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烈陽帶著曹旭走到洞壁前,伸手抓住突起的岩層,一起用力向外猛拉。旁人還沒有搞清楚齊烈陽究竟想幹什麼,大塊大塊岩石從洞壁兩側不斷摔落,一陣“轟隆隆”的沉悶迴響在山體裂谷裡響起,在把變異狂羊蠅擋在第二個融巖洞裡面的同時,也徹底封死了他們回頭的可能。

事實上,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

“咦,這是什麼?”

一個男生突然被腳下一件東西給吸引了。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是一塊碎玻璃,這件在手電光照射下還能反射出點點碎光的玻璃制品,是從石壁裡面甩出來的。在看似純天然的山體裂谷裡,竟然會跳出人類製造的玻璃器皿,顯然已經超出了這個男生的理解極限,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腰,準備伸手拾起這塊跌落到自己腳邊的碎玻璃。

張梓年、齊烈陽、劉鵬飛和鄭凡四個人齊聲喝道:“不要碰!”

男生彎腰拾玻璃碎片只是一個本能動作,也許在他伸手彎腰拾起玻璃碎片前,他的大腦就會做出判斷,讓他及時中止這種不智行為,可是在近距離猛然聽到四個人對著自己齊聲高喝,男生的手指不由微微一顫,指尖上隨之傳來一陣輕輕刺痛,赫然是他在受驚之下用更快的速度抓住碎玻璃,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被尖銳的玻璃片劃傷了手指。

看著殷紅的血珠迅速從右手食指指尖上滲出來,男生的臉上突然露出絕望的表情。

他能考入全國最頂級的高校,當然不傻,他當然明白,在這條地道裡到處都是致命陷阱,就連看似無害的蘑菇和山洞上的花紋都能讓人發狂自相殘殺;蒼蠅也可以殺人,那這樣一塊足足有一釐米厚,顯然是用來盛放什麼東西的玻璃器皿碎片,裡面裝的東西又會是什麼?!

男生的目光落到了劉鵬飛的臉上,還沒有說話惶急的眼淚就忍不住從眼睛裡奔湧而出,“隊長……我,我,我,我還年輕,我連女朋友都沒有,我不想死啊……”

男生的身體在不停抖動,一開始劉鵬飛還以為他是害怕得發抖,可是很快劉鵬飛就發現不對了。這個男生的身體分明開始一邊抽搐一邊痙攣,汗珠不停從他身上滲出來,一股惡臭突然從他身上傳出來,赫然是大小便同時失禁。劉鵬飛挪動身體,可是還沒有走到男生身邊,從手指被劃傷到現在,還不到四十秒鐘還不到四十秒鐘,男生就雙膝一軟重重摔倒在地上,全身蜷縮成一團徹底失去了意識。

隊伍裡剩餘的最後幾個學生就象是觸電般向後連退了幾步,鄭凡伸手攔住想要走上去幫助這個同學的劉鵬飛,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狠狠對撞在一起,幾乎濺出幾點無形的火花,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竟然是劉鵬飛讓步了。

鄭凡藉著手電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男生,尤其是仔細觀查了他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還有他被玻璃片刺傷的手指,然後伸手扒開男生的眼皮,鄭凡可以清楚的看到,男生雙眼瞳孔因為高度痙攣,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

“是有機鱗酸脂類神經毒劑,而且是重度中毒。”

劉鵬飛試探的問了一句:“還有救嗎?”

鄭凡搖了搖頭,有機鱗酸脂類神經毒劑,可以透過皮膚接觸或者呼吸來感染目標,它阻隔人類身體最重要的生物酶,來破壞人體神經系統,從而致人於死地。就算是到了現在,它們依然是軍方最有效殺傷力最強的生化武器。就算是不懂軍事的人,只要知道這種劇毒生化武器被稱為“窮國的原子彈”,就應該明白它的恐怖威力了。

“他還能再活五分鐘。”

聽著鄭凡的話,張梓年心有餘悸的長長籲出了一口悶氣,用衣袖擦掉了自己額頭上流出的冷汗。

真的是……好險啊!

在這條山體裂谷裡佈下層層致命陷阱的人,早就算準入侵者就算能活著透過第二個融巖洞,為了阻擋變異狂羊繩追殺,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爆破技術炸塌洞壁。所以他們提前在最容易進行定向爆破的位置提前埋入了一罐可能是液體狀的神經劇毒。一旦入侵者引爆炸藥,埋藏在石壁裡的玻璃罐就會被炸碎,神經劇毒在幾秒鐘時間內就會迷彌在整條地下洞穴裡,再加上洞穴一端被炸塌,沒有空氣流通,除非入侵者是全身都穿著防化服,把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否則在這種封密環境中,他們最終的結局都是全軍覆沒,再也沒有第二種可能!

如果不是因為第三道陷阱佈置時間實在太長,這裡又地處沂沭大斷裂帶,經常會有輕微地震加劇了山體內部物理變化,使玻璃容器不斷受到外力擠壓扭曲最終出現破損,將裡面絕大部分神經毒劑揮發,躺在他們面前這個全身漸漸鬆弛,皮膚已經徹底麻痺,心臟也越跳越的男學生就是所有人的榜樣。

空氣中傳來牙齒上下打架的聲音,一個男生在大家沉默的注視下,蹲在角落裡哭泣起來。從跟著張梓年他們走進山洞為止,到現在還沒有過三個小時,身邊的同伴就有七個人死於非命,而且退路封死前途未明,沒有辦法向外界傳送求救信號,就算等到天亮有人無意中發現了山頂的入口,他們的探索也會止於第一次山崩的位置。這血淋淋的現實聚匯在一起形成的就是最真實的死亡威脅,終於讓這個男生的精神崩潰了。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媽。”

已經二十多歲的大男人在這一刻哭得就象是一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他整個人都縮到山壁的角落裡,似乎讓自己身體緊緊靠在堅硬的石壁上,能找到一點安全的感覺。

這個男生的哭泣,明顯影響了隊伍裡的其他人,整支隊伍的士氣以每個人可以感覺到的速度在飛快降低。劉鵬飛蹲在男生面前,他的聲音依然很溫和,“怎麼,累得走不動了?”

精神崩潰後,男生甚至已經不能再用偽裝去保護自己的自尊,他的回答純粹而單純得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說話的嬰兒:“人家害怕嘛。”

“你懂的,在這個時候如果你坐在這裡不起來就是在等死,這樣的話,你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山洞,更不可能再活著見到你的媽媽。”

劉鵬飛對著男生伸出了自己的手,“如果你真的走不動了,我可以背你。相信我,我不會拋棄你們任何一個人。”

看著劉鵬飛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男生卻在不停搖頭,他的眼睛裡滿是濃濃的恐懼,他在不停搖頭,任由眼淚和鼻涕不爭氣的在臉上流個不停:“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媽媽你在哪裡,小乖好怕啊……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裡……”

這個男生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長得也算是魁悟有形,到了情人節之類的日子,只要掀開書桌就能從裡面找出大堆的情書和巧克力,可是他卻有一個如此女性化的小名……小乖!

他真是被自己的媽媽給寵壞了,也保護壞了!

齊烈陽大踏步走過來,他一揚手就在男生的臉上反反正正扇了七八個耳光。齊烈陽的手絕對夠重,幾個耳光下去就把這個比自己還要大六七歲的男生打得滿臉是血,伸手揪住對方衣襟,齊烈陽暴喝道:“我操你媽的,就你怕啊?你問問隊裡的人,看到這麼多人死了,誰他媽的不怕?!你怕就能象個娘們似的在這裡哭哭啼啼,就能坐在這裡耍賴使潑了?!”

齊烈陽手一揮,手中的鐵鍬重重斬在男生臉龐邊的石壁上,飛濺出來的碎石片和火星打在男生的臉上,讓他全身都忍不住狠狠一哆嗦。

“怕有用嗎?你就算是一頭豬也應該知道,現在我們只有拼死向前才有一線生機,如果自己一口氣先松掉,我們就完了。”

齊烈陽瞪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大好幾歲的男生,沉聲道:“劉鵬飛是我們的隊長,他絕不能把體力消耗在揹人這種事情上,我更不能讓你在這裡胡說八道當眾亂潑馬尿,如果你不能站起來跟著我們一起走,那我就直接砍死你,也省得劉鵬飛為你分心。”

男生真的被嚇到了,他全身哆嗦著叫道:“你殺了我也脫不過法律的嚴懲。”

“法律?”齊烈陽輕哼了一聲:“那玩藝等我們活著離開這個山洞再說吧。”

迎著齊烈陽那雙在黑暗中依然散發著爍爍冷光,似乎有兩團火焰在裡面瘋狂燃燒的眼睛,聽著他在自己耳邊的低語,男生突然全身發冷。

眼前這個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大男孩,是真的動了殺機,如果他無法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跟上隊伍,齊烈陽真的會毫不猶豫直接用手中的鐵鏟拍在他的腦袋上。

男生雙眼的瞳孔一點點擴散,不知道什麼時候,尿液已經淋溼了他自己的褲子,望著殺氣騰騰的齊烈陽,他突然叫道:“爸!”

“嗯?!”

就連齊烈陽也愣住了。

男生轉過頭,瞪著一雙瞳孔越來越大,似乎已經要失去焦距的眼睛,痴痴望著他們前方籠罩在無邊黑暗中的路,歡聲叫道:“媽!”

“媽,小乖聽你的話,沒有打架。今天王強故意把墨汁澆到我的書包裡,我都沒有和他們打架,小乖是不是很很乖?”

“媽,今天王強又欺負我,我聽你的話到老師那裡告狀,老師把王強叫去質問的時候,當著他們的面我還哭了,老師果然狠狠懲罰了王強。媽,我聽了你的話,是不是很乖?”

“媽,你明明有更好的升遷機會,為了方便照顧我,寧可留在原來的單位,你說學校食堂的飯不好,每天中午都會給我送飯;你怕我受傷,就找人在醫院裡開了個病歷,證明我心臟衰弱,從此不用再上體育課,也不用參加課外活動和勞動。媽,小乖很乖的聽了你的話,可是你知道嘛,周圍的同學慢慢都離開了我,不願和我在一起,說我動不動就向老師告狀,動不動還哭鼻子。”

“媽……”

聽著這個綽號叫“小乖”的男生不停訴說,齊烈陽緊緊揪住他衣襟的左手慢慢鬆開了。就算這個男生本來的天性就算是是怒虎是戰鷹,在這樣的家庭教育下,也會變成一隻徹頭徹尾的小綿羊。

因為他的母親從小就沒有教會他面對挑戰絕不放棄的堅韌,而是讓他拿起了“眼淚”與“告狀”這兩種武器。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理小乖了?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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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齊烈陽的壓制,“小乖”站起來雙手捧著一枝手電,一邊哭泣著,一邊一步步獨自走向了前方的黑暗。在這個時候他害怕極了,但是保護了他二十多年,為了他不知道做了多少犧牲的媽媽,聽到他的呼喚看到他的眼淚,卻沒有再象平時一樣跳出來,把他抱進懷裡小心呵護。

就是因為這樣,“小乖”的臉上滿是濃濃的委屈,他不停的說著,不停的哭著,期望用這方式讓自己的媽媽儘快理睬他,期望用這種方式獲得更多的關愛與憐惜。

越過第二個融巖洞後他們又沿著山體裂谷向下走了大約十分鐘,地勢漸漸平緩起來,再走了幾百米,山體裂谷一點點的減少,當他們走過一個轉角後,眼前的一切霍然開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赫然就是一片四通八達的地下河道。

看到地下河道,跟著齊烈陽他們飽受驚嚇的幾個男生發出一陣歡呼,就連劉鵬飛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只要順著河水流動的方向前進,他們就能隨著河水起找到出去的路。

還好現在是冬季,河水枯竭到處都是裸露在空氣中的河床,走起來甚至比在山體裂谷裡更方便。三十分鍾後,順著河水流向不停行走,連續穿過幾個分叉口的一行人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又走回了原點。(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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