾子坳的名頭已經在附近傳開,偶爾鹿苑的騎隊還會在附近放馬,此處早就沒有外人靠近了。

烏龜發展良好,蔡邕那邊年輕態的變化有些大,衰敗期解除外人難知,最主要是白髮返黑的傾向太過明顯,如今劉滄也不敢讓他亂吃烏龜,反正他身體倍棒,過些年看看情況再說。

畢竟才穩定下來,鹿苑中豬羊各兩千頭,都是今年採買的幼崽。

除了劉滄四處搜刮來的馬匹,以及從邢家村撿回來的十來頭黃牛,鹿苑中也就只剩劉滄的那幫子靈獸了。

被劉滄收攏來的難民如今主要勞作方向便是先將周邊的荒地粗整一遍讓其適合蓄養牧草。

水道、更獨立的房屋、包括打井等等,當這些基礎建設稍微完善之後,才會輪到挑選一些地方開墾種植糧食作物。

關於墾荒其實劉滄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進行,劉宏太貪,劉滄擔心這邊開出荒地,那邊劉宏就不甘心將這裡劃給他了。

如今有著張讓支應糧食,關於鹿苑這邊墾荒的事情,劉滄還是準備等劉宏掛了再去考慮。

咱們的皇帝陛下對劉滄來說簡直跟個定時炸彈一般。人在屋簷下,仗著有張讓在前面頂著,劉滄也只能將自己表現的紈絝一些。

外界看來,劉滄養獾遛狗,崇尚武力,就連養殖牲畜看起來都非常不用心。

鹿苑女婢千人,便是劉滄準備訓練的飛熊營。曲部兩百,便是潘鳳那群騎兵。

剩餘人等皆為家僕,其中兩千青壯由一百重甲步卒對其訓練,完成步兵基礎訓練者,可按自身意願轉為曲部亦或門客。

曲部生活圍繞的便是幹仗與跟幹仗有關的訓練。

門客‘戰鬥系’多為死士豢養,若非戰鬥系則更類似生產勞作中的中下管理層。

至於家臣就比較高階了,‘家臣不知國’,這時段也沒人敢亂叫,暫時沒有說的必要。

家僕與家奴有著不小的區別,本質大概在於朝廷律法方面的制約吧。

千人女婢乃是家奴,屬劉滄私有財產,終身侍奉劉滄一家,若有逃離,大漢官方可以予以通緝緝拿。

曲部束之以軍規,家僕、門客之類更多是道德品質方面的約束。

受劉滄供養,給劉滄賣命,若無故背離,多會背上忘恩負義之類的名聲,受知情者鄙夷,無信可言,但並不受律法限制。

好吧,其實劉滄想要家奴來的,但如今的漢人若沒點情感因素的話,基本都不願為奴,你敢逼他,他就敢捅你。

怎麼說呢,劉滄對那些漢姓匈奴防範極深,但其實,劉滄的思維更接近匈奴一些。

簡單來說,劉滄承認,他的品性、思維,更似匈奴。

沒辦法啊,誰讓他是帶著記憶穿越而來。

潛意識這東西十分要命,前世啟蒙、教育、工作、生活等等方面會接收些什麼資訊想來也不用多說。

如今漢人講究忠孝廉恥,言出必行,一言九鼎,非我族類之類。這些丫的可是群體思維,無分高低貴賤那種。

所以人們只要做好自我定位,啥都敢說,很多人報個號,說自己忠義便是忠義。

言說志向,基本就沒人質疑。

說要效忠,對方就高興的屁顛屁顛。

看起來很傻逼吧?你就說換你來你信不信吧?

可這時代的漢人,他就信。

有叛之人,便再不言忠,或以勇智再立,言忠多遭嘲諷,此為漢人的自律常識。

這是一種被種族群體遵守奉行的行為規範,亦是大漢文明中的一環。

而劉滄至今對此還不太適應。

畢竟他前世的思維難除,潛意識中依舊是口說無憑,人心隔肚皮,好人沒好報,賺錢不寒摻之類。

匈奴文明劉滄不要太適應了,他跟匈奴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想要保住,想要維持如今的大漢文明。

這或許是機緣巧合下誕生的璀璨文明如若奇蹟,但所謂奇蹟又往往有著它極端脆弱,極端難以再建的特徵。

也正是因為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劉滄對漢地匈奴的傳承可謂視如災禍。

尤其是涉及啟蒙之時,面對善惡觀念未定的少年人,複雜又充滿制衡的大漢文明在它的侵蝕性面前絕對是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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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獲利絕對比忠義傳名能更快品嚐到獲取的快感。

條件允許之時,剝削吸血到底比維繫積累舒服的不要太多才好。

相比家僕門客,劉滄喜歡家奴,相比看護地方,劉滄同樣更容易理解剝削壓榨。

劉滄理智上儘量遵從大漢的群體意識與社會規則,他想要支援維繫漢文明的延續與傳承,但潛意識這玩意的確非常要命。

盡量避免自己去享受某些豪強那種更加讓人舒心暢快的思維方式。畢竟,他現在絕對有能力成為享受壓榨的那一方。

盡量避免‘遺族豪強’壯大,避免它影響改變如今漢人群體性的認知評判標準。

畢竟劉滄自己最清楚,文明絕斷之後,這片土地上的一切變成了什麼鬼樣子。

跟穿越之初的一些想法完全不同。

如今的劉滄,絕對不希望自己腦中更加‘先進’,更加‘人性’,更加能令國家百姓‘富強幸福’起來的現代規則對大漢這片土地造成絲毫影響。

那些玩意還是埋在自己的潛意識中得了,能埋多深埋多深吧。

招募難民,劉滄選擇三代為漢之人,這讓他費了老大的勁,最終也只能招募這幾千老弱家僕。

遺族倒是有不少願意賣身入戶的,可在劉滄看來,一個家奴身份對他們有影響?敢培養?能信任?

除了那幫女子因為家人的原因做了劉滄的奴婢,劉滄也終於搞明白了家奴在漢人認知中的定義到底是什麼了。

跟你討生活,命都可以給你,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可為僕,可賣命,可效忠,可追隨終生不離不棄,他們甚至可以不在意效忠之人的善惡是非。

但那一定是要在遵從自己意願的前提下,是自己的品德,也是自己的素養。

說白了他們追求忠孝廉恥,但在他們心中,忠孝廉恥之類的品德跟家奴沒啥關係。作為家奴,一切的付出只是理所應當。

漢人不是沒有家奴,大多漢人甚至完全不介意奴役外族當作奴隸。

只不過在他們的認知中,若是自願成為了他人的家奴,家奴家奴,既然為奴,就不要再說什麼品德。無限的付出,便是你唯一體現品德之處。

這時代的漢人可沒那麼人道,背主家奴,人神厭之,一種相當惡劣,相當殘酷的認知。

所以這時代的漢人多不為奴。不是上層怎麼怎麼樣,而是底層的共有認知讓他們不會輕易成為別人的家奴。

漢人貪婪,他們貪的是自己的品德名譽,貪的是自己的立身與身後事,因為在如今的社會規則中,這些東西能給他們以及他們的後代帶來更多的好處、利益。

上層不敢,也沒必要去抹殺自家百姓的這種貪念。而上層需要做的,僅僅是堅守自己的德行與志向,讓更多人認為他們值得追隨效忠而已。

至於這種貪到底是好?是壞?依舊是那仁者見仁了。

對此劉滄不太適應,願意相信,但不太適應。這也導致哪怕是一群體質、素養更低的女子,劉滄也對飛熊營更加在意。

劉滄沒想過背叛,但總是控制不住會去想‘被背叛’。

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唉,到底有些不放心啊,所以他又喜歡參考一些人的歷史記載。

曹操多疑?別鬧,跟劉滄這類人比起來,曹老闆說不得就是個傻大膽好吧?

劉滄,穿越者,在如今的漢人群體中,大概屬於爛到根子裡的那一撮。

如今,他也只能努力適應,盡力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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