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小雨淅淅,微有薄霧,整個洛陽城內,彷彿是籠罩在一層雨幕之中,讓人看不清楚。

曹昂一大早,便帶著小胖子、辛家父子和王錡出了門。

曹昂坐在車中,閉著眼睛,並不說話,而往日像個開心果一般的小胖子知道曹昂心情不好,跪坐在一側,也不多言。

馬車很快出了城,不知過了多久,駕車的王錡說道:“郎君,我們到了!”

車中閉目養神的曹昂聽到之後,緩緩睜開眼睛。這時車門開啟,辛錯挑起簾子,小胖子先下車,接著曹昂,也下了馬車。

辛武要給曹昂穿上蓑衣,被曹昂給拒絕了。

此時映入曹昂眼中的,是一個大院子。院外雜草叢生,一片慌亂,院門老舊,上面的漆都掉的不成樣子,也就是上面打著的白幡,還算是新的。

看這白幡,便知道這家沒了人。但看門外場面,連個棚子都沒扎,倒讓人又覺得不像了。

曹昂皺著眉頭問道:“辛伯,確定是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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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武也冷著臉答道:“郎君,就是這裡,我昨個來過了。”

曹昂深呼吸一口,冒著小雨,踏著爛泥地,就往院門前去。

曹昂走到門口,辛武上前敲響了大門。

過了很久,這大門打才開,而門內探出一個腦袋,很謹慎地看著外面。

“是我!”

對方顯然識得辛武,臉色立刻變得放鬆下來。

“是辛軍侯!”

“我家郎君,特來為老將軍上一炷香。”

對方一愣,看了看辛武,又看了看身後,便對辛武說道:“辛軍侯,這事我做不得主,你且稍待。”

此人說完,便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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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這門才又開啟,有人出來,並將曹昂幾人請了進來。

進入院內,曹昂便發現這院子很大,院中站滿了人,有上百人之多。這些人身穿素縞,面目凝重,俱看向曹昂他們,頗有一股肅殺之氣。

曹昂也凜著臉,跟在辛武後面,直到被引入正堂。

堂中佈置了靈堂和一些喪葬用具,靈堂後面,蓋著一具穿著盔甲的屍體。

曹昂上前,拿起一炷香,便要上香。這時一個年輕人突然上前攔住了他,順著年輕人過來的方向,曹昂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兩鬢斑白,身體清瘦,但是目光炯炯有神,頗有威懾之力。

曹昂料想此人應該是這裡的主事之人,便不說話,聽對方的解釋。

這中年男子走到曹昂面前,打量了曹昂兩眼,冷冷地問道:“你就是那個蜚聲在外的孝賢郎君,不過我們這群粗人,跟你們曹家可是素無交往。”

“從前沒有,往後卻是不一定。”

對方沒想到曹昂膽子這麼大,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這攤渾水,可不是這麼容易趟的。”

“我不想蹚渾水,再說,這裡也不是渾水。我就是一個年輕孩童,感念段公為大漢的赫赫功勳,心中敬佩,所以特意前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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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此時也不再管這中年男人,一個人拿著香點上,然後對著靈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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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先零東羌,歷載為患,公前陳狀,欲必埽滅。涉履霜雪,兼行晨夜,身當矢石,感厲吏士。曾未浹日,兇醜奔破,連屍積俘,掠獲無算。洗雪百年之逋負,以慰忠將之亡魂。功用顯著,國之無二。

公以孤軍轉戰十餘年,長矛勁弩舂其膂,敵為之盡,非其材之過人疇克如是。與中官比冀以全身,而竟身殉之,良可嘆也。

小子無狀,不期而至,唯願段公千古。嗚呼哀哉。尚饗。”

唸完祭文,曹昂又恭恭敬敬地行完禮,這才站起身來。

這中年男人,本來是冷冷地看著曹昂的動作,但是聽到曹昂的祭文,最後竟然眼眶溼潤了。

“將軍,還有人記得我們!”

這時曹昂轉向中年男人道:“老將軍不該和王甫攪和到一起,但是過是過,功是功,老將軍平定羌亂之功,彪炳千古,也不該被人們所忘記。”

在場其他人聽了,紛紛落淚。

曹昂這次來拜祭的,便是剛剛身死的大漢太尉新豐侯段熲,他於日前被陽球抓捕後,義不受辱,服鴆自殺,其家屬也被流放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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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熲是涼州人,在朝名聲不好,又無家人,以至於身死之後,無人發葬,還是這群舊部,在此給他舉行葬禮,然後準備運回涼州埋葬。

段熲行軍以仁愛為本,士卒有疾病,總是親自問慰、裹傷。在邊境十多年,沒有睡過一晚好覺,與將士同甘共苦,所以軍士都願為他死戰。

不過段熲舊部也非比昔日。熹平六年北伐,段熲的心腹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和護烏丸校尉夏育二率部出擊,兵敗喪師而還,二人和逃回的將領也多被免官去職,當初戰功赫赫的護羌舊部,基本上都折損在這一戰中。

看這院子,還有這場面,曹昂也知道這群人過得不怎麼樣。

曹昂來拜祭段熲,可不是一時興起,他的目的,正是結交這群段熲舊部。大漢和羌人打了上百年,主力便是涼州良家子,所以上百年來,涼州湧出無數的將門英豪。不過段熲死後,董卓並沒有完成對這些涼州人的整合,又很快身死,至此整個涼州陷入四分五裂,直到三十多年後,夏侯淵平定關西。

曹昂要建立勢力,尤其是建立一支精兵,當然把目光放在這群關西人身上。

但曹昂與涼州人素無交往,所以要想招攬這些人,非得有個合適的機會。而段熲的葬禮,就是一個好機會。

段熲在涼州的聲望,絕對是無人可比的,甚至連胡人都畏懼。

歷史上賈詡早年被察孝廉為郎,因病辭官回鄉,途中遭遇叛亂的氐人,他和同行的數十人一起被氐人抓獲。賈詡便靈機一動道:“我是段公的外孫,你們別傷害我,我家一定用重金來贖。”叛氐果然不敢害他,還與他盟誓後送他回去,而其餘的人卻都遇害。

可見段熲其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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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最敏感脆弱的時候,伸出一雙手,是收攬人心最好的方式。

曹昂正想著怎麼開口,剛才那個中年男人卻突然說道:“曹郎君之賢,果如傳言一般,令人佩服,今日曹郎君來祭奠老將軍,我等感激不盡,不過料想小郎君今日,不會只為這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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