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盤室裡,聊天在繼續進行。

“鞠婧禕,你知道那天師父為什麼打斷我的話嗎?”

“哪天?什麼話?”鞠婧禕一臉茫然。

“就是師祖回來那天啊,講虧本租房的事。”

劉嘉欣旁邊插嘴道。

“哦,我想起來了。是啊,為什麼呢?我一直沒想通。師父,為什麼呢?”

徐三元想了片刻,緩緩的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師父這應該又是連環計。真是這樣的話,那師父就太可怕了。”

“可怕?”

徐三元嘴裡這兩字一出,連楊會妍都睜大了眼睛,徐三元怎麼會用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師父。

“我說的可怕,是師父的計劃完美得可怕,不是說師父他人可怕,你們想什麼呢。”

“那師父你說說。”鞠婧禕催促道。

“還記得那天我問你,次貸危機結束後,我們會賺多少錢。”

“是的,師父你問過。”

“你們想一想,危機剛開始,我們就賺了這麼多。如果師父沒估算錯誤,像房地美這樣的地產股跌到一米元的時候,會賺多少?”

“六十跌到三十是一倍,三十跌到十五又是一倍。”鞠婧禕彎著指頭算。

“蠢貨,那是上漲才算一倍,六十元跌到三十元才跌50%。三十元漲到六十元才是翻倍。”徐三元罵了一句。

“是哦,師父。”鞠婧禕被罵得臉都紅了。

“房利美沽空一億股,65億,跌到一元,賺64億。一個股票賺64億。還有房地美,花旗銀行等股票,我估算光股票師父應該賺一千五百億米元,不包括股指期貨。

這麼多錢,米國佬能讓我們輕易拿走?

股指期貨賺的錢,師父倒是及時轉走了,可沽空股票的利潤要買券還券後才能結算。這個時期比較長,隨時都有風險。當然,下跌中途也可跑路。”

徐三元眯著眼睛,在估算著什麼。

“師父要虧本租房,正是考慮到了退路,這與提前平倉是一條線。

在政府焦頭爛額的時候,在人們無處棲身的時候,師父這個時候丟擲免費的慈善租賃計劃,會有什麼效果?”

“民眾感激,政府不說感謝,但好感肯定是有的。”楊會妍說。

“而師父又在期指下跌途中的時候平掉空倉頭寸,顯示自己並不願意落井下石,可以再次搏得好感。

然後,在股市期市最慘烈卻即將到底的時候,師父再開多倉,造成救市的假像,又賺好感又賺錢。

同時又間接說明,我只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惡意做空的。虧本租房又表明這錢賺之於米,又用之於米。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必須建立在能夠精準把握市場高低點的基礎上。

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這,才是可怕之處。

而且,我估計師父還有我們想不到的手段。比如買地,比如建別墅群。

師父所做的一切看似平常或違背常理,過後才能看出深意,夠我們學一輩子的了。”

徐三元喃喃的自言自語著,卻不知道此時徐愛華正站在操盤室門口,也在聽徐三元對謝文行為的分析。

而室內的幾個人,包括楊會妍都被徐三元的這番推論驚住了。

其實徐三元不知道的是,她們幾個也同時被徐三元所震到了。

這還是那個平時看上去老是脫線,大大咧咧的徐三元?

難道跟著謝文學習,還能改變智商?還是徐三元本就智商不弱,只是這馬大哈的外表迷惑了人?眾人心裡如是想。

臨近中午,保爾森要請謝文一行人吃飯。

“老闆,我在曼哈頓最好的西餐廳請您共進午餐。”

“保爾森先生,我不太喜歡吃西餐,你就別請客了,我們幾個已經跟劉總約好,去劉總那裡吃中國式午飯。李斌過來,找你聊聊。”

謝文揮手告別了保爾森,喊李斌上車,然而直奔唐人街,同時給劉曉梅打了個電話。

劉曉梅告訴謝文,已經在金豐茶樓的雅座等他們了。

曹縣停好車,四個人走到茶樓門口,就見劉曉梅與彭鈺華兩個人在樓下等他們。

“小彭,近來可好啊?”

“很好,老闆。”彭鈺華高興的回答。

去年在哥大校園,她是七劍客中第一個認識老闆的,又都落了深圳戶籍,算得上是老鄉。今年畢業的時候,她也正式的入職了,成為劉曉梅的正式助理。

“去年在公司實習,今年正式入職,家裡都同意?”

“我爸媽都很高興,他們都知道你,又買了我們公司海外投資基金。”

“是吧?肯定是你推薦的,對不對?”

“嗯。”彭鈺華點點頭。

“走,上樓去聊。劉鋒呢?”謝文問。

“他在樓上點菜。”劉曉梅說道。

“你怎麼也來了?”人群後面,彭鈺華悄悄的問李斌。

“不知道,老闆喊我來,說有事找我。”

“估計是你家裡的事讓老闆知道了。李斌哥,你倒底怎麼想的?”

“我也不確定,正在糾結呢?”

“估計老闆今天就是來問你這件事的,你得有思想準備。”

“我也是這樣想的。”

自從接到家裡的電話,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

回家去當老闆與在米國打工,似乎很容易選擇。有幾個人不想自己當老闆的?李斌自然也想。可是對餐飲業,李斌還真沒有多少興趣。

國內時,家裡就有這個意向。原來自己年齡還小,餐館一向是由舅父打理,可畢竟不是許家的產業,是李家的。自己呢,考個二級廚師證還是逼著去的。

現在自己已經成年,父親身體不好,舅舅年紀也大了,這擔子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來米國讀研,學金融專業,家裡也支援,沒反對,讓自己圓了夢。難道自己真要悖逆家裡的意思,做一個不孝子?

李斌滿懷心思,跟著眾人上了樓。

“下午我還要去投資公司,中午每人一瓶啤酒,不喝白酒,也不喝紅酒,女士可以選擇飲料。”謝文說道。

劉曉梅到門口跟服務務交待了一下。

“劉鋒,你也是房地產金融學專業的吧?”

都落坐後,謝文問劉鋒。

“是的,老闆。”劉峰連忙點頭。

“早先跟張揚,現在跟劉總,有什麼感想與體會沒有?”謝文又問道。

“有很多,覺得學校學的知識與現實還是有不少不同之處。”

謝文點點頭。

“理論指導實踐,但實踐又反過來豐富與發展理論,兩者相互依賴,相互聯絡,都不能機械的套用。

當然,這是哲學問題,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該研究的事。

記得我剛開始學炒股時,看過不少理論書籍,這種指標,那種指標,這種圖形,那種圖形,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看得人都懵了。”

謝文拿出煙,抽出一支點上,然後放在桌子上,示意大家自己拿。

“後來呢?老闆。”

劉曉梅多少知道一些謝文的往事,知道謝文在老家證券公司操盤時,以勤學聞名。

“俗話說,盡信書不如無書。這說法,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好了,不扯遠了,再說等於給大家上課了。來來來,喝酒。”

謝文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拿起筷子吃了點冷盤。

“這個涼拌豬耳味道不錯。”

大家正聽得入神,那知道老闆忽然間就剎車了,皆遺憾不已。這話題絕對有不少乾貨,股神出品,必定上乘。

可惜了,眾人腹內皆喟嘆不已。

酒過一巡,氣氛熱烈了起來。

“李斌,我想問你一件事。”謝文對坐在邊上的李斌說道。

“老闆,請說。”

“我聽說你家裡要你回長沙接手玉樓東,有沒有這回事?”

“有這回事,老闆。”

李斌如實回答。

“玉樓東的許老闆不是真老闆?”

“他是我舅舅,幫我家打理酒樓。”

“那你父母呢?”

“我爺老子(湘方言:父親)身體不好,媽媽又不懂經營,我那時年齡太小,就由我舅舅幫忙打理。”

“原來是這樣。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很糾結,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但家裡的事又不能就這樣放棄。”

“所以你就一直下不了決心?”

“是啊,老闆。”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這兩段話,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詳。但世人一般只說第一段,這是不對的,要兩段聯絡起來去決定你的行止。”

謝文的話,一下讓眾人陷入了沉思。

“老闆,我只知道魚和熊掌,下面這段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彭鈺華說道。

謝文看了眾人一眼,見有不少人點頭,心想,是了,世人以利為重,自然熟悉魚和熊掌,見利而忘義,誰又在乎後面的話呢?

“現在的人,舍魚取熊掌者比比皆是,捨身而取義者寥寥啊。”

謝文一聲感嘆。

只見李斌緩緩的站了起來,朝謝文躹了一躬。

“老闆,謝謝你的指點,我決定回家了。”

謝文聞言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眾人一聯想,也都紛紛明白過來。

不喜歡的餐飲與自已喜歡的地產行業相較,當然是選擇地產。

可自己喜歡的工作與父母、家庭、傳承、責任相比較呢?捨生而取義者也。

“劉鋒。”謝文見李斌下了決心,轉頭對坐在自己右邊的劉鋒說道。

“老闆。”劉鋒忙點頭回應。

“李斌走後,你去保爾森基金公司做保爾森的助理。”

“好的,老闆。”

劉鋒點頭應允,現在他負責的切爾西已經簽約,正在辦過戶手續,月底即可辦完售樓了。可以說,他在劉總那裡的工作任務已經完成。

李斌原來在保爾森那裡的工作任務他也很清楚,相互之間有過探討,模式也一清二楚,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李斌下了決斷後,整個人輕鬆起來,端著酒,走到謝文面前。

“老闆,我們還沒畢業,沒一點工作經驗的時候,你不嫌棄我們。後來又大力培養我們,給我們煅練的機會,還給我們升職加薪。現在我還沒給公司作什麼貢獻,卻要當逃兵了,對不起!”

李斌忍著淚,舉杯一干而盡,又深深的朝謝文再次躹躬。

謝文此時也站了起來,沒多說什麼,拍了拍李斌的肩膀,也端起酒杯幹了。

“老闆,廚師的事,我馬上去辦。”李斌接著說道。

謝文點點頭,“我要求不高,會做湘菜就行。我就愛吃些家常菜,工資嘛,按行規頂格再加一成。”

這個待遇很不錯了,李斌點點,暗想晚上就給家裡打電話。

一則是告知家裡自己願意回去繼承家業了,二是趕緊落實了老闆這裡的廚師問題。

玉樓東幾十個廚師,來倆還不是小事?不過,得選兩個靈乏一點的角色,別蠢裡蠢氣的到米國來丟人,丟玉樓東的臉。至於人選嘛,就在自已的師兄弟裡面找兩個。

今天謝文的目的已經完成,下午就去看看老領導黃山總經理。

上次黃山提出沽空日經225股指期貨,謝文指示要做就全面開花。

期指,期權,ETF,全面做空。有持倉限制的,就頂格上,沒有限制的,就敞開做。

還有後面全面沽空歐州各國股指期貨,德國30、英國100、歐州50、法國40、西班牙35、澳大利亞200。

黃山的胃口真大,這些股指期貨謝文都沒做過。好在知道次貸危機全球股災,要不謝文還真不敢這麼大膽的同意他去做。

酒過了三巡,一瓶啤酒很快就見底了。謝文不喝了,其他人也都很自覺的不喝了。

“劉總,你那房地產投資基金準備得怎麼樣了?到公司詳細彙報一下。”

“好的,老闆。”

“行,今天就這樣,大家都努力。”謝文放杯停箸後,說道。

眾人齊聲應答。

唐人街離劉曉梅的辦公樓很近,幾分鐘的車程。

“謝哥,喝茶。”

劉總辦公室裡,劉曉梅正在給謝文沏茶。

“彭鈺華,我要給老闆匯報工作,任何人都不要過來打擾。另外,你招待一下曹助理他們。”

“好的,劉總。”

員工來劉總這裡,必須經過彭鈺華的辦公室,曹縣與雷紹才對視了一眼,都盯著辦公室外面,防止有人打擾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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