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他在橫河混不下去！他是被我洪斌，像條野狗一樣，趕出去的！”
洪斌一字一頓，那一瞬間，他身上的戾氣，磅礴而發，大開大合，讓我渾身汗毛都不由倒豎起來！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萬萬沒想到，當年哪吒獨闖廣東，居然是被洪斌攆出去的！
哪吒在我心中的形象，那是與市區許萬生，金子軍兩位大哥對等的，他的地位，在我看來要高出洪斌、老虎這些人一個級別。
我怎麼也想不到，當年的洪斌，有如此大的能耐，將哪吒趕出了橫河。
驚訝過後，我也漸漸明白了一切。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洪斌站在權力的巔峰，將哪吒如野狗般攆出了橫河。
十年過去，洪斌遭受變故，算是家道中落，而哪吒，卻大搖大擺，耀武揚威，意氣風發的從回橫河，試圖吞併整個橫河。
洪斌是一個有骨氣的人，他手裡的生意，就是砸了，也不可能賣給曾經一個在他面前如狗般的角色！
這是他尊嚴的底線！
“斌哥，我知道你將衣缽傳給我，是看好我，但哪吒，不是十年前的哪吒，現在還不是機會，我不能跟他翻臉......”
忍著心中對自己的不恥，我羞愧的低下頭，看著左臂上的石膏板，憤懣的說出了這段不知廉恥的話。
哪吒當著我的面，殺了我的弟兄，還以極為羞辱的手段，給我浸了狗籠，掰斷了我的胳膊。
這些天來，每每有人低聲說話，我都要側著頭，用右耳去努力聽的滋味，讓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哪吒，殺了那個瘦高男人，殺了強子，殺了哪吒團伙所有人！
可現在，我卻不知廉恥的表達了我對哪吒的懼怕。
沒辦法！
還不是機會，我和哪吒之間的差距太大，我不想無謂的犧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要忍，我要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徹底擊垮哪吒，要他命的機會！
在我回答過後，這個房間內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我緩緩的抬起頭，看了洪斌一眼，發現他的目光，至始至終停滯在我的身上。
四目相對，我想，他應該對我十分失望，可我不能跟他解釋，對哪吒的恨，在辦他之前，我不能向任何人表達！
洪斌的目光中，無憂無慮，不含任何情緒波動，只有那種冷人膽寒，仿若看穿一切的意味深長。
“扶持你，是我不想讓縣北的江湖，落到外人手中，但更不想讓他落入哪吒的囊中，你更不要自視過高。
聽說戴山河最近跟毛豆走的很近，我的生意不可能落在哪吒的手中，他的手伸進縣北，你守不住，我只能將生意轉給定安市的太子，讓別人來守，到時候別怪老哥不給你機會。
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打算，我等你一個回覆。”
洪斌收回目光，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怔怔的癱坐在沙發上，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哪吒緊逼的步伐，已經將我逼迫上絕路。
縣南已經被哪吒鳩佔鵲巢，老虎只是一個傀儡，如同，他的手，又伸向了縣北，開始吞噬洪斌之前的勢力。
一旦他將戴山河這個沙比收服，以劉野的性子，無論在他心中願不願意，表面上，一定會順著趨勢，為了不免引火燒身而靠攏哪吒。
到時候，整個橫河縣，我是哪吒唯一的眼中釘。
而我這顆釘子，將會輕而易舉的被拔出，到時候，都不用他來拔我，我或許自己就會滾蛋。
洪斌絕不願意看到縣北被他曾經的手下敗將征服，但現在，橫河內，他唯一的希望，我，已經表象出頹勢。
他想要阻斷哪吒的野心，太子，是最合適的人選，太子有實力，也有底氣跟哪吒磕。
洪斌將生意給我，算是傳位，他還是老大哥，而且我是橫河本縣出來的混混。
但是他將生意讓給太子，讓太子這位外縣人當大哥，這對於我們橫河江湖來說，是一件恥辱的事情。
他作為橫河老牌大哥，不願意讓橫河承受這份恥辱，但若是哪吒爭霸，恥辱的，就是他洪斌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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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洪斌給我三天時間考慮，我的回答，將決定他的選擇！
右手扶著紅木沙發的扶手，我站起身，準備送別洪斌時，他的腳步也停頓了的下來。
“對了，聽鐵蛋說，毛豆是和一位叫小莫的小弟一起找他談判的，毛豆想讓小莫接手鐵蛋的營生，這個小莫你應該也熟悉吧，呵呵。”
洪斌意味深長的笑聲，在我右耳耳畔悠悠迴盪。
我剛剛擠出的笑容，和邁出的腳步，猛的停滯下來。
小莫，他是親手弄殘孫雷的罪魁禍首，我曾經發誓要給孫雷報仇，勢必要辦了的人。
如今，他回來了！
他大搖大擺的回來了，並且還要搶佔洪斌的生意。
哪吒此舉，分明是在打我的臉，把我的臉打的拍拍作響。
可我怎麼辦？
繼續隱忍下去嗎？那我該如何跟手下人交代？
楊宇因此而入獄，我卻在得知傷害孫雷兇手的具體位置，繼續保持不作為，裝沒看見嗎？
還是應了弟兄們的心願，再一次跟哪吒翻臉呢？
我不知所措。
“哦，我認識。”我故作平靜的回答道。
現在，對於小莫，我還無法下定決斷，糾結萬分！
‘咚’
突然，辦公室的門，猛的被人從外面推開。
目光望去，我看到蔣志楠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洪老大，秋哥。”在他身後，二子爺滿臉尷尬，一邊對著我們笑著招呼，一邊拉扯著蔣志楠：“出來，你幹什麼，蔣志楠！”
眉頭微微蹙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老二，你別拉我！”
蔣志楠一把甩開二子爺的拉扯，目光咄咄逼人，語氣義憤填膺：“秋哥，是不是辦孫雷的那個小莫回來了！”
我知道，這個不省心的傢伙，又要出頭了！
最近，他可是越來越過分！
“嗯。”算是肯定的冷哼，從我鼻腔中發出。
“我去辦了他，他嗎的，哪吒這群狗雜種根本沒把咱們放在眼裡，老子現在就去弄死他們！”蔣志楠滿臉怒不可遏，說著，他還當著洪斌的面，逼著我下決定：“秋哥，你給句準話，小莫，咱們辦不辦！”
“哈哈哈，小秋呀，你手底下，都是猛將啊。”洪斌哈哈大笑，語氣玩味的拍了拍蔣志楠的肩膀，他率先一步離開了辦公室：“小夥子，有發展。”
洪斌這段話哪裡是誇獎，分明是諷刺。
今天我的人，算是被蔣志楠丟盡了，連一個手下都管不好，我這個大哥，在洪斌的眼中，已經不稱職了。
面容逐漸冰冷，我大步走到蔣志楠的面前，抬手一個耳光直接抽在了他的臉上。
‘啪’
“蔣志楠，你剛剛是在質問我嗎？”聲音冰冷，我怒聲呵斥。
在挨了我這一耳光後，蔣志楠的淚，瞬間溢滿了他的眼眶，他仰著下巴，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卻一聲不吭。
那表情，像是蒙受了巨大的冤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