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下午五點的傍晚，煤氣路燈還未點亮的街道相當陰沉，陰暗的角落隨處可見。
遠離8號那棟房屋以後，瓦莉拉重新顯出身形，走到克來恩身邊。
兩人走出一截，找了家燈火明亮的餐廳，挑了個靠角落、遠離其他客人的位置坐下——會在五點用餐的人很少，這樣的位置並不難找。
“你比以前更有主見了。”瓦莉拉澹笑著說道。
她既是指先前在地下簡單交流處理辦法時克來恩的表現，也是說他處事風格上的變化。
克來恩搖了搖頭，沒再解釋瓦莉拉“無意間”點明的細節，開口問道：
“我的想法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吧？”
他指的是先調查房屋原主的子爵家族，依據調查結果再決定如何處置那片遺蹟和其中的惡靈的處理辦法。
“沒有。”
瓦莉拉臉上的澹笑不變，壓低了一些聲音：
“雖然我做了一定的驅散，但你今晚還是可能會有相關的噩夢，這不會有什麼問題，不用擔心。”
說著，她伸手解下右腕上系著的古樸銅哨，放到桌上，推給坐在對面的克來恩，繼續小聲說道：
“這是阿茲克先生的信使銅哨，我剛剛主要就是靠它的預警才能那麼快察覺到惡靈的襲擊。
“你拿著吧。”
克來恩一開始的反應當然是拒絕。
他覺得既然這枚銅哨既然是阿茲克先生交給瓦莉拉的，自己拿了當然不合適。
瓦莉拉勸了幾句，最後還是搬出阿茲克先生聽到他死訊後的遺憾感慨，這才說服克來恩收下。
“它在死靈領域還有一些其他的非凡效果，比如像剛才那樣的預警，比如喚醒未經安魂的屍體，比如臨時增強某些靈界生物……
“總之，有正面有負面，效果都說不上很強，你最好自己找機會摸索一下。”
“好。”
克來恩點頭，珍而重之地把銅哨收進上衣口袋。
“對了，那你以後怎麼和阿茲克先生聯絡？”他想起來問道。
瓦莉拉笑著搖搖頭，看著穿紅馬甲的侍者由遠而近，送來他們的點餐，直到他重新遠離後，這才開口說道：
“阿茲克先生打過招呼，聯絡他可能會有危險，我的占卜結果也是這樣。
“阿茲克先生拜託我幫忙的事情，其實我已經完成有段時間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能送交給他……或許可以先給你，以後你幫我轉達？”
克來恩霍然聯想到很多事情，點頭的動作有些隨意。
剛剛，在瓦莉拉說話的同時，有句語調輕揚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同時響起——那是“正義”小姐的話，“請‘愚者’先生幫忙轉達……”
對呀，有“愚者”在，還怕聯絡不到瓦莉拉？“愚者”傳訊的“服務區”恐怕比信使大多了，至少也多出了一塊“神棄之地”的範圍。
想到這裡，克來恩眼前一亮，連忙壓低聲音補充道：
“我現在也有了參加聚會的代號，‘世界’。”
謹慎起見，他只模湖點出了前半句，後面的內容盡是不說之說。
瓦莉拉點了點頭。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用我的辦法聯絡更好。”
說話的時候，她伸手繞了繞自己的一縷秀髮。
雖然靠“愚者”傳訊是更好的選擇，但在兩者都可以的情況下，儘量避開“愚者”這樣的偉大存在，顯然會是心存敬畏的非凡者應該作出的選擇。
這點細節，克來恩或許沒有注意到，但她卻不想輕易露出馬腳。
“對了，我申請轉移了你的欠債，那10頁日記由我來提交。”克來恩再度開口，“以後我會想辦法還上另外那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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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代入到“世界”先生的視角，剛剛才想到的事情——
哪怕瓦莉拉是出於自願才許下讓他“復活”的願望，但他“復活”以後，就真的可以忽略掉這般深重的恩情嗎？
顯然不能！
你終於想到這一點了啊，克來恩……瓦莉拉在心中感慨一句，同時臉上的笑容加深些許，柔聲說道：
“好。
“但你要記得，不要為這件事勉強自己。”
克來恩壓下心中的感動，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直到瓦莉拉喝完了自己的一小杯香檳。
“你把我這份也吃了吧，我沒有動過的，”她把自己的餐盤推了出去，眨眨眼睛，“我是悄悄出來的，得回去用餐。”
克來恩只是稍一猶豫，便決定不浪費食物。
他也聽出來瓦莉拉話裡的另外一層意思——她留下的偽裝不能支援她在外面停留太久。
接下來就是沉默的乾飯時間。
嗝。
只過了一小會兒，克來恩就快速吃完了桌面上的食物，喝下杯中的香檳，打了個飽嗝。
“我們走吧。”他起身說道。
離開餐廳後，他把瓦莉拉送回到威廉姆斯街中段，看著她隱去身形，這才找了一輛出租馬車，回去自己在明斯克街的住處。
……
回到無人的臥室後，瓦莉拉先解除了臨時偽裝的幻術，然後就是把“疾病”符文放回到保險櫃中。
這塊符文會持續削弱攜帶者的體質，保險櫃才是它該長待的地方。
她坐回被自己的幻象佔據了半個多小時的沙發，在慵懶的躺靠姿勢下，開始思考起先前用餐時自己閃過的一個想法——
她也有自己的信使，為什麼不製造一個自己的信使“銅哨”呢？
如果她自己也有這麼一件召喚信使的信物，不就能繼續和阿茲克先生保持直接的聯絡了嗎？
這樣不就能實現“一腿兩抱”的好事了嗎？
回想之前，她都沒有實質性地幫到阿茲克先生，就得到了他饋贈的“贏家”吊墜——瓦莉拉給它取名叫做“隨身的不幸”。
這可是件堪稱極品的神奇物品！
對瓦莉拉來說，這件物品的寶貴甚至還要超過“蠕動的飢餓”和“來曼諾的旅行筆記”，是幾乎不可替代的寶物。
因為它的存在，瓦莉拉才敢於動念，計劃在集齊晉升條件後，強行晉升序列5。
稍稍遐想以後，瓦莉拉收回思緒，認真考慮起製作信使信物的可行性——
這其中最大的困難在於，因為署名的關係，她不是很願意讓別人知道召喚她信使的咒文。
這就難辦了。
要不是瓦莉拉自己也掌握有類似“工匠”的能力，她都不會動念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就這樣想了片刻，她忽然眼前一亮，覺得自己或許還真有可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