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憬和芳襲放下飯盒,玉瑕忙站起身。郭蟈撲到床邊,一把抓住劉憬的手,焦急地打量道:"劉憬,你怎麼樣?"

"我沒事。"劉憬回應一句,下意識向身邊人望去。小老虎剛嚥下東西,正舔嘴唇,很不爽的樣子。郭蟈心思全在劉憬身上,仍抓著愛人打量不休,眼中全是緊張和心疼。

郭鋌快步走進,順手拽了把椅子坐到劉憬床頭,關切問:"小劉,聽說又傷了,怎麼樣,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什麼事,謝謝郭副省長關心。"劉憬感激地點了個頭,又對白小青和郭軍頷首示意。

白小青溫婉一笑,坐到愛女身後,看了看劉憬和芳襲說:"昨晚李局長給小軍打電話,說你們受傷了,本想直接過來,又怕影響你們休息,現在知道你們沒事就放心了。"說完親暱地把住女兒手臂。

郭蟈意識到,瞥了瞥小老虎,不情願地把手放開。劉憬道:"讓白阿姨擔心了,其實沒什麼。郭副省長和大哥那麼忙,真過意不去。"

郭副省長闔家出動,他很感動,不是為郭鋌的身份地位,而是人情。他和郭蟈發生那麼多事,說對不起也不為過,可在郭家人眼裡,一切都不如當初飛身一擋。這份受人以恩,湧泉相報的感情,始終在郭家人的品質裡,他不能不感動,也不能不慚愧。

"應該的嘛。"郭鋌揮了揮手,又關切地探頭,"小劉,這就你女朋友吧?很勇敢嘛!"

劉憬還沒說話,郭軍放下手裡的營養品,插言道:"對,叫鄭芳襲,以前是我們團市委辦公室幹事。"

"以前?"郭鋌沒明白,發出詢問的眼光。郭軍咳了一聲,看了玉瑕一眼說:"小劉開了家修車鋪,小鄭說過去幫忙,昨天才正式辭職,我還沒上報呢!"

郭鋌恍然大悟:"既然還沒上報,那還是你們團市委的人,先暫緩幾天,醫藥費該按國家公務員醫保規定解決。"

"沒問題。"郭軍點了下頭,束手立在一旁。

"那謝謝大哥了。"劉憬道了聲謝,在小老虎手背捏了一把。他有些無語,郭軍繞這麼大圈子,就為這點破事。小老虎點頭,面無表情地道:"謝謝郭書記。"

寒喧已定,玉瑕為郭軍搬過了把椅子。白小青第一次見玉瑕,似對這個美豔的寡婦警花很感興趣,凝神細細端詳;玉瑕也為白小青的年輕美貌折服,報以得體的微笑。

清早陽光溫柔灑洩,窗外飄進植物的芬芳,小小病室因為郭鋌一家,氣氛熱烈起來。

郭鋌拍了拍劉憬肩頭,親切道:"小劉啊,這次理想集團事件,你表現得很正氣,象個共產黨員!過幾個月,全國各地黨代會就要召開,你為S市乃至全省的穩定立了大功,你們邱副董事長已經決定報請你為S市黨代表,這個建議很好,我也建議S市工業局在人事上做些考慮。你要繼續進步,不要因為受傷,就打退堂鼓哦?"

事態發展和郭蟈當初的分析完全一致,劉憬和郭蟈相顧一視,劉憬道:"謝謝郭副省長,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能這麼說。"郭鋌爽朗一笑,"聽說你父親當年就是戰場上的英雄,還和小青是戰友,這是他教育有方,你女朋友也很勇敢,這都是你們家的寶貴財富!"

郭鋌這話讓自己全家都不自然了。白小青不必多說,郭蟈也不服氣,還有郭軍,怎麼看怎麼覺得繼母對劉偉華不正常。

眾人閒聊一會,郭鋌準備告辭,起身對玉瑕伸出右手:"是玉瑕同志吧,我知道你,你是我們全省交警的驕傲。"

玉瑕忙道:"郭副省長過獎了,是我現職所在。"

郭鋌讚許地點頭,語重心長道:"玉瑕同志,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孩子又很小,但也要好好照顧他們,爭取讓他們早日康復。"他本不知玉瑕和劉憬關係,是郭軍提前告知的。

"我會的。"玉瑕雖然臉大,此刻也有些尷尬。

郭鋌轉過身,又對妻子道:"小青啊,就這樣吧,我們先回去,讓小劉他們好好休息,你有空也來幫幫忙。"白小青笑著應了一聲,郭蟈不捨,看了看愛人道:"爸、媽,你們回去吧,我再呆一會。"

郭鋌一愕,不自覺向妻子望去。白小青很為難,只得道:"老郭,他們是同學,秦隊長工作又很忙,就讓洋洋多呆會吧。"

"也好。"郭鋌轉過身,"洋洋,小劉和女朋友還要休息,你多呆會行,但別呆太久。"

郭蟈淺淺一笑沒說話,滿不在乎地瞥向小老虎。

眾人魚貫而出,玉瑕送行。郭軍回頭回腦,留下古怪一眼,晃晃跟在後面。他來時走在最後,去時也一樣。

病室恢復肅靜,小老虎橫著眼,氣呼呼瞅著郭蟈。劉憬坐中間,既尷尬,又頭疼。

郭蟈抿了抿嘴,端起一旁的飯盒,俏盈盈道:"劉憬,你剛剛正吃飯吧,趕緊接著吃,都快涼了,來,我喂你!"言罷舀出一勺,試了試溫度,向劉憬嘴裡遞來。

"哎,郭蟈,我自己..."劉憬推著手,剛想說我自己來。小老虎突然一聲怒喝:"不要臉!你還有完沒完?"

郭蟈輕輕一哼,斜眼說:"他是我同學,又是我乾哥,還救過我命,他受傷我照顧有什麼不對?又沒跟你搶,你瞎激歪什麼?"

郭蟈從進門就旁若無人,小老虎一直受不得的就這個態度,當下抻脖道:"救過你命怎麼啦?他是我老公,我還救過他的命呢?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郭蟈不屑地揚了揚脖,反駁說:"你救他說明你愛他,他救我說明他愛我,這能比嗎?"

"你...哎喲!"小老虎人被無視,連勇救愛人的偉大舉動也被無視,當時暴怒,猛地向郭蟈撲去,不想牽動肋間夾板,立時叫出聲。

"芳襲...啊!"劉憬大驚,忙探身去扶,也牽動了腰間的刀口。那裡麻藥散盡,本就疼著呢,也叫出聲。

"你怎麼樣,劉憬?"郭蟈急放下飯盒,七手八腳去扶劉憬。

三人一個扶一個,病室亂成一小團。劉憬頭疼加鬱悶,恨透李局長。媽的馬屁精,沒事給郭軍打什麼電話,這不添亂嗎?

玉瑕送郭鋌夫婦到樓梯口,準備道別轉回,迎面一人上樓,是刑警隊長鄭雷。

鄭雷認出郭鋌,對玉瑕點了下頭,閃身讓開。郭軍和鄭雷招待所會審時見過面,算是認識,當下扯住父母:"爸、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市刑警隊長鄭雷,小劉和秦隊長的朋友。"

"鄭雷同志你好?"郭鋌雖不明白郭軍為何介紹,還是大度而親切地伸出右手。

"郭副省長好。"鄭雷啪地打個標準軍禮,握住郭鋌的手。

軍隊和警察都敬軍禮,但陸戰隊出身的鄭雷顯然不同,立刻引起郭副省長注意。郭鋌打量著問:"你是部隊轉業幹部?"

"海軍陸戰隊一旅上尉副營轉業。"鄭雷身板筆挺,中規中矩道。

"一旅?那可是..."

"爸、爸?您先等會。"一旅是重建後第一支陸戰隊,郭鋌饒有興趣,還想說什麼,被郭軍不耐煩地打斷。郭鋌轉回,郭軍看了玉瑕一眼說:"爸,您可能還不知道,小劉受傷那事,兇器沒了,小鄭有可能被反控殺人或者嚴重交通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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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事?"郭副省長驚住,霍地向鄭雷望去。事情是李局長告訴郭軍,郭軍又轉告他,郭軍不說,他上哪知道?

鄭雷看了看玉瑕,沉重地點頭。白小青也慌了,一時憂急滿面;玉瑕眼光玩味,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省長公子。

"老郭,你快想想辦法吧?怎麼能讓好人受冤枉?"白小青急了。

郭鋌凝著眉,對鄭雷道:"鄭雷同志,事情我還不清楚,沒有發言權,回頭會向李局長瞭解情況,讓他儘快破案。但我想告訴你,我相信他們,希望你繼承我軍的優良作風,把這個案子當成政治任務,儘快查清事實,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鄭雷只得又打軍禮。

郭副省長轉過身,再度握住玉瑕的手:"玉瑕同志,如果我沒記錯,你前夫就是市刑警隊上任隊長,並在這個位置上犧牲,是這樣吧?"

玉瑕微微點頭,心有戚戚焉。

郭鋌又道:"別的話我不說了,小劉救過洋洋,小鄭救小劉,也是洋洋救命恩人,好好照顧他們,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要相信我們的公安機關,一定會還他們清白!"

"謝謝郭副省長。"玉瑕很感激郭副省長的誠摯,雖然那些指示沒什麼用。

郭鋌說完,轉身要走。郭軍道:"爸,你和我媽先下去吧,我給秦隊長留個電話號碼,讓她有事方便聯絡。"說著話,還不經意地看了鄭雷一眼。

"應該的。"郭副省長對兒子此舉很滿意,對玉瑕等揮手下樓。

郭鋌夫婦離去,鄭雷去病房了。郭軍明顯是要和玉瑕說什麼,他豈能看不出。

該走的走了,特護走廊恢復寧靜,玉瑕等郭軍道明意圖。

郭軍掏出一張名片,捏在手裡不停顛動,嘆著氣說:"秦隊長,你可能不知道,我妹妹簽證都辦完了,馬上就要出國。唉,她那麼小,國外又無依無靠,我是真不忍心。"

玉瑕沒說話,冷靜地望著他,一顆心卻在下沉。

郭軍笑了笑,回手向樓梯一指:"剛剛你也看見了,我爸雖然是副省長,但也就是下下指示,辦不了正事!但我不同,我比我爸強,我爸辦不了的事我能辦。"說完盯盯看玉瑕。

玉瑕明白他意思了,臉色異常難看。

郭軍收回目光,又接著說:"秦隊長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小鄭是團市委人,跟我也算同事,我也是為她好。如果公安局破案不順,你可以和小劉商量商量,儘管找我,我保證辦得天衣無縫。"

郭軍說完,把名片交到玉瑕手裡,欠了欠身離去。

玉瑕拿著名片,望著郭軍在樓梯拐角消逝,難過非常。

玉瑕要變兇器,需要所謂身份力量足夠的人,當然是郭家人。郭鋌是副省長,肯定行不通,郭蟈只能利用父母地位,招搖過市辦點小事,顯然也不夠,只有郭軍合適。當初招待所會審,她燒了格魯鞋帶,郭軍一句"我沒看見",給她留下深刻印象。可沒料到的是,郭軍居然會主動找上門。無獨有偶,兩人顯然想到一起。

可惜,兩人不謀而合,目的卻大相徑庭。郭軍如此主動,不僅找到她,還煞有介事提到自己妹妹,顯然想趁火打劫。

這對小老虎太殘酷了,別說劉憬不會答應,她都無法接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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