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內,拉起窗簾,因為是後背受傷,洪斌保持著趴蝮的姿勢,見我進來後,抬了抬眼皮,目光注視著我。

“斌哥,知道你傷重,所以一直沒敢來打擾修養,不會嫌老弟來晚了些吧,哈哈。”

我將禮品交代洪嫂的手中後,走到了洪斌的身邊。

病房內,除了洪嫂之外,還有兩個醫院專業的護工,見我湊近後,他們紛紛騰開了地方。

洪斌蓋了一層薄被子,所以,我看不到他的傷。

“小秋,坐,我可等你好幾天了。”

洪斌虛弱且乾澀的聲音,悠悠傳入我的耳中。

剛剛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一怔,我上身前屈,拉進與洪斌之間的距離:“斌哥,你說。”

我明白,他準備直奔主題,的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做鋪墊,敘舊,嘮家常。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目光上揚,但依舊不能跟我保持對視的狀態。

蹲在下,保持能讓他正眼看到我的高度,我剛準備說出我的想法,卻看見洪斌嘴角突然翹起一抹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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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搭話,我知道,洪斌還有話要說:“這幾天來看望我的朋友不少,都是以剛才你那種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看我,今天,我終於能正眼看回人啦,哼呵呵。”

洪斌聲音微弱,這一段話,他說的很慢,中間斷斷續續,但還是將話說完。

聽他講完這段話後,我也笑了,笑的真誠,因為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與洪斌,不僅是一條船上的人,還成為了朋友。

能讓他人感受到的尊重往往存在細節之中,那些表面的尊重,只是虛偽奉承的代名詞。

洪斌的傷,導致他只能趴蝮在床上,趴著的姿勢,永遠不能與坐在椅子上的,或者站在病床前的人平視,他只能被俯視。

一位剛剛發生巨大變故,落魄的江湖大哥,他的內心,或多或少是焦作,敏感的。

看著一個個平時裡鞍前馬後的狗腿子,用居高臨下的角度與他談話,洪斌或許未曾跟那些人提起,但剛才跟我講述的這段話,已經表象出他的不滿。

“呵呵呵。”

附和著尬笑幾聲,我開始講起正事,不過這一回,我準備換一種方式,洪斌能對我袒露那番話,證明從那一刻開始,他拿我當朋友。

既然是朋友之間談,就有朋友間的方式,所以我給了洪斌兩個選擇:“斌哥,我這幾天一共想出了兩種方案,第一種,我花一部分錢收購一些場子,作為我弟兄的落腳點。

第二種,就是透過入股的方式。”

他目光複雜,還是那種招牌式的意味深長,嘴中發出一聲嘆息:“老的剛沒,小的就想上位,還不懂得尊重老大哥,現在的年輕人啊,嘖,小秋,而今這縣北,你不好拿的。”

洪斌莫名其妙的一段話,讓我一頭霧水,第一時間沒有搞懂他話中的意思。

不過很快,我想通了!

他話中所指的人不是我,而是金勇和齙牙的小弟。

這兩位頭馬大哥死在了那場血案之中,他們的手下,勢必群雄爭鋒,急著取代自己大哥的位置。

現在的縣北,看似在官方的震懾下和諧一片,實則暗潮洶湧。

不過那些人,我從未放在心裡,齙牙我都不曾放在眼裡,更何況是手底下的小弟。

“有人比我還急不可待?”我似笑非笑的詢問著。

“嗯。”

洪斌眼角一撇,順著他目光看去,在病房的角落處,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就好像一家小型超市開在那裡一般。

想來,那些大部分都是齙牙,金勇手下送上來,討好洪斌這位老大的東西。

那些人想得位,就算有弟兄也無用,沒有洪斌這位老大哥的支援,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那些人,聚在一起或者算上一塊擋路石,分散開了,只是細沙。

“斌哥,你給我安排哪塊地,我就進那塊地,只要你這個主人同意,一群小娃子而已,不足掛齒。”

入駐橫河我勢在必得,老虎,洪斌都不曾阻撓住我的步伐,豈能被一群烏合之眾難住。

洪斌聽到我的回答,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一次,他未加思索,直接給了我答案。

想必,在我來之前,他就有準備。

“齙牙的地盤,交給你來做,你和他的弟兄也是老交道,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沒,那是左軍送過來的。”

齙牙手底下的最得意的手下,也是最有力繼承齙牙衣缽的人,就是左軍。

仇人相見,在橫河,不免一場血雨腥風。

但是王鵬提醒過我,讓我消停一些,看來想要搞定左軍,也只能智取。

“嗯....斌哥的意思是?”我低聲詢問。

洪斌特意提點我左軍,其中含義,我不得而知。

他要把齙牙的地盤給我做,又特意提點了左軍,難不成讓我辦左軍?

這絕不可能!

左軍與我是仇敵,對洪斌而言,是衷心小兄弟,洪斌這位老大,覺不會做出那樣的覺得。

“齙牙這些年對我鞍前馬後,盡心盡力,如今他死了,我這位做老大的,得對得起兄弟。

左軍不是一個能當大哥的人,給我個面子,留口飯吃的給他。”洪斌認真的囑咐道。

“斌哥,我與左軍有仇,這點.....”

還不待我為難的話說完,洪斌微弱的聲音打斷道:“放心,左軍方面,我會出面處理,說好的扶你上位,就不會讓你廢太多的力,這點力度,我洪斌還是有的。”

“嗯,明白的,斌哥。”

我答應下來洪斌,他作為老大,手下頭馬死了,頭馬的小弟自然要歸洪斌保護,江湖人看著呢,他洪斌要對得起兄弟。

可是左軍差點砍死陸凱,這個仇,作為兄弟的我,答應幫他報過。

左軍的臉也是我毀的,我們是生死仇敵,就算我想放過左軍,他也未必會妥協。

我與左軍,在橫河遲早有一個要滾蛋,這是必不可免的。

但洪斌的面子,我要給,在左軍沒找我麻煩之前,我會放任他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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