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嘆一聲,表示對洪斌母親的惋惜。

打電話的人,不是洪斌,是金勇,所以我沒有刻意的做作,沒有用很多的言語表達虛偽的悲憤。

惋惜是真情流露。

“你很惋惜嗎?”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金勇會這樣回答我。

而且他的語氣中,夾雜著濃濃諷刺意味,就好像在說,你不要演了,我看穿了你的內心一樣。

對於他莫名其妙的問話,心中,一陣反感和怒火,漸漸的燃燒起來。

“你什麼意思?”語氣轉冷,我問道。

他的言辭和語氣,讓我特別的不舒服,甚至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這件事,跟你拖不了關係,對吧,或者說,你也是參與者之一!你計劃了一些,為何還要裝出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呢?”

金勇陡然轉冷的語氣,讓我不寒而慄。

他作為洪斌的手下頭馬,他的一言一行,很多程度是代表洪斌的。

也就是說,很大可能,是洪斌認定我為參與殺害他母親的兇手參與者之一!

被栽贓,被冤枉,心底的憤怒,不可避免。

我卻跟和尚一樣,無法自證清白。

恐懼與驚慌,勝過憤怒,佔領了我此刻的情緒。

江湖人辦事,不需要講證據。

洪斌的母親死了,江湖老大的親媽被人殺了!

你說是巧合?有人信嗎?或許真相真的是巧合。

現在這個時候,無論誰換做是洪斌的處境,都會懷疑自己的仇家。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這應該是洪斌此刻的心境。

一旦他認定這件事跟我有關,那他一定會想發設法的辦我。

我真切的體會到和尚的感受,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金勇的髒水。

‘你他嗎放屁,洪斌他媽死了,該老子屁事,別什麼屎盆子都扣老子頭上。’

‘狗屁,我李彥秋雖然不算好人,但也是個人,我還沒卑鄙惡毒到對一個老婦人動殺心!’

一個個念頭,一種種說法,在我腦海中一閃即過,我憤怒的想大罵金勇一頓,但我不能這麼做,有些想法,只能在腦子裡想,不能表達在言語之上。

所以,我壓制內心中的情緒,用一種相對冷靜的聲音,緩慢說道:“呵呵呵呵,勇哥,你認為會是我嗎?”

心跳,在這一刻,開始加速的跳動,耳邊依舊是‘呼呼’暖風聲,以及車窗外的若有若無小弟們的交談。

一秒,兩秒...

終於,在停頓了三四秒的時間後,金勇開口了:“我認為你不至於做出那種事。”

聞言,我頓時長出一口氣,可緊接著,金勇的下半句,再次將我拉回先前的緊張之中:“我認為,緊代表我個人觀點,代表不了老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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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金勇將一整段話說完之後,我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心情,急轉波折後,逐漸恢復平靜。

“所以,你今天給我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想告訴我,你們準備對我動手了嗎?”問出這句話時,是自我接起電話以來,前所未有的冷靜。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大不了老子就站在胡少卿一派,跟你洪斌開幹。

在你對我動手之前,我先給你幹死,看誰來報仇!

當我抱以這個想法和心態時,一切都迴歸如此。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情況已經發生變化,你恐怕不能安然無恙的做一位旁觀者了,該站隊了。”

金勇說到這裡時,頓了頓,想聽聽我的回覆,而我並未做聲。

於是,他繼續說道:“半個小時後,辦劉野,陸凱那個場子留給你,你可以不來,也可以通知劉野,選擇權留在你的手裡。”

丟下這個難題後,金勇冷笑了一聲:“呵呵,小秋,抓住好機會。”

嘟...

最後一句說完,電話中傳來一陣忙音,對方結束通話了。

好一個洪斌,這個時間,還不忘刁難我這個不起眼的小混混。

算盤打的很響亮。

我去了陸凱的場子,就等於戰隊了洪斌,即便洪斌明知我不會做過分的事,但這個隊一旦要站了,我和胡少卿就立刻成為敵對關係。

或許在辦洪斌之前,他會第一個解決我這位兩面派,牆頭草。

我若是不去,王鵬的面子洪斌也不用再給,他也可以徹底將我歸為胡少卿的同黨,一同應對。

至於找理由,找藉口來應付洪斌,更是無稽之談。

壓根沒有藉口可以找。

我的確可以說,我本人在市裡,半個小時趕不過去。

但青林鎮,五崗鎮的距離,半個小時足夠到達橫河縣,我人可以不到,我的勢力也能到。

沒有任何理由與藉口,面對洪胡之爭,又到了做出選擇之時。

心底,是傾向站在胡少卿一方,可而今洪斌死了娘,橫河出現了一條人命,就一定會有接二連三的人命,來為洪斌之母陪葬,這一點,我可以肯定的。

這個陪葬品,會不會是我?我不敢保。

只要我今晚不出面,保不齊,洪斌就會對我下了殺心,只要被他的人抓到,我必死。

活人,哪怕是殘疾的活人,都會有一定威懾力,影響力,但死人沒有。

王鵬全力挺我,在昨晚的飯局上,金勇能察覺出來。

洪斌不忌憚王鵬。

不是不忌憚王鵬這個人,是不忌憚王鵬會為死去的我出頭。

人走茶涼,只要洪斌給我辦死了,那麼王鵬也無話可說。

他或許會從新培養,拉攏一個我的替代品,或者直接跟洪斌展開合作。

江湖,社會,就是如此現實,而王鵬,也是一位現實的人。

他是當官的,官道更不講義氣,官道人心之險惡,遠勝江湖。

我在的時候,作為兄弟,作為掏心掏肺,值得信任的人,他扶持我,我們互惠互利。

我死了,他的生活卻還要繼續。

世態炎涼,冷暖自知,江湖,就是如此。

胡家二爺,市區的麻老闆當年何等的威風,都是黑白通吃的存在,但他們死了,他們死後,誰還給他們面子?

他們的小弟,只會竭盡所能的爭奪他們原有的一切。

甚至是省城的宋老闆,當年省裡官方大佬都要恭敬對待的人物,落網後,不照樣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沒有人會忌憚一個死人,更不會去給一個死人面子!

第五百零六章

我怕死,洪斌我不能得罪。

但胡少卿又哪是好招惹的人啊,他的可怕程度,在我心中,還要勝過洪斌。

這兩個人,都不是我能直面招惹的大人物。

洪斌給我的選擇,卻無疑是將我從兩個大人物的陰影下,推到了風口浪尖。

無論選擇怎麼做,我都會成為的炮灰。

兩個人,也都會率先針對我,拿我當成一個正餐前的開胃小菜。

咚咚...

車門玻璃被敲響,因為車內和車外的溫差較大,車玻璃浮上一層寒霜,用手掌,抹過車窗的寒霜,幾縷水漬下,我看清敲窗的人,是蔣志楠。

“怎麼了?”降下車窗,我問道。

“秋哥,接下來怎麼安排,還吃口飯去不?”蔣志楠雙手插進褲兜,說話時,一陣陣白霧哈氣從他嘴中噴出。

“你們去吃吧,我還有點事。”

說著,我開啟扶手箱,從裡面點了一千塊出來,遞給蔣志楠:“帶兄弟們吃口飯,吃完就回去吧。”

“不用,我有錢。”

蔣志楠推脫掉我遞給他的錢:“請兄弟吃個飯而已,都是兄弟嘛。”

看著蔣志楠的笑容,我有些恍惚。

他是一個官二代,父親是高官,一個懂得人情世故的高官。

懂人情世故的官,往往都不會差錢,所以蔣志楠同樣是富二代。

他混江湖,不是為了錢,他混江湖只是為了跟他爹對著幹。

蔣志楠是一個叛逆的孩子,同樣,他也是一個聰明,有想法的孩子,他曾不止一次的在酒桌上說過,他要讓他父親瞧得起他,讓他父親可以用正眼去看他。

當時聽的時候,我只是呵呵一笑,不以為然。

而今,在這個特殊的時期,看著蔣志楠一如既往的豪氣,我心底深處,某種想法,不可抑制的油然而生。

他父親是我市法院的大佬級人物,想在江湖路上,讓這種大人物瞧得上他,正眼看他,他最起碼要坐到龍坤,洪斌,甚至是許老闆這種程度。

他的野心,甚至是要站在我的腦殼頂上。

蔣志楠的豪氣出手大方,以及他是胖子的堂弟,讓他在我的小集團中,混的遊刃有餘。

當大哥當久了,最喜歡的手下特性,不是聰明伶俐的,不是為人圓滑,有能力的,說實話,我喜歡的特性,是貪財和好色的。

一個人,有貪念,就能把控。

春秋戰國,王剪功高蓋主,率六十萬大軍出征,他得以保命,讓秦王政放心的原因,就是在出征之前,要了封底。

這也是在變相了告訴秦王政,他是一個有慾望的人,但他的慾望就是那些封地,而不是大秦的江山,所以,秦王政允諾了王剪,也放寬心將全部家底交代王剪手中。

蔣志楠他不圖財,不圖色,有野心。

他是我不得不防的人啊,哪怕他是胖子的弟弟。

心中的雜念只持續了一瞬間,就被我壓制下去,睜開微眯的眼睛,衝著蔣志楠微微一笑,我語氣平淡的說道:“志楠,我做大的安排辦事,豈能讓小的花錢買單呀,這些不夠嗎?”

說罷,我又拿出一千,遞到蔣志楠的面前。

“夠了夠了,那我替弟兄們謝過秋哥啦。”蔣志楠表情略顯僵硬,接過兩千塊錢。

這小子是聰明人,他察覺出我剛才一閃即過的異常。

“嗯,忙去吧。”

升上車窗,啟動車輛,我獨自一個人,朝著橫河縣的方向駛去。

放慢車速,在路上,我思索良久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開啟雙閃,我將車停靠在鄉道邊上,撥通了劉野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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