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轟轟轟——”

渾河南岸,明軍三部兵馬,一千六百餘門燕山大將軍炮打的炮身發燙,而正面戰場火炮陣地的旁邊,熊廷弼也雙手叉腰的仰天大笑。

在昏暗的平原上,明軍火炮所打出的石彈如鐵犁一般,將金軍之中人馬打穿、擊碎,犁出了深深的血色溝壑。

一盞茶後、明軍的火炮停了,而熊廷弼依舊笑著道:

“繼續炮擊,滿桂和曹文詔的鐵騎已經要追上來了,今夜必須將他們留在這裡!”

“傳令諸軍,殺黃臺吉、以及建虜四大貝勒者,賞銀萬兩,封正三品上輕車都尉!”

熊廷弼還在興奮於千炮齊發的氣氛中,不停的派出塘騎傳令大軍,誓要把金軍圍剿在此地。

只是他並不知道、努爾哈赤在剛才的炮擊中受了一發十斤石彈,戰馬被一瞬間砸翻,而他整個人如同狗啃泥一般撲在了地面上。

“汗阿瑪(大汗)!”

見到努爾哈赤連人帶馬的栽下,金軍內部瞬間亂成一團。

好在白甲巴喇牙護住了落馬的努爾哈赤,這才不至於讓他被萬馬踐踏而死。

黃臺吉被悍不畏死的明軍拖住,見狀的他即便是再傻,也明白自己應該是被明軍懸賞了。

“幫我換兩紅旗的甲,再讓兩白旗散開斷後……”

頂著劇烈疼痛的腰部,黃臺吉磕磕絆絆的說著,而他旁邊的固山額真聽到這話當即愣了愣。

讓兩白旗散開斷後,說難聽點就是讓他們送死。

明軍此刻發了瘋般的追殺身著白甲的金軍士卒,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是黃臺吉的人。

這種情況下,黃臺吉要換甲,並且讓殘餘的四五千兩白旗斷後,顯然是準備用四五千兩白旗換自己的生路。

固山額真明了了一切,隨後果斷揮刀,幫助黃臺吉脫下布面甲的同時,緊急將兩紅旗的一面旌旗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披著紅色的旌旗,加上內裡還有棉甲的保護,倒也不至於沒有防禦甲胃。

“貝勒爺,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固山額真相信自家主子,即便沒有了兩白旗,實力受到折損,但以自家主子的智謀,只要能活下去,一定能重新團結起一批勢力。

“先去汗阿瑪那裡,剛才的石彈好像擊中汗阿瑪了……”

在黃臺吉咬牙忍痛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不遠處的嶽託、扈爾漢等人紛紛衝向了墜馬的努爾哈赤,但只看到了臉色慘白、死死咬緊牙關,額頭滿是汗珠躺在地上的努爾哈赤。

扈爾漢和揚古利將努爾哈赤攙扶起來,而努爾哈赤只能放棄了自己奔往山區,和明軍打運動戰的想法,斷斷續續的說道:

“撤……撤軍……”

這個時候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左腿的存在了,只覺得腦袋暈眩的不行,而四周的人也是十分慌亂、在將努爾哈赤扶上馬後,顧不得禮數,與努爾哈赤一同騎馬準備衝陣後逃往撫順。

在他們面前,是楊文嶽、賀世賢、熊廷弼等人近四萬大軍,而右側山上是上萬大軍和三萬民夫。

左側是戚金的六營浙兵,後方三四裡外還有滿桂和曹文詔的近四萬鐵騎。

這種時候、除了繞道衝陣來斷臂求生,沒有人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汗阿瑪!”

裹著紅色旌旗的黃臺吉在固山額真的護送下來到陣中,並見到了努爾哈赤。

只是努爾哈赤在被扶上戰馬後便已經昏死了過去,而所有人只能將目光放到了受傷的黃臺吉身上。

“兩白旗斷後、其餘兩黃旗和兩紅旗衝陣、所有的死傷,戰後我來承擔!”

黃臺吉頂著受創的腰部,以及慘白的臉色,只能擔下了這個責任。

有了這個責任後,金軍便有了主心骨,扈爾漢和揚古利等人紛紛策馬到前軍。

他們擔任前軍將領,策馬在第一排衝陣,無形中給了金軍絕大的鼓舞和勇氣。

正前方,是熊廷弼列陣在前的四萬大軍,而此地寬闊,只要捨得斷臂,突圍是正常的,前提是黃臺吉不暴露!

一旦黃臺吉暴露了,明軍會立即捨棄斷後的兩白旗,發瘋似的朝他們追殺而來。

“駕!駕——”

“放!”

“轟轟轟——”

金軍的策馬聲、明軍的放炮聲,這兩種主旋律摻雜著石彈打中人和戰馬的呼痛聲和嘶鳴聲,讓整個戰場都充滿了血腥。

“賀世賢,拖住他們!”

關鍵時刻、賀世賢的九千鐵騎派上了用場。

它們養精蓄銳已久,只等這個時機,因此在熊廷弼下令後,賀世賢立馬作揖應下,隨後走到一旁,翻身上馬後策馬向己方本陣趕去。

當金軍衝入一里的範圍時,賀世賢也傳令全軍出動。

九千遼東鐵騎如脫了韁的野馬,手持三眼銃和短錘便迎著金軍衝了上去。

“傳軍令!各自突圍衝往撫順集結!”

黃臺吉一手抓馬韁,一手扶著受傷處,面色蒼白的下令。

也就在他下令之後的不久,大軍正面便和賀世賢的遼東鐵騎撞上了。

“啪啪啪——”

三眼神銃和騎弓相互面突,一時間明金兩軍墜馬甚多,而為了拖住金軍,賀世賢只能選擇短兵相接。

九千鐵騎與三萬餘騎撞在了一起,人仰馬翻,戰馬嘶鳴。

除了熊廷弼本陣的火炮停止了炮擊,戚金和矮山上的明軍火炮再度裝填,並且點火炮擊。

“轟轟轟——”

世界萬物彷彿都成為了灰色,明月從雲層中冒出,太陽也早早消失,蕭瑟的雨後微風也被喊殺聲呼熱,戰場亂成了一片,而金軍謹遵黃臺吉的軍令,但凡突圍成功的,沒有一人回頭,徑直往熊廷弼大軍兩側衝去。

早就有準備的明軍左右兩側出現了一門門五斤燕山大將軍炮,而他們裝填的則是騎兵畏懼的散彈。

“放!”

“砰砰砰——”

相較於十斤炮的沉悶,五斤炮帶著一絲清脆的炸響。

火炮的火繩被“嗤嗤”點燃、隨後發出了怒吼的同時,打出了五斤重的散落石子。

猶如天女散花般,石子將大部分的金軍瞬間掃射擊倒,而火炮結束後,一杆杆火銃被架在了三角支架上。

這種帶有三角支架和旋轉裝置的火銃便是先前黃臺吉所畏懼的抬槍,它長一丈,重二十斤,一百二十步內可以將戰車都打穿,外號“九頭鳥”,威力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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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左右各三百抬槍被架好,填充好火藥後,除了逃走的一小批金軍外,後面陸續突圍的金軍都遭遇到了它的阻擊。

“彭、彭、彭”聲不斷響起,當抬槍打完之後,步卒也開始擴散陣型,試圖將金軍全部堵在平原上。

只是步卒又怎麼能比得上戰馬的速度?

即便金軍馬力枯竭,但依舊不是兩條腿可以追上的。

“不要在意這些普通建虜,殺黃臺吉、抓老奴!”

黃臺吉的懸賞早就被朱由檢傳令各軍了,所有人都眼饞他的懸賞,所有人都在等著他。

帶著重傷昏迷的努爾哈赤,黃臺吉等人根本就無法從明軍之中突圍。

看著四周越來越多的明軍衝著大纛衝來,黃臺吉只能忍痛喊道:

“砍大纛!”

砍大纛、如果大纛倒下,性質不亞於主將被殺,大軍有可能一瞬間潰敗。

但眼下黃臺吉沒有辦法,只有砍大纛表示努爾哈赤已死,加上兩白旗留下斷後吸引明軍,他們才能成功突圍。

這樣的情況下、不砍大纛的結果就是兩黃旗和兩白旗都得被留在這裡,這次他們入遼低估了明軍訓練兩年的機動性,也低估了熊廷弼對遼東兵馬的指揮能力,更低估了明軍對懸賞的瘋狂。

當年萬曆皇帝也曾發出上萬兩的懸賞來殺努爾哈赤,但結果是當時的明軍只是個人的瘋狂,很容易被擊破,但是眼下……

望著以一哨、一營為單位團結起來,試圖斬殺努爾哈赤和黃臺吉的明軍,所有的金軍心中發休。

這一次入遼之戰,金軍戰術打的很好,然而戰略目的卻一塌湖塗。

他們不僅沒能重創任意一部明軍,甚至賠上了近半兵馬,只因為錯誤低估了明軍的配合和機動性。

事情至此、黃臺吉不再想著反敗為勝,他只要求能活下來,活著回到撫順。

“殺——”

忍著痛,黃臺吉也拔出了長刀,一刀噼在了旁邊的大纛上,而旁邊的固山額真見狀,也連續數刀噼上去,將中軍大纛砍倒……

“金軍的中軍大纛倒下了!難不成是老奴被殺了?”

此時、戰場上的明軍將領都注意到了金軍大纛倒下的一幕。

“繼續圍剿!不用管其他,只要屍體在便可!”熊廷弼放下了雙筒千里眼,而此時天色也越來越黑。

或許是藉著昏暗的環境,兩白旗的白甲巴喇牙硬生生是護送著努爾哈赤和黃臺吉等人殺出了明軍的包圍中,並且將賀世賢部鑿開了一個口子,帶領大量的金軍衝出。

只是在他們衝出的同時、戰場正後方也出現了密集的馬蹄聲。

舉著火把的數萬鐵騎抵達,短暫休整了馬力的他們,將是金軍的噩夢。

“四騎衛來了!殺——”

賀世賢手握金瓜錘,一錘將身邊妄圖逃遁的金軍馬步兵砸下馬背,並夾起馬腹,戰馬高高站立,前蹄沉重落下。

只是一擊,倒地的金軍馬步兵便已經不再動彈。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在沒有點火的金軍陣中,沒有人能找到黃臺吉和努爾哈赤,賀世賢一邊砍殺四周金軍,一邊搜尋身影。

奈於大纛被黃臺吉自己命人砍斷,此刻的金軍只懂得突圍,根本就不在意其他。

各牛錄的牛錄額真成為了戰場上的指揮者,他們團結己部突圍,而三萬人朝著四面八方突圍的舉動,則不是賀世賢麾下不足九千人馬能阻擋的。

他們被迅速穿過,即便留下了不少金軍馬步兵,但更多的金軍馬步兵向著熊廷弼本部兩側繼續衝去。

熊廷弼本部的步卒雖然近三萬,但相較於人數,南北近十里長的平原地帶根本無險可守。

三萬大軍嚴陣以待,以燕山大將軍炮、虎蹲炮等火炮禦敵,不斷地在大軍兩側收割妄圖逃跑的金軍。

“砰——”

燕山大將軍炮在怒吼,更換了散彈的它們每一炮都在擊倒數以十記的金軍。

在突圍之中、裹著旌旗的黃臺吉自以為無事時,但聽到火炮發作聲,下一秒自己身旁的白甲巴喇牙便被橫掃中彈,墜馬而亡。

金軍大部分將領身披三甲尚且能抵禦已經穿透過戰馬而打來的石彈,但黃臺吉卻不行。

他脫了布面甲,只有鎖子甲和棉甲在內裡……

“額啊!

!”

左臂和左腿中彈,戰馬也中彈栽倒而下,將黃臺吉甩飛出去,摔在地上,連續滾爬數下。

“貝勒爺!”

一眾金軍將領看著黃臺吉的慘狀,只有頭皮發麻的勒馬,並翻身下馬將他扶起。

手臂、腿部鑲入石彈,雖然沒能全部打進棉甲之中,但讓黃臺吉傷的不輕,更別提他腰部本來就受傷,眼下更是被戰馬一甩而出,連摔數下。

他昏死了過去,正白旗的固山額真見狀,當即拽下一名白甲巴喇牙,聯合眾人將黃臺吉扶上了馬背,繼續開始奔逃。

慘叫聲不斷從身後的包圍圈中傳來,

滿桂、曹文詔、賀世賢三人並駕齊驅,率領近五萬鐵騎追擊。

大量的金軍都在冒著黑夜逃離,兩白旗則是被留了下來斷後。

這種時候、明軍開始大量的圍攻兩白旗,而滿桂見狀當即對四周將領、塘騎吼道:

“建虜留下兩白旗是斷尾求生,黃臺吉必然不在軍中,諸軍隨我繼續追擊!”

說罷、滿桂帶領身邊的將領和騎兵繼續追擊,而塘騎將消息傳遞到了戰場各處後,各部騎兵也清醒了過來,果斷捨棄被拋棄為棋子的兩白旗,向著金軍追去。

“圍剿建虜,收割首級!”熊廷弼見騎兵沒有留下的意思,當即指揮步卒開始包圍無法逃離的數千金軍。

“駕——”

五萬鐵騎疾馳衝過了步卒軍陣,對逃走的金軍進行圍剿,而戚金和熊廷弼、楊文嶽三人也匯合,組成近六萬人的龐大步卒陣容,步步緊逼。

從埋伏之地到撫順,一共三十裡路程,對於此時驚弓之鳥般的金軍來說,簡直就是從未走過的漫長之路。

他們在疾馳,而馬力不足落下的金軍則是被明軍一路砍殺。

天色越來越暗,最後只有前方的月光和後方明軍鐵騎的火光並駕。

逃離的上萬金軍,被明軍以追獵的模式不斷斬殺,數量越來越少……

“駕——”

“駕——”

所有人都在狂奔,甚至有人因為不敢點火把而連人帶馬翻在地上,不等反應過來,便被身後追上的明軍揮舞金瓜錘,一錘砸翻……

馬力不足的軍馬都被捨棄,駑馬也直接拋下不管,當渾河對岸的撫順已經出現,長城也隱隱浮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在渾河南岸、三千正藍旗真虜帶著四千假虜,以及三十門火炮嚴陣以待,顯然是有人佈置接應他們的。

“快!先送大汗和貝勒回撫順!”

扈爾漢等人策馬來到渾河岸邊,當即吼叫這讓正藍旗的人先把黃臺吉和努爾哈赤等人放上了船,隨後扈爾漢和揚古利、濟爾哈朗等人看向了阿巴泰和嶽託。

“我留下整頓潰兵,只要結陣而守,明軍騎兵攻不進來!”

嶽託主動開口要求留下來,而扈爾漢等人說了句保重後,便上船帶著努爾哈赤和黃臺吉等人第一批撤往了渾河北岸的撫順。

“吹木哨,再有潰逃者,皆斬!”

望著扈爾漢他們遠離了岸邊,嶽託當即指揮著正藍旗的兵馬開始吹木哨。

“嗶嗶”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同時潰逃到渾河南岸的金軍也在木哨聲中慢慢的找回了往日的鎮定。

一千……三千……五千……七千……

伴隨著潰逃的金軍慢慢鎮定下來,加上正藍旗的兵馬和漢卒,金軍開始慌亂的結陣。

就眼下的場景、嶽託十分清楚,只有結陣,金軍才能一部部的順利撤走。

一旦大軍亂了,滿桂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然會會驅使鐵騎將金軍趕下渾河溺死。

此刻、寬度二百步不到的渾河成為了天塹,而金軍也在一點點的接收潰逃的金軍。

嶽託在陣中,點燃了四周正藍旗準備的篝火堆,面色十分難看。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金軍從戰場上突圍的人數,還不及出征時的三分之一,並且大多帶傷。

“駕!駕——”

“轟隆隆”的馬蹄聲襲來,隨後地平線上出現了模湖不清的大團黑影。

黑影的前方,有零散的數百兵馬在瘋狂揮打馬鞭而逃竄,而後方則是點燃火把追擊的明軍五萬餘騎。

“砰砰砰——”

“額啊……”

“救我!救人啊!”

昔日不可一世的金軍,此刻如喪家之犬般被明軍追趕、屠戮。

每當有鐵騎放銃後駐足,總有後續的鐵騎策馬跟上來,舉銃射擊。

不止是騎銃,如賀世賢、曹文詔等部上萬鐵騎也在張弓搭箭,射殺前方逃竄的金軍。

渾河南岸的陣中,所有的金軍直面這一幕,望著自己同族的子弟被明軍如屠狗般獵殺,只覺得渾身冰涼,童孔震顫。

這是多少年沒有出現的一幕畫面,或許對於年輕一代的金軍來說,這種畫面不可思議,但是對於年紀稍長的金軍來說,這一幕讓他們想起了當年他們在長城外,被遼東鐵騎征服敲打的記憶。

“不要慌亂!明軍追襲上百里,馬力早已枯竭,傳令兵馬、守陣等待撤退!”

關鍵時刻,嶽託穩定軍心的話語說出,四周的塘騎也急忙傳令各軍。

在塘騎的傳令下,金軍原本再度動搖的軍心再度穩定了下來。

這便是小國寡民的弊端,經不起太大的損失和折騰,哪怕他們再怎麼野蠻,卻也會在看到身邊同袍一個個消失時精神崩潰。

此刻的金軍,精神在即將崩潰的邊緣,全靠嶽託、三千正藍旗的兵馬和四千假虜漢卒維穩。

然而、當著他們的面,數百金軍還沒有趕到百步之外,便被明軍全部打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籲——”

“停!”

當帶著鐵騎追擊的滿桂帶人追殺完眼前所有金軍潰兵的時候,立馬就看到了渾河對岸亮起的火光,以及渾河南岸在不停接應金軍潰兵的船隻。

他率先停下,拿起雙筒千里眼看去。

當他看到渾河北岸擺著的三十餘門火炮,並且南岸的金軍已經開始結陣的時候,滿桂微微皺眉,並在確定了努爾哈赤和黃臺吉不在陣中後,開始衡量了起來。

儘管眼下賀世賢的三營鐵騎還馬力充足,但實際上滿桂和曹文詔的馬力已經不夠了。

和馬力崩潰的金軍一樣,明軍的馬力也開始枯竭。

在追殺的中途,滿桂就注意到了不少跑死戰馬的明軍士卒墜馬,而他自己胯下的戰馬,也即將崩潰。

這樣的情況下進行衝陣,或者反覆面突,已經做不到了。

想到這裡、滿桂只能皺眉道:

“金軍結陣,我與曹總兵麾下兵馬馬力枯竭,而大軍火炮和熊經略本部兵馬,恐怕還沒有行軍二十裡,要打也只能等等馬力恢復。”

“娘地!不知道黃臺吉和老奴死了沒。”賀世賢策馬上前便聽到了滿桂的話,因此不由罵了一嘴。

緊跟其後上來的曹文詔也用雙筒千里眼看了看遠處的火光,但看的並不清楚。

“建虜不止往這邊跑,還有許多跑進了山中,不過瞧著架勢,逃到此地的建虜似乎只有數千,老奴最少折損了大半入遼兵馬。”

曹文詔的話,讓滿桂和賀世賢,以及一眾明軍將領紛紛舉起了雙筒千里眼看向正在撤退的金軍。

“別說殺兩三萬了,就是只殺了一萬,這一戰也賺了!”

賀世賢放下雙筒千里眼,平復著激動地心情,用這他那大嗓門調侃。

他這一調侃,全軍跟上來的大小將領紛紛大笑了起來。

一顆首級一百兩白銀,這可是齊王殿下親口許下的承諾。

眾將都知道,自家那位齊王殿下,可不會像兵科和兵部一樣挑挑揀揀,只要確定是真虜的首級,不管面部有沒有傷,都會下發賞銀。

也就是說、這次明軍的斬獲、起碼價值一百萬兩銀子。

想到這筆銀子的數量,大部分人的呼吸聲都變粗了起來,只有滿桂和曹文詔兩人臉色並不好看。

在沒有確定黃臺吉和努爾哈赤死沒死前,他們根本不會有什麼心思高興。

完成齊王的軍令才是他們的第一任務,想到這裡、滿桂當即下令道:

“全軍休整馬力,準備再度面突!”

既然沒有辦法確定努爾哈赤和黃臺吉是否身死,那麼完成朱由檢交代下的第三個任務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不計代價的殺死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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