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昏黃的燈光之下,雪片在其中搖曳、旋轉著落下地面,逐漸積累成又厚上一寸的積雪。

「對不起,凱爾希……」海蒂似是想要向凱爾希道歉。

可凱爾希的目光卻並非看向西里爾、亦非海蒂,她將視線投向了更遠的遠方,翠綠色的瞳孔直線延伸的方向是一片密林,無數風聲在樹木的遮擋中正吵雜且寂靜的嚎哭。

有什麼不詳的氣息正在湧動,少許黑色的雪花隨風而動,將地面浸染成黑色?不,嚴格來說那並非黑色,而是光線被隔絕、又或者被侵蝕所剩餘的空洞,就如同黑洞般,一切光明都無法逃離這異相的扭曲與宰制。

「什麼東西?」這粉發菲林似乎從黑暗之中看到了些許東西,頓時渾身本能性的冷汗直冒。

「追兵。」她回答的非常簡短,若無意外,這是因為在烏薩斯時大公之死而前來刺殺她的追兵,只不過,她並沒有想過烏薩斯竟會為自己出動這股不應被得知的力量。

「嗯?」一時之間,許多的疑問如同氣泡般在腦海中生成,但卻又難以組織出一個有邏輯的問題……

「海蒂、我們已經沒有解釋這些時間了……來者並非整座莊園的防衛力量足以匹敵,發動所有人的力量、除非我通知,否則別讓任何人過來,最後——如果說我最後沒能回來,請妳父親幫忙照顧那位叫做米莎的修女。」

說到防衛力量,凱爾希倒是掃了西里爾一眼,而這位青年男子在這樣的重壓下也只是依然拄著手杖,同時安然的捕捉了她的目光,但女孩似乎還想多說什麼。

「走、快走!」晦暗的陰影正在逐漸靠近,只餘下數秒就會來到他們的目視範圍之內,凱爾希只得高聲命令道。

接下來,海蒂便只忙亂地向著後方的廳堂方向飛奔而去,偌大的白雪皚皚之中便只剩下兩人相對而立。

「西里爾先生,如您所說,我並不清楚您的目的為何,但眼下的情況,哪怕我無權命令您……我也建議您離開。」她感到有些束手束腳,她本可以以內衛的秘密來對其進行威脅,同時創造對話。

凱爾希擔憂的是萬一她不能以此制衡,也許,利刃的屠刀會直接砍上來。

但他只是搖搖頭,隨後將身體轉動到面對異物的方向。

「不得不說,我們還真是有緣。」這話卻並不是對著凱爾希訴說,而是對那股近似於黑暗的風雪以宣告般的口吻傾訴。

嘶——呼——

這是股類似於防毒面具的呼吸聲,但在此的兩人都理解,這並不是為了隔絕源石粉塵的侵染這般簡單,而是用以隔絕兩個世界、國度的浸染。

「叛國的罪人、與包庇罪人的偽君子果然沆瀣一氣,可笑!」來者是烏薩斯的皇帝內衛,而這人也是西里爾的老熟人了——他曾在薩米無盡冰原之上調停了其與薩米雪祀一觸即發的戰火。

「這裡可是維多利亞的國土!」似乎有什麼暗流正在無聲的行動,這使她厲聲喝斥道。

而這時內衛的利刃已然出鞘,攻擊的物件並非凱爾希,而是依然面色平淡的西里爾,他取出了手杖看似漫不經心的輕輕一擋,看起來,他已經無法避免要被劈成兩段的命運。

下一瞬間、火光飛濺,杖上木質的柄端被內衛的軍刀一擊,隨即吋吋碎裂開,化作無數的木片噴散在雪地上,但帶著恐懼的軍刀切割軌跡卻已經被強行止住了。

一道耀眼的白光將雪地照亮,原來這手杖實際上是一柄柺杖劍,中間銳利的劍身散發著至高之術運作之時的白芒。

「喔?你沒我想像中那般孱弱不堪。」面具之下的沙啞話音透著一絲冷笑,他剛才雖然是試探性的一擊,但倘若眼前這譁眾取寵、又或者說徒有膽氣的小丑無法擋下,他將會順勢收割此人的性命。

此人三番兩次的阻撓他的任務、再加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此人能以異族之身取得陛下寵信,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忍耐極限。

「不、不,內衛,我僅僅只是要阻止你做傻事,在維多利亞的土地之上留下邪魔的汙染,只會成為兩國之間引燃戰火的導火索……」西里爾試圖解釋道。

「男爵……維多利亞人,你是如何知曉這些訊息?」話語結束的剎那,軍刀的壓力便瞬間增大了,他知道真正引起對方警惕的是「邪魔」這個關鍵字,他的身份被營造得極為尷尬,烏薩斯貴族得爵位使得他被維多利亞圈子隱隱排斥。

反之,來自維多利亞的宣告也使之難以融入任一一個貴族集團,眼前的利刃也如是認定。

「我沒有理由,汝亦無需求索我為何知曉,而且我知道的遠比你不願讓我得知的還多,松心山谷、以及這位菲林女士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我通通都已瞭若指掌。」

實際上,費奧多爾新皇帝對於萬尼亞大公之死的一切都不知曉。

只要一經稟報,皇帝必然會發現利刃雖利,但卻不是一把沒有自主意識的刀刃,而這很可能會導致內衛整個體系的滅頂之災、甚至更糟,他們將失去代表烏薩斯意志的能力。

「你們僅僅是借用了莉莉婭與凱爾希的復仇慾望而有意的放行、並間接實行了你們自己的計劃,這兩人的作為雖不合法,但你們可以說是明顯的共謀,你試圖滅口、只會給烏薩斯帶來更大的損害。」西里爾繼續的抨擊道。

而凱爾希則是思考著……莉莉婭是否會與他講這麼多?

「我等因無法介入貴族問題、已經暫且容忍了一位罪人尚且不死,你現在是要包庇另一名嗎?你置聖駿堡的法律於何地?何其傲慢?」兩人思想上的交鋒使得戰鬥上的迴響也是愈演愈烈。

純黑的長矛從地面上生長而出,往西里爾的軀幹奔襲而去,柺杖劍終究難以抵抗這等長兵器的攻勢,眼見就要擋無可擋。

當然,實際上這是他在故意示弱,按照他的體質,哪怕是強吃了一記也不會死,但若能藉此營造出接下來聯手對敵的局面,情勢變為他所主導。

「Mon3tr!」果然,凱爾希出手了,於情於理她都並不會放任一人因她而重傷而袖手旁觀,轉瞬之間,她脊柱之上以奇異的方式變幻出了一隻難言的生物。

這一瞬間其詭秘的程度甚至不亞於皇帝內衛的不祥氣息,那是只巨大、身體結構如同晶鏃一般的生物,它輕巧的伸出附肢,如同拍碎冰柱一般將急射而出的黑矛拍成了一團不定型的霧氣。

「哦……有趣的怪物,妳果然露出了利齒。」內衛頓時一退,縱使作為烏薩斯軍旅最為尖端的毀滅力量,但這卻不意味著他會輕敵。

他開始審慎的觀察著這怪物厚重的金屬甲殼,之後身體一個極為巧妙的迴旋,將渾身的力道都集中於一點,狠狠的往那怪物的額頭劈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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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悲鳴)

Mon3tr的頭部被這一記劈砍出了一道一個指節深度的裂痕,他微微的嘆了口氣,目光瞄向剩下的兩人,此時西里爾已然持著劍刃護在最為脆弱的凱爾希身邊。

「合作?」西里爾此時的表情變得極為肅穆,開口詢問,而這菲林老女人倒也不矯情,點了點頭。這時他們沒有得選。

這下內衛有些束手無策,由於Mon3tr渾身都被堅硬的水晶狀物質所覆蓋,他不認為自己的刀刃可以有效的傷到這個怪物,倒不是他弱,刀刃砍坦克必然是一個蠢事。

而原先Mon3tr的操控者應該是最為明顯的弱點,但卻已經多了一個援護的物件在身邊,即使無法百分百做到保護周全,但至少拖延時間到讓那巨大怪物上來反擊是相當足夠的。

如今,能否收拾掉這兩人他尚且不能肯定,但無論如何都會花上大量的時間鏖戰才可能分出勝負,可他沒有時間了,這裡終究是維多利亞的伯爵府邸。

「你們給自己贏得了談話的資格,叛國者。」內衛站定,雪花飄落在方圓數米之內便隨即發黑、凋零,又在轉瞬之間揮發成黑色的煙塵。

「內衛,我的行為間接避免了烏薩斯新舊貴族內耗的進一步加劇,近來兩邊陣營已經採用源石粉塵作為互相陷害的道具了,萬尼亞死在新舊貴族任何一方手裡,都只會造成更加可怖的後果,為了讓紛爭安然落幕……我離開了烏薩斯。」凱爾希開始對於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

從這個角度來說,也許她願意協助莉莉婭刺殺大公,很可能壓根不是為了配合莉莉婭的滿腔怒火與私人感情,而是為了烏薩斯這個國家的整體福祉。

為了維繫泰拉大地的儘量和平,她已經為之付出許多。

「你可沒資格稱我為叛國者,即使我確實有著我個人的意願,但我確實在大部份的規劃上、皆是與新皇帝的意志不相違背,反倒是你們這些自認為忠誠的內衛,有時候才會引動真正的禍國之舉,想清楚自己究竟為誰服務?」西里爾給出了自己的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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