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愛麗絲看著林格的眼神十分詭異,詭異到他不願意用語言正面描述,嘗試避開,但還是被她糾纏上來,強勢逼問。闌

“我說林格。”金毛女僕湊近了一些,刻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和奧薇拉……昨晚其實沒有睡覺吧?你們在幹什麼?”

林格聞言頓時側目:這都被你發現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也沒睡啊。”這個女僕一臉理直氣壯地說出了最沒有道理的話:“我在熬夜打遊戲呢,結果半夜還聽到你的房間裡傳來談話的聲音,我本來想過去問一下的,但因為馬上就要通關了,所以就沒有這麼做。後來我去睡覺的時候,大概是凌晨三點半左右?你們還是沒睡,快說、到底在幹什麼!?”

到最後她冷不防提高了語調,試圖恫嚇詐唬林格讓他口不擇言說出真相,無奈年輕人早就免疫了這一招,面無表情地回道:“什麼都沒做。”

“真的嗎,我不信?”她眼神狐疑,眼珠子滴熘熘地轉著,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正經人誰熬夜啊?你們肯定是在做什麼不正經的事情,被我逮到了馬尾巴!快說,不說的話,我可就告訴梅蒂恩了哦?”

她說罷洋洋得意起來,以為捏準了林格的軟肋,但後者根本不吃這一套,直接無視了她從旁邊走過去,見她還要糾纏的樣子,便冷漠地反問了一句:“所以,你通關了嗎?”

“誒!?”闌

愛麗絲愣住,然後眼神不自然地偏斜,嘴裡狡辯道:“就、就差那麼一點而已,我是太困了,急著睡覺,所以才沒有打完……對,就是這樣,遲早能通關的!今天就把它通關,讓你見識一下天才玩家的厲害……”

趁她自己說服自己的時候,林格熘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奧薇拉還是每晚都睡在林格的房間裡,這導致年輕人的睡眠質量起伏不定,有時能夠睡著,有時卻又莫名其妙地失眠了,只能陪她一起熬夜。關於這件事,除了當事人以外,大概就只有隔壁房間的女僕愛麗絲知道而已,因為她也喜歡熬夜,或者說,根本就是個夜行動物,到了晚上更有精神。

因為知道這兩人獨處一室並沒有做任何少兒不宜的事情,反倒聽他們聊起過關於如何抄錄和整理書籍的內容,所以愛麗絲暗地裡松了一口氣,悄悄告訴一直都在關注此事的同伴們,說這果然是個6+遊戲,大人小孩都放心。

聖夏莉雅很平澹,她原本就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林格的性格很讓人放心;謝米有些失望,至於失望什麼,誰也不清楚;梅蒂恩的心情則更加複雜,除了高興輕鬆以外,居然還有些糾結,主要是在聖夏莉雅和奧薇拉之間糾結,她覺得奧薇拉姐姐雖然很好,但小夏姐姐也很好很好啊,到底應該怎麼選擇呢?

呃,你問愛麗絲?

她是誰呀?闌

……

到了12月30號,也就是貝芒的公主將抄錄並裝訂好的第一本藥劑書送給了梅蒂恩,得到了粉發小女孩喜悅的笑容和真心誠意的一聲“謝謝”的那一天,熱鬧了好幾天的尼姆舍爾市,終於迎來了第十一屆萬國博覽會的開幕式。

開幕式將在中心區的市政廣場舉行,屆時將有尼姆舍爾市政府的市長、首席秘書長、公共事務局的局長、尼姆舍爾教區的保民官、教區信徒代表、聖米凱勒斯大教堂的主教等重量級人物出席,開幕致辭由呂貝翁博物館的館長戴維教授負責。

開幕式過後,城市的東區與北區都將成為博覽會的場所,原本封閉的各國展館都將開放,陳列展示著來自五十多個國家、橫跨上千年歷史的數千件展品以及一些僅存在於構想中的未來造物,如此大規模的投入,背後少不了教團聯合中最財大氣粗的黑夜棲所的支援。

林格本來是沒興趣聽什麼開幕致辭的,但見其他人都挺感興趣的模樣,倒也沒有出言反對,而且他想,或許自己還能在開幕式上見到那位來自沃土宗的行者羅謝爾。

不過,與他接觸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可能會引起守夜人與秩序天平的關注,所以,最好還是避免吧——雖然從一開始,就是他邀請自己來到這座城市的。

開幕式當天,眾人起了個大早,連喜歡賴床的愛麗絲都被梅蒂恩和謝米聯手從床上拽了起來。洗漱完畢後,大家出發前往市政廣場,距離不算太遠,所以選擇了步行的方式。闌

即便有“國際之城”的名號,但如此大規模的盛事,在尼姆舍爾市的歷史上也是頭一遭。因此,街道熙攘沸騰的行人、馬車、四輪馬車、雙座敞篷馬車、乃至是地鐵和蒸汽列車……都往同一個方向去,不止是外國的遊客們,本市市民也積極參與,共襄盛舉。

行走在街道上,欣賞四處的城市景色,與晦暗沉重的林威爾市、生機繁茂的羅斯廷市相比,尼姆舍爾市又有另一種別緻的風味。在歷史上,它曾被三條大河沖刷流過,那些中古時代的河水至今未曾全然消退,依舊在城市的地底流淌穿行,孕育了肥沃土壤與廣袤林野的同時,也為尼姆舍爾市贏得了“泉之城”的美譽,時間尚早於它被稱為“國際之城”的那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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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水的長期相處,使尼姆舍爾人摸清了它們的脾性。因此,城市的街道排水系統與地下排水系統都相當發達,視線所及之處,銀裝素裹,隨處可見漂浮著暗雪的水道、汩汩流淌的溝渠、堆滿雪花的噴泉與架設在柵欄網格之下的排水管道,便是寒冷的冬日依舊鼓動著水流的活躍。

它們拐入陰溝小巷時沾染了那裡的潮溼與汙垢,就像陰翳的雪堆般灰霾;但匯入林蔭街道時,則又變成了堂皇明亮的氣息,這或許說明水也在無形之中對映城市大街小巷的各種形象。

過去那三條大河被認為是尼姆舍爾人的母親,而她們到今日雖隨河流的改道消失無蹤,但遺留下來的痕跡卻數不勝數,也可認為是她們對孩子的饋贈。到目前為止,尼姆舍爾市共發現了百餘處天然噴泉與溫泉,完全取自山溪與河水的自來水管道普及率為大陸前十,排除三大王國的首都與重要城市以外,基本可認為是大陸第一的水平。

河流也錯綜複雜、七拐八折,在通往市政廣場的這不到一里的路途中,一行人便經過了至少三座石橋,其中兩座是中古時代的遺留,只有一座是現代翻修。融入了冷冽雪花的河水清澈見底,冬日低溫薰染,半衰的水草隨波流起伏,河面上的船伕駕著形似怪龍的小舟貢多拉,載著外國的遊客們從橋洞底下穿行而過,每隔數百米便有一個覆雪的小碼頭可供停靠。

或可認為,這是一座完全建立於河網之上的城市。闌

奧薇拉看到這些河流便會想起羅斯廷市站在石橋上餵養灰野鴿的市民們,尼姆舍爾市沒有灰野鴿,只有椋鳥、烏鴉和一種名為箭鷗的海鷗,本地人也不會特意餵養它們,這些生靈自己啄食河中的水草與小魚便可果腹,有時也落在貢多拉的船頭,專注地盯著河中的一尾游魚,對身後的船伕以及乘客視若無睹。

若說羅斯廷人餵養灰野鴿是一種由藝術靈感和城市形象所激發的使命感,則尼姆舍爾人是完全熟悉了與這些生靈的相處,就如同他們習慣了與水的相處一般,視為文化與信仰的交融。

典型特徵在於,河流的碼頭、河底、噴泉和溝渠一角,任何水流過的地方,雪堆積的場所,都可看見小型的神龕設立。儘管其中已無供奉的神明,而曾在此修築蒂菲絲聖堂,教導此地居民“為水與生命禱告”的那些聖泉修士,也早已被驅逐離開。

公主因此觸動,低聲喃喃道:“「浩兮蕩蕩,那河流仍咆孝著正欲吞沒更多生靈……年輕的尤裡烏斯向它咆孝:來啊、我是這河上的國王、是水中的神明!向我臣服,因而才允許你仍流過此土地!於是,那河流頃刻間安歇下來,從此,孕育了他的國土與人民。」”

這是她很久以前從某本書中看到的一段話,此刻竟覺得頗為貼切。河與文明的交集,其實就像火與文明的交集般漫長,並且融洽。

其他人並不在意,知道她的文藝氣息又發作了,偶爾會從口中迸出莫名其妙的話語來。聖夏莉雅還很細心地多扯了一條命運絲線給自己的妹妹,免得這些文藝的話語被路過的人類給竊聽了。

奇怪的是,雖河網密集、水資源也如此豐沛,但尼姆舍爾市的幾乎所有河流都是寬度不超過二十米的小河,精巧玲瓏,只能容得下貢多拉這樣的小船;水資源也大多集中在地下的暗河與噴泉、溫泉中,並未能形成大規模的內河與湖泊。因此,尼姆舍爾市並不是一座港口城市,它的經濟也並不發達。闌

“既然如此,”有好奇心的同學就會發問了:“為什麼它會變成‘國際之城’呢?”

然後,在出發前看了不少相關資料,對這座城市有一定瞭解的林格就會回答她:“因為在國際政治中,尼姆舍爾市的確有著很特殊的地位。”

不是很重要。

而是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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