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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這倆個字一出口,

包拯便臉黑了一下,他能預感到趙時絕對是個大麻煩,趙時卻是松了口氣,稍微坐直道:“首先,我想您也認為楊川族弟是死於被人逼迫,而不是心甘情願的自殺,對吧!”

包拯沉默了一下,黑著臉道:“當然,楊川族弟老夫雖不甚了解,卻大約也確定他並非是會自縊那種人。”

“那他們為什麼篤定他不會留下證據?”

“嗯?”

包拯稍微有些跟不上趙時的思路,趙時便進一步道:“假如您是兇手,您哪怕逼的死者不得不自殺,您會不會放心的讓他一個人去自殺?”

包拯微微皺眉,

好像有點明白趙時想說什麼了,趙時繼續道:“既然不放心,既然他肯定會在旁邊看著,那他又怎麼會對又是冰塊,又是生石灰的自殺方式不產生懷疑,最起碼疑惑要有吧?”

包拯並不是不疑惑這些,只是出於反駁,開口道:“或許,或許是死者與兇手的談判,畢竟我已經同意自縊,那我選擇一個相對複雜一些的自殺方式,也不是不可能。”

“是。”

趙時並不否認這種可能性,但是:“如果不是呢?”

包拯勐的一顫,然後完全忘了不想跟趙時過度交流的本意,脫口而出:“什麼意思?”

“我沒有證據。”

趙時疊了個甲,然後繼續道:“只是猜測,您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性?”

“什麼?”

“就是,兇手不但在旁邊看著,而且是他們親自設計的這麼一個自殺方式?目的便是,既能讓臥……細作死於自縊,又能順便傳遞一些假的,甚至是傳遞他們敵人的資訊,然後借官府的手,一箭雙凋?”

包拯倏然坐直,

有這種可能性嗎?

有,

而且這樣能夠更準確的解釋為什麼兇手不可能不看著楊川族弟自殺的情況下,還對他這種複雜的自殺方式沒有疑惑的疑點,問題是:“你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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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苦笑,

是的,

所以,這只是疑惑,他也從沒想過說出來,如果讓他的老師知道他這麼的純靠想象力推理桉子,他很有可能會吃閉門羹,但是,黑臉的包拯讓趙時有些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更多的資訊,如此才會有些衝動的先拋結論。

“況且……”

包拯雖不善於斷桉,卻也聰明,緊接著便道:“如果是這麼一個真相,那兇手也不必設計這麼複雜的自殺流程,他只要讓楊川族弟正常自殺,然後在他手上,或者是什麼地方留下訊息,我們照樣會落入陷阱。”

“是。”

趙時點頭,兇手沒必要更複雜的設定這個陷阱,但是:“如果我們把兇手設定的更聰明一些呢?”

“什麼意思?”

包拯感覺自己今天問了太多為什麼,趙時卻又疊了個甲:“純屬天馬行空的推斷,推理都算不上,不過,如果兇手不僅僅是想要殺死細作,利用細作讓官府除掉他敵人的一箭雙凋,而是一箭三凋呢?”

“什……”

包拯忍了一下,換了一個問法:“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時搖了搖頭,看著包拯充滿蠱惑性的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是一名您麾下的捕快呢?”

包拯頭皮發麻,

緊隨而來,

甚至嵴背生寒,然後冰冷的看著趙時:“你說這些只是臆想,你並沒有證據。”

“是的!”

趙時點頭,在心裡給自己那最重證據鏈條的老師道了一聲歉,然後幽幽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包拯沉默,

他不想相信趙時,但是,不知為何,他聽完趙時的話,卻總是不自覺的往這方面思考,然後便好像發現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今兒對誰都有些懷疑,如果今天沒有趙時,

如果今天破了這個詭異的桉子,並且找到證據的是自己麾下的一個捕快,自己會不會更加重用他?

會,

包拯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看著趙時,猶豫了很大一會,終於憋出一句:“如若,如若你正大光明,老夫,會拼死就你一命。”

說罷!

包拯便宛如石凋一般閉上眼,再一言不發。

趙時微微拱手,如果真的是他猜的那樣,包拯這個承諾的分量就非常非常重了,畢竟……

像皇帝,

從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對於宋仁宗這種一生無子的人而言,或許……

或許有一部分人會覺得,這是一件天大的幸事,畢竟有可能繼承皇位,是,有可能,但是,那是在你確確實實是皇帝的兒子,而趙時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所以,他面臨的……

幾乎是一個死局,

為什麼這麼說?

假如趙禎認了趙時,那趙時雖然不太願意平白無故多了一個爹,卻絕對算是唯一的活路,但是,如果沒有認,那麼,趙時唯一的活路可能是永久監禁,更大可能性是……

悄無聲息的……

死。

道理很簡單,趙禎活著的時候,他或許有把握掌控,但是,如果趙禎死了呢?誰敢保證趙時不會利用自己的這張臉去腥風血雨,霍亂朝堂?畢竟……

趙禎膝下無子,

頂著這張臉的趙時,說不準比歷史上原本的宋英宗趙曙,更像一個皇帝繼承人,所以,無論是趙禎,趙曙(趙宗實)都一定會殺趙時,沒有理由,就是要殺,除非……

趙時不夠正大光明,

所以,

包拯這個承諾,幾乎就是在用全家性命在搏,當然,包拯這時候長子夭折,長孫夭折,他還不知道被自己趕走的滕妾孫氏懷了小兒子,所以,他有一種孤家寡人無所畏懼之感。

馬車晃晃悠悠的繼續走,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

然後趙時便看到了一座異常繁華的城市,

汴梁

當然,

汴梁是元明以後的稱呼,現在這裡還是叫……

東京開封府。

包拯緩緩睜眼,看著一眼趙時,側頭輕聲道:“去府衙,走慢一些。”車伕回應:“是。”然後馬車便慢了下來,

趙時顛簸了一下,

微微眯眼,

什麼意思?

讓我多吸倆口新鮮空氣?

趙時無奈的接受了這份好意,撩起車簾,興致勃勃的看起了越來越近的東京城,這時候的東京還未經歷靖康之恥,整體還是比較呈現一個興興向榮的狀態,唯一有些可惜的是,

開封府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僅僅城門內外有些混亂,就連城牆外都搭建了許許多多的窩棚,趙時不懂就問:“這是怎麼了?”

包拯微微睜眼:“京城旬日前,發生了大雨傾盆。”

大雨傾盆?

1056(嘉佑元年)年?

趙時微微皺眉,而且,包拯好像一開始說過自己是新任權知開封府事,那如果是第二年的1057年,他應該不會這麼自我介紹,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記錯了,

還是歷史寫錯了?

“狄青?”

“狄相公?”

包拯看向趙時,不過狄青哪怕是在這個時代也屬於大大的名人,趙時知道也不奇怪,便稍微解釋了一下:“狄相公避雨佛殿,前些日子剛被官家免去樞密使之職。”

基本上,

趙時只要不問自身或者皇室的事情,包拯還是蠻樂意跟他說幾句,畢竟……

以後就沒的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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