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點點頭,雙雙進入。郭蟈道:"小欣,秋陽呢,他怎麼樣了?"

"在房裡呢。"小欣眼中流露著濃濃的心疼。

劉憬當先向房間走去,沒到房門口,魯秋陽悲憤的聲音已經傳來:"強盜!完全是強盜!十足的強盜行徑!"

劉憬回頭看了看郭蟈,做了個"你看我說什麼來著?"的表情,郭蟈兩眼一瞪,推了他一把,兩人進了房間。

魯秋陽寬大的身軀坐在床上,胳膊上綁著繃帶,頭上纏著紗布,一張黑臉龐義憤填膺,厚厚地近視鏡片仍擋不住他眼中噴薄的怒火。

"你們來了。"魯秋陽見到二人,情緒稍緩。郭蟈愣了愣,驚呼一聲撲到床邊:"秋陽,你怎麼傷成這樣了?誰打的?"

"我沒事,郭洋,你坐吧。小欣,泡兩杯茶。"

小欣正要動,被劉憬止住。郭蟈上下打量一番,又問道:"秋陽,什麼人幹的?"

魯秋陽沒有回答,把目光投向劉憬:"劉憬,你告訴我,我們的社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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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憬雙眉大皺,手扶著額頭,身子歪向一邊。他的腦袋,又開始疼了。

魯秋陽沒理他的表情,把倖存的左臂一揮,大聲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和他們理論,他們不僅砸壞了我的車,還把我打成這樣,那些公安人員也和他們蛇鼠一窩!他們是執法者,與那些強盜有什麼分別?我們生活在這樣的社會,還有什麼安全可言?"

劉憬忍不住抬起頭:"秋陽,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可...可這些現象哪個時代沒有,你應該多看看好的方面,放平心態,過好你自己的日子,這才是正道!"

"秋陽,到底怎麼回事?"郭蟈又一次發問。小欣握住愛人的手,弱弱勸道:"秋陽,先別生氣了,把傷養好再說吧。"

魯秋陽抽出手,繼續向劉憬發難:"你讓我看好的方面,有嗎?我也想找個乾淨的地方生活、創作,可放眼望去,哪不是一片汙濁,一片殘橫!"

"你管它什麼樣,過你自己日子就得了唄!"劉憬都要頭疼死了。

魯秋陽惋惜地搖了搖頭:"劉憬,你變了,變得太多了,變得連我都不認識了,我們以前的日子,許下的志向,你全都忘了。"

"我沒忘,那是你,我一直都這樣。"劉憬手按著頭,歪過身子。

魯秋陽望了他一眼,忽然吟道:"'自古幾多英武,都付與、鞍馬雕弓。不應有,文章匡世,卻道一狂生!';這是我們詩社成立的時候,你寫的,我還記得。"

劉憬手揉著頭,又歪向另一側。

魯秋陽繼續吟誦:"'展壯志凌雲,共飲杯觥,縱使他朝回首,應不負、易水蘭盟。莫笑我,紅牙鐵板,高唱大江東。';這也是你寫的,我全記得,可你自己都忘光了。"

"我就是隨便一寫,還都是你讓我寫的,跟現實屁關係沒有!"

魯秋陽深深望著他,不僅惋惜,而且哀傷:"劉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哥們,想不到你不僅都忘了,而且把我們的過去全都否認了。"

"行了,秋陽,你好好養傷吧,別的交給我們。小欣,跟我們出來一下。"劉憬實在受不了啦,跟郭蟈遞了個眼神,徑自向外走去。

"哎,劉憬!"郭蟈不忍心,到門口把他拉住了。劉憬沒好氣道:"他一問三不知,就知道胡說八道,你呆在這兒有什麼用,先問問小欣怎麼回事兒。"

郭蟈無奈地點了點頭,二人回到門廳。

小欣出來,兩人問明了情況。魯秋陽在玉龍洗浴中心附近等客,保安讓他一個月交三百塊錢,他拒不交錢,也不走人,還跟人理論,結果叫人把他車給砸了。他又打電話給派出所報案,結果自己寡不敵眾,被人打了,警察也不管。

郭蟈異常震驚,滿臉的難以置信:"怎麼會有這種事?計程車在街上等客,礙洗浴中心什麼事兒?馬路又不是他們家開的,他們憑什麼?"

"各有各的地盤,現在這很正常。"劉憬解釋了一句,很無奈。

"那不成黑社會了嗎?"

"本來就是黑社會。"

郭蟈說不出話了,記者的正義讓她氣得呼呼直喘。

小欣看著兩人,上前道:"其實也怨秋陽,人家別的車都交錢了,不過事情過去就算了,秋陽傷得也不重,養一陣子就行。就是...就是他的車壞的不成樣子,我從家裡要的錢又買車,又給他治傷,沒剩幾個了。郭洋,劉憬,你們是秋陽的好朋友,能不能先借我們點錢把車修了,等秋陽養好傷,我好好勸勸他,一定把錢..."

"小欣,旁的別說了!"劉憬既心酸,又憤懣,"車子在哪呢?交給我吧。"

"在街拐角那家豐潤修理部。"

"我知道了。"劉憬隨身有兩千多塊錢,都掏出放在桌上,"小欣,車子包在我身上,這些錢你先用著,給他好好補補身子,有什麼事兒再給我們打電話。"

小欣想拒絕,被他阻止了,郭蟈也留下了隨身的一千多塊錢,兩人告辭而去。

兩人手牽著手下樓,均一言不發。劉憬既感慨小欣的賢淑和堅貞,又憤怒魯秋陽的倔強和不爭氣;郭蟈極度不平,小臉繃得緊緊,全是憤怒,一付要打抱不平的模樣。

"秋陽這個傻逼,都什麼年代了,怎麼就不知道開竅呢?"剛出樓洞,劉憬就破口大罵。

郭蟈沉默了一下,望著他道:"劉憬,我覺得秋陽沒什麼錯,至少我佩服他,我們這個社會確實需要有人吶喊。"

"吶喊?"劉憬以一種異樣的眼神斜著她,"你能做到?"

"我當然也做不到了。"郭蟈低下了頭。

"做不到還說?"劉憬暗歎一聲,沒好氣道,"郭蟈,你記住,世上根本沒有正邪之分,有的只是行得通和行不通,象秋陽那種所謂的正義,實際就是悲觀,一個樂觀的人,只會在乎世上美好的東西。"

郭蟈沒吱聲,似不大認可他的理論。劉憬沒再廢話,催道:"別瞎核計了!趕緊走,去看看秋陽的車。"

郭蟈抬起頭,眼光在夜風中堅定無比:"劉憬,看車不著急,我們去那家洗浴中心,我要為秋陽討回公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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