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大人,這個紅毛野人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的確正是之前失蹤的獵戶大牛,好幾位獵戶都認得他。”

“這麼說來,傳言證實了,被野人襲擊過的無心之人,也會變成一樣的怪物?”

“不錯,我們剛剛剖開他的胸膛,發現裡面完全沒有心臟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這種東西……”

不久之後,大帳之中,處置完之前野人的鎮魔司眾人聚在一起商議,隨行百戶袁斌向李樗展示了一塊拳頭大小,通體微黃的奇異之物。

這東西,在李樗的窺真法眼之下顯現出詭譎異寶的光芒,微微呈現出蒼白色的火光。

遊離的光線歪歪曲曲,構成了令人不安的筆畫。

但遺憾的是,它並沒有凝練出真正的字跡,顯然是力量或者純度不夠,還不足以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異寶。

這大概也是之前所遭遇的野人實力有限,最終為眾人所擒的緣故。

不過,按照扶乩神筆的說法,這有可能就是所謂的“代心石”啊!

又或許,是尚未成型的代心石!

“繼續盤問清楚那個大牛的根底和經歷,有些時候,詭譎的爆發並不僅僅限於當時,它還有可能是過往經歷的積累。”

李樗吩咐道。

鎮魔司諸人點了點頭。

有的時候確實是這樣。

所以,問清楚幾個月前,甚至更久之前的經歷,也可能會有所幫助。

第二天,眾人繼續往山林深處行進。

昨天的遭遇雖然讓守夜之人整晚都高度警惕,但畢竟也證實了,這個方向應該沒有錯。

於是繼續往裡而去。

至於被襲擊的那名獵戶,則是被綁在了一處擔架之上,專門派了人抬著。

據傳聞說,被野人襲擊的目標會在一天之後醒來,即便沒有了心臟也依然可活。

然後逐漸發狂。

這種類似屍變的現象將會使得它逐漸長出紅毛,成為新的野人。

李樗倒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個變化法。

如果能夠在這過程當中利用窺真法眼看出更多的資訊,那就等於直接看破野人的弱點,能夠有所應對了。

當天夜裡,眾人照例早早紮營,暫時休整下來。

山林之中的路非常不好走,即便有好些經驗豐富的獵人帶路,儘可能的取了能夠通行的地方行進,大部隊依舊還是不得不受到最慢之人的限制,如同龜速前進。

不過在這時候,詭譎力量再度顯現出了其作用。

即便是對森林並不熟悉的鎮魔司人,依然展現出了些許超凡的特質。

整天行進下來,反而是獵戶們拖了後腿。

他們深深驚歎於這些官差們的體力和行動能力,不由得也多生出了幾分好奇。

“官爺,你們就是傳說中的那些異人嗎?”

晚間休息的時候,一名叫做黃大虎的獵戶忍不住悄聲詢問。

這黃大虎正是之前第一個主動出來,接下徵募的獵戶,被他問話的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的鎮魔使小旗劉長喜,聞言也不由得有些頭疼。

“朝廷的事情,少打聽。”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平易近人,導致這些山野之民都得寸進尺。

不過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往往就是這麼奇怪。

無論階級地位,身份實力,相處久了多多少少有些熟悉。

還真就是有些得寸進尺的意思。

黃大虎憨厚一笑,眼睛裡卻閃動著些微的異色。

不過還沒有等他把腦海之中的某些思緒整理清楚,那小旗劉長喜忽然又問道:“你怎麼知道異人的事情?”

黃大虎隨口道:“之前有跑山村裡的鈴醫談起過哩。”

劉長喜心中一冷,夜裡的篝火照映在他面上,搖曳的火光晃動,帶起了陰影的蠕動。

那些魔教徒……

竟然跟村民說這些!

“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劉長喜問道。

“那鈴醫說,異人是得天之幸的超凡之人,一旦有機會成為異人,便將身輕如燕,力大無窮,口吞水火,飛天遁地……

說實話,我才不信哩,不過最近村子裡接連發生怪事,連紅毛野人都出現了……”

劉長喜聞言,不由得深思。

村子裡接連發生怪事,他們其實也有所耳聞。

不過那大多都是一些雞鴨長出三條腿,菜地裡面冒黑水之類的小事情。

當地越州百戶所的人也曾經來調查過,確認是些微詭譎之氣的殘留。

雞鴨之類的生靈,同樣也會受到詭譎源質的汙染,但它們並沒有智慧,難以轉化邪魔(少數情況下,詭域裡面還是會出現),所能承受的力量上限也較少。

所以,即便是一些只能叫人病一場的源質,都有可能引發肉體畸形,或者精神癲狂之類的異變。

劉長喜隱隱感覺有些不安,忙把這件事情向上面稟報。

上司把它再度向上稟報,很快,李樗也知曉了。

“竟然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經有端倪了?”

“李大人,詭譎事件的發端往往非常深遠,半年之前就已經有所顯現,這倒不足為奇,不過我倒在意,魔教之人在這當中都做了些什麼,難道他們都是一群瘋子,四處搜尋和啟用詭譎事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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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各方各位總的訊息,此前這處地方曾經有一群陌生人來過。

他們或是遊方僧侶,或是鄉村鈴醫,跟平民百姓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語。

“動了動了,他動了!”

就在這時,談論之中的李樗和百戶袁斌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驚呼。

“是那被殺的獵戶?”

李樗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抬我出去。”

很快,他來到外面,看見一群人已經把那綁住被殺獵護屍體的大樹圍了起來,一個雙眼通紅,狀如瘋魔的大漢低聲嘶吼著,模樣猙獰之極。

“就……就是這樣的……他變成怪物了!”

幾名帶路的鄉民面露驚懼之色,尤其是認識那個人的同鄉,更是心情複雜之極。

“放我下來!”

“放開我!”

對方發出了如人的嘶吼。

“啊,他還活著?”

認識對方的同鄉不由得震了一下,驚喜說道。

但曾經見過這種死而復生現象的其他嚮導卻是大驚道:“千萬別信他,這人已經成魔,放下來會見人就殺呀!”

“他已經死了,沒有救了!”

“不要靠得太近,小心被他咬到!”

“……”

處理過詭譎事件的諸人都對這種程度的異常毫不為奇,只是心中默默在想著,如果他接下來也變成那種紅毛野人般的怪物,是不是就能證明這種東西擁有可怕的傳染性?

但按照之前發現的規律,似乎又不是每一個這樣的遇難者都能成功屍變。

好比之前被抓回去的,就已經重新死亡了。

“這一路小心看著他,幾天過後,如果暴斃,剖胸取心驗一下。”

李樗默默沉吟著,忽然吩咐了一聲。

接下來的幾天,眾人繼續在山林裡面深入著,而被抓起來的死者,也經歷了一開始的瘋狂嘶吼,痛哭流涕,慘然求饒,彷彿頭腦都變得愈發的清晰起來,重新回到了生前。

好幾次同村的人,甚至都忍不住跟著哀求,想要讓官爺們把它放開。

但提前得到命令的鎮魔司諸人,當然是寸步不讓,堅持把它關押著。

這般的狀況總共持續了七日,就在眾人即將找到此行的目的地時,有人向李樗稟報道:“李大人,他沒有生息了,沒有變成野人。”

“胸腔裡面有沒有結出心臟?”

“並沒有,裡面只有一灘血水。”

李樗目光迥然,下了一個準備多日的命令:“把那個大牛的代心石安裝在他身上試試看!”

這個命令很快就得以執行。

當那奇異的結晶被安置進對方胸腔裡面的那一刻,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對方血肉凝結,傷口復原,把心臟裹了起來。

緊隨其後,身軀通體紅毛瘋長,粗糙狂亂的毛髮把它裹成了一個野人。

然後,他睜開眼睛,低聲嘶吼起來。

“啊,這!”

“這真的活過來了?”

“野人就是這麼來的?”

眾人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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