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相公們,陸陸續續進門了

——

是的!

韓琦固然不如包拯,歐陽修那般親近,敢於厚著臉皮的硬闖趙時府邸,但是,他卻也一點點的,不知不覺的,便挪到了前堂到後院的小門處,往裡張望,看的前堂安坐的那群重臣二代也如長頸鹿般探著腦袋,目瞪口呆……

“這是今夜第幾位了?”

“第四位吧!”

“這都四位了?連著四位朝中重臣不惜深夜到訪,莫非,這樞密使的職權要有大變化?”

“未必,樞密使乃武事之最,若有大變,你我固然不在朝堂,卻也不可能真的半點訊息也沒有,所以,與其說是樞密使職位變化,我看不還不如說是咱們這位掌控的身份……恐怕,近日要迎來大變了。”

“真的假的?”

“難道要昭告天下,登太子……”

“噓,噤聲。”

趙時來到前堂與後院小門處時,便正好是裡面明明有人,卻鴉雀無聲時……

莫非,

趙禎也要來?

畢竟,

每次只有趙禎來,才會提前有禁軍將前堂清空,趙時便探頭看了一眼,然後才對韓琦行禮道:“韓相公。”

“郎君。”

韓琦還禮,

他今日才見了趙時第一面,自遠不如包拯,歐陽修來的乾脆利落,便稍微的裝了一下:“今日與郎君相見之後,老臣回去琢磨了半晌……”

琢磨了半晌?

趙時看著韓琦那凌亂的鬢角,隱約可見淤青的手腕,我看你是……

被揍了半晌吧!

韓琦微微皺眉,

他總覺得趙時的眼神好像有些不禮貌,卻還是繼續道:“覺得,郎君畢竟已經把那中性筆給老臣了,老臣也是收藏的好好的……”

收藏的好好的?

趙時忍不住又看向了韓琦有褶皺的圓領常服與微微有血痕的嘴角,

你不會還用牙了吧!

這都沒打過?

真丟人。

韓琦終於有些繃不住了,忍不住道:“老臣確確實實是抓的死死的,只是,只是那文彥博厚顏無恥,兼心狠手辣,竟然不顧廉恥的當街硬搶,所以,老臣今夜除了給郎君送來郎君應得的魏徵進諫圖,老臣還帶來了吳道子的鵲橋會,便是想要與郎君再換一支中性筆。”

吳道子?

趙時神態有些複雜,

他就是再除了對北宋仁宗朝之外的歷史一無所知,也知道吳道子乃是畫聖,畫聖的一幅畫,哪怕不是在後世,而是在更接近唐朝的北宋,那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至寶。

何德何能啊!

你一盒四十三塊錢五十支的中性筆之一。

想及此處,

趙時又忍不住問道:“那文相公比韓相公大足足倆歲,韓相公竟然也沒打過他?”

卡察

韓琦終於徹底繃不住了,

這很重要嗎?

這很重要嗎?

然後咬牙道:“老臣非是打不過文彥博,實在是文彥博雖比老臣大區區倆歲,但是,文彥博心狠手辣兼酷愛雜耍,而老臣卻是端厚講理,又只知每日的讀書精進,自然是略遜他一籌?”

趙時點點頭,

我信你,

你話說的也有道理,就是,怎麼也不必……

當著本人的面說吧!

趙時看向文彥博,文彥博黑著臉杵在韓琦身後,幽幽道:“稚圭數年前搶走老夫的玉面佛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韓琦一顫,

有些難以置信的扭頭:“你怎麼也來了?”

文彥博卻不理他,只是看向趙時,趙時緩緩執學生禮,然後偷偷打量文彥博,文彥博年紀在五十歲上下,面容清瘦,不過脖頸處確確實實能看到肌肉,然後,文彥博也在細細打量趙時。

第一眼自然是驚訝,

像,

實在是太像了,而且這種相像還不是只那種五官的近似,而是一種血脈相承,一種一眼就能看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感覺,文彥博微微頷首,然後便是滿意,趙時不僅像趙禎,細細去看,趙時的眉眼更偏曹皇后將門虎女的凌厲,單看模樣,趙時竟然比趙禎還要更像幾分帝王,而不僅僅是官家。

文彥博緩緩起勢,

雙臂倫圓,

交疊,

微微下拜:“老臣文彥博,參見殿下。”

趙時一怔,

急忙還禮,

且不論文彥博到底想做什麼,到底做了什麼,到底在狄青官復原職這件事上是什麼態度,只憑文彥博這一聲殿下,趙時就不得不記他一份情,因為……

雖然郎君也算是太子的一個常見稱呼,而且更為親暱,但是,稱太子為郎君,難免與尋常人使用的郎君無法區分,所以,稱呼殿下,顯然更能代表一個人的態度,代表,不論文彥博做了什麼,想做什麼,最起碼在趙時身份上是認可的。

而且,

刨除掉夜探歐陽修府邸,歐陽修因為被趙時一時有些拿捏住,多少帶著點氣喚了幾聲殿下,後來就不叫了之外,文彥博應該是朝堂之上,重臣之中第一位喚趙時殿下的人,而且是當著韓琦的面。

韓琦都愣了那麼一會,竟也沒覺得文彥博諂媚,只是多少有些不可思議:“你怎敢如此稱呼,就不怕官家事後尋仇?”

文彥博嘴角抽了一下,

事後?

然後沒有理他,繼續對趙時道:“殿下那中性筆乃是解除桉牘之勞的神物,而且,韓琦也曾搶過臣數次寶物,所以臣這次才會斗膽與他爭奪,且……僥倖取勝。”文彥博說到這裡,難免有些平靜的看了一眼韓琦,

泛著一絲驕傲,

韓琦咬牙,

然後文彥博才繼續道:“所以,煩請殿下見諒。”

趙時急忙搖頭:“文相公何必在意,此物雖出自我手,卻早已換做了魏徵進諫圖,屬於是韓相公的物品,文相公若心裡過意不去,不妨對韓相公致歉。”

“那就不必了。”

文彥博理直氣壯的抬起了胳膊,還輕輕的拂過了,也不知怎麼,他就無師自通的別在衣領上的中性筆,頗有一些八九十年代,買了一支鋼筆,夾在中山裝口袋裡,時不時的摸一下,冒充文化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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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氣的牙根癢癢,倒也沒好意思再在趙時面前丟一次臉,便揪著文彥博喚趙時殿下這件事不放:“你願意惹官家盛怒,老夫攔之不住,也不願攔,但是,你如此肆無忌憚喚郎君殿下,莫不是想要讓郎君也被官家猜忌嗎?”

“猜忌?”

文彥博一滯,然後有些無奈道:“你知道老夫今夜為什麼會來嗎?”

韓琦一愣,

是啊!

文彥博今夜不必來,他都已經有中性筆了,而且,文彥博作為當朝首輔,哪怕是為了整個文人的風骨,他也不能對趙時表現的太過於尊敬,甚至親近,否則,他倆也不會想要見一見趙時,還商議一個在暗一個在明的見。

“那你為什麼會來?”

“因為……”

文彥博整個人便苦澀更濃,然後正要解釋,便聽……文彥博身後傳出了一個更加怨氣滿滿的聲音:“因為,這老貨竟然敢跑到宮中,當著朕的面,跟朕炫耀,而朕竟然還真的不知道自己兒子竟有如此神物。”說著,趙禎一雙眼睛刷的就盯住了想跑的趙時。

趙時一顫,

他也是真的沒想到,不就是一個寫字的小物件,毛筆不是也能寫字嗎?怎麼會引來這麼大的風波。

吾命休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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