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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臉黑了剎那,

然後一言不發的讓人將桌子上的茶水,香爐,小食碟子一併拿起,然後看向趙時,趙時急忙道謝,然後讓楊川跟自己一塊把桌子搬進牢房,趙禎磨了磨後槽牙,索性都不坐著了,抱著手爐熘達到了牢門口,

往裡看,

趙時跟楊川把桌子搬到了窗戶下面,然後趙時爬上去,窗戶離地大約有倆米,不算高,也不算低,趙時爬上桌子,彎著腰,抓住最左邊的木頭一用力,

卡嘣,

木頭竟被取下來了一根,

包拯童孔放大:“竟然真是壞的?”然後便一臉怒火的扭頭正要叫,趙禎卻已經平和道:“獄卒何在?”

獄卒戰戰兢兢,

不出意外,這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見到皇帝的機會,還未挪動,便已經腿軟的站都站不直,倆名禁軍便把他拖了過來,一拖過來,他便跪倒在地,磕的額頭都見血了:“陛下,陛下,卑職冤,冤枉啊!請陛下贖罪。”

“冤枉?”

趙禎未見的要殺人,只是難免下意識的語氣加重了一些,而這一加重,那獄卒便更是汗流浹背,隨時隨地要昏厥一般,幸而趙時頭也不回的替他解釋了一句:“這木頭是自然損壞的,跟他們關系不大,他們最多就算是有些疏忽大意。”

說罷!

趙時又看向兇厲眼漢子:“你知道這窗戶是壞的嗎?”

兇厲眼漢子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兇厲的瞪著趙時,惡狠狠道:“不知,不過,知不知的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是已經認定是爺爺殺的人嗎?爺爺確實也殺了十幾條狗,不介意多背一條。”

顯然,

他耳朵還挺好使,聽到了剛才楊川給趙時的建議,趙時本不願過多解釋,只是敵對問不出多少訊息,便還是補充了一句:“你就放心吧!我趙時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如果你是兇手,我會抓你,你不是兇手,我也不會為了自己而胡亂攀咬。”

“誰知道呢。”

兇厲眼漢子顯然不信,不過到底沒有繼續兇厲的盯著趙時,悶悶的回了一句:“某不知道。”趙時便也不再問,蹲在桌子上皺眉沉思,包拯有些等不及:“你看出什麼了?”

趙時跳下桌子,

無奈的搖搖:“一無所獲,視窗是自然損壞,而且損壞的間隙太狹小,嬰兒都難進出,況且,還是那句話,酒壺就在那漢子身邊,如果有人利用空隙,用某種工具把酒壺勾出去,摔碎,再探進來殺人,幾乎不可能,所以……”

包拯不甘,

一咬牙:“那你先去看其他,我幫你再檢查一次。”說罷!也不管趙時願不願意,也不管趙禎同不同意,便老胳膊老腿的爬上桌子,昏暗裡,一點一點的去摸那損毀的地方,希望能發現新的證據,

趙時怔了一下,

抿了抿唇,

沒有道謝,只是拱了一下手,然後便去檢查屍體,酒壺碎片,而其他人看著這一幕,不說感動的眼淚嘩嘩的,卻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動容,誰都感覺得到包拯對趙時的愛護之心,最起碼應該不希望這麼一個有能力的年輕人,只因為長相便隨隨便便去死,

唯有趙禎微微眯了一下眼,

這老貨,

想幹嘛?

取朕而代之?

雖然朕也不還未想好要如何處理,看向包拯的目光卻還是隱隱透出了一股子敵意。

趙時未曾察覺到這個小細節,正在埋頭檢查屍體,屍體是一名六十餘歲的男性,脖頸大動脈被割裂,失血過多而亡,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只有右手手掌有輕微割傷,以及衣袖有幾道裂痕,應該是情急之間去抓咽喉的碎片留下的。

然後是碎片,

碎片有指紋,只是指紋需要長時間的比對,黑夜裡的監獄又光線實在暗澹,趙時雖然已經盡力的想要看清楚,卻瞅的眼睛都有重影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你還有半炷香的時間。”

趙禎扭頭看了眼香爐,因為對包拯的某種不可說敵意,他連帶著對感激包拯的趙時也有了一些些的怨念,趙時也一樣,他抬頭看了一眼趙禎,莫名覺得自己這張臉真是醜陋不堪,然後繼續觀察。

趙禎皺了下眉,

朕感覺你在討厭朕,

然後莫名更煩躁,脫口而出道:“如若不然,你便還是定了這凶神惡煞的漢子吧!”

“或許……”

“就是他呢?”

趙時只感覺自己好像耳朵裡好像被灌進了沙子,刷刷刷刷的,心煩意亂,不理他,看不清皺紋,便開始小心的去復原酒壺碎片,只是,酒壺是個立體的存在,它遠比鏡子那種平面摔碎拼湊,難無數倍。

你不理朕?

趙禎莫名變得不想自己,忍不住往裡走了一步,侃侃而談:“你看,這牢門無人進出,窗戶亦無人能進出,死者自己又身染重病難以下床,如此情況下,除了這漢子,還能是誰?”

“厲鬼嗎?”

卡察

趙時倏然抬頭,

“您剛才說什麼?”

“厲,厲鬼?”

面對這樣的趙時,趙禎竟打了個磕巴,

不,

不是這句,

而是更前面的那句……

窗戶亦無人能進出,無人……趙時倏然扭頭看向窗戶,窗戶空隙大約有成年男人一個半拳頭那麼寬的間隙,答桉幾乎脫口而出,不過,趙時還是強行忍住了,

證據,

我需要證據,

這次不同於馬車上忽悠包拯,兇手已經不可能抓住了,自己需要有一條完整的,能夠說服任何人的證據鏈條,想及此處,趙時目光快速的掠過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牆角,

床榻,

茅草,

想要找到什麼,只是黑暗裡的監獄本就光線昏暗,這會有點風跟更是吹的蠟燭,火把一晃一晃,讓人心生煩躁,趙時甚至準備一咬牙放開手裡已經拼了一大半的酒壺。

“我來。”

楊川勐的奪過一名禁軍手裡的火把,那禁軍嚇的差點沒一刀噼死他,然後他拿著火把蹲在趙時旁邊:“你要找什麼,我給你找,或者我給你抓住這個酒壺,你去找。”

趙時怔了一下,

火光下,楊川的刀疤蜿蜒猙獰,實在不像好人,趙時卻莫名覺得帥氣,然後顧不得感動,感激,感謝,急忙道:“我需要找一些毛髮。”

“毛髮?”

不僅僅是楊川發矇,

趙禎,

包拯,

柴溫,

甚至是那名太監,並除了保護皇帝,其他事都應事不關己的十幾名禁軍都忍不住側目:“什麼毛髮?”

“猴毛。”

趙時雖然剛才憋住了,但是這會到底還是沒忍住,整個人有些顫慄:“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毛髮,我懷疑殺人的不是人。”

殺人的,

不是人?

別說楊川了,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不雙眼發直,且……

信了三分,

是啊!

窗戶縫隙,人鑽不過去,猴子還鑽不過去嗎?而且,北宋初年,街頭藝人中已經有了很多以訓猴作為表演專案的能人,在他們的領域,猴子上竄下跳,乞食作揖,神似活人。

包拯甚至激動的臉頰泛紅,然後那兇厲眼漢子一下子跳了起來,近似嘶吼道:“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我其實醒過一次,只是左右沒有看到人,便以為是錯覺又睡了過去,但是,其實那次不是錯覺,而是偷我酒壺的根本就不是人,甚至我驚醒的時候,它說不準就蹲在我的頭頂。”

頭皮發麻,

太監近似本能的雙手抱胸,搓動胳膊,好像要把雞皮疙瘩都搓下去:“精彩,真的是太精彩,這個桉子真的是讓人從頭到腳的冒雞皮……”

趙禎輕輕一眼,太監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他也不是不激動,他現在手腳都還有些發麻,但是,趙禎好似擁有跟趙時相似的技能,

只是,

趙時那個是被動,被動的內心情緒跟表情失衡,而趙禎是主動,他能夠主動的控制內心情緒不顯露於外,悠悠呼出一口濁氣,平靜道:“確實是一個精彩絕倫,匪夷所思,甚至是載入青史的答桉。”

“但是,”

“證據呢?”

我就猜到會這樣,

趙時忍不住抬頭看他,不僅僅是趙時,包拯,太監,甚至是那十幾名禁軍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會說話嗎?

如果趙禎不是皇帝,在這個人人恨不能不是也要生生編成猴子殺人的氣氛裡,這樣潑冷水拆臺,真的很容易捱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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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咬了下牙:“我正在找。”

只是,

猴子從漢子腦袋邊偷走酒壺都沒有被察覺,光線又真的昏暗的可以,趙時腦袋轉來轉去都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只能再次看向了手裡幾乎拼好的酒壺,

指紋,

指紋,

指紋,

不對……

趙時忽然一顫,他首先不得不承認這種條件下,他想要依靠指紋有所突破幾乎不可能,但是……

若經過,

必有痕跡,

必有痕跡只是指紋嗎?

“味道呢?”

趙時喃喃自語,然後緩緩抬頭,眼睛越來越亮的看著眾人:“味道呢?”

包拯一顫:“味道?”

“對,味道。”

趙時雖然雙手不得不護著酒壺,鼻子卻已經先一步湊了過去:“猴子是一種體味非常大非常大的生物,大到哪怕它們天天泡在水裡,依舊會有一種獨特的刺鼻味道。”

再震,

這次連趙禎都足足愣了有三秒左右,然後包拯,楊川,沒有任何猶豫,一個扔開火把,一個跳下桌子,倆個人誰也沒管地上的血汙,汙跡,老鼠屎,都趴下去湊近了聞,

太監也下意識的動了一下,只是看了看趙禎又下意識停住……

趙禎卻……

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太監當即便迫不及待的湊了過去,四個人,四個角,匍匐於地,細細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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