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葛瑞克特別開心。因為他家的餐桌終於坐著許多人了,而且不是他靠錢換來的狐朋狗友。

蒙葛特、蘭斯桑克斯、維克、趙肆。這些人多半對他都是真心的,他能感覺得到。

吃飯的時候氣氛也很融洽,鑑於葛瑞克特別的努力,蒙葛特跟蘭斯桑克斯並未再起爭執。黃金與龍雷,葛瑞克雙管齊下全都能夠掌握。說實話,趙肆也有點羨慕,可那是人家的家傳,羨慕也沒辦法。誰叫他不是黃金呢。

趙肆也不是沒收穫,除了鍛鍊力量之外,還透過旁聽蒙葛特的教學,嘗試著更精準的控制靈火。有學習歐赫劍舞的經驗,他嘗試塑形靈火的練習有了初步進展。比如說已經能變出小火苗在手指尖把玩。

不用非得附著在武器上。

吃完飯後,蘭斯桑克斯帶著維克打道回府。

留下了的趙肆跟蒙葛特,又和葛瑞克開啟了閒聊時光。趙肆的手臂疼痛,但是他表情上沒有顯露出來。不論是之前跟葛瑞克的交談,還是剛才吃飯的時候,都神色如常,也沒有下意識的想要去捂著。

別人都沒太在意,只有蒙葛特眯著眼睛撇了一下。

大院子裡鳥語花香,爺仨躺在躺椅上看著黃金樹茂盛的枝葉。趙肆又掏出了他的小本子,描繪著此時此刻的黃金樹。

黃金樹肉眼可見的枝葉繁茂,住在黃金樹下,能感受到什麼叫遮天蔽日。偶爾飄落的葉子,都是黃金的。

王城這幫人能用黃金做裝備,肯定得益於這棵巨樹。這簡直是個可再生黃金礦。當然,或許會有“黃金太軟不能做武器”的想法,可這裡是交界地嘛,金子銀子做裝備還挺強力呢。

黃金樹的狀態,體現了這個時代的狀態——盛世。可盛世之下暗流湧動,搞不好盛極必衰。

今晚先開啟話匣子的,不是話多的葛瑞克或者趙肆,而是經常沉默的蒙葛特。

“我忽然想起個事。”蒙葛特緩慢低沉的說道。

趙肆和葛瑞克都扭頭看向他,等待著下文。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所以我一時沒想起來。”蒙葛特徐徐道來。

某一天,葛德文帶著酒來找蒙葛特兄弟,訴說起最近的一些煩心事。

蒙葛特特別強調:“那是珍貴的粹酒。”

“粹酒?”趙肆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葛瑞克簡單解釋:“是特供給半神的酒,非常稀有。”

趙肆在筆記本上記下“粹酒”,決定等蒙葛特說完後,再詢問粹酒是什麼。

蒙葛特繼續講述那天的事。關鍵詞就是失落,葛德文很少見的會情緒低落,似乎是遇到了什麼特別困難的事。但具體是什麼事,他並未傾訴。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換屆。

神與王的換屆。

“你們都知道,拉妮、米凱拉和瑪蓮妮亞,他們與其他半神是不同的吧。”蒙葛特看向趙肆和葛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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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肆點點頭。

葛瑞克脫口而出:“他們都是被雙指選中的神人。”

“沒錯。這說明他們都有成神的資格。可現在的神是瑪莉卡,他們怎麼成神?”蒙葛特丟擲個問題來。

葛瑞克恍然大悟:“難道說……要換掉祖母?”

趙肆只是默然記下這一點。

蒙葛特緩緩點頭:“大哥說的就是這件事。”

某一次半神會議時,雙指的解指女巫傳來訊息:無上意志的旨意,黃金樹將迎來換屆請神人與其他半神們都做好準備,必要的話請挑選合適的英雄。

神人是神的候選,其他半神是王的候選。那英雄是怎麼回事?

“因為父親葛孚雷的原因,力量強大的英雄也有成王的資格。”蒙葛特如此解釋,“英雄也是王的候選人。”

黃金樹的初代王葛孚雷並非是什麼大貴族,而是個純粹的戰士,靠著大斧頭噼出了成王之路。所以如此剽悍的風俗,也保留了下來。想必拉達岡一定不願意接受這個吧。

趙肆提問:“那無上意志並未指定是誰來成神誰來成王對吧。”

蒙葛特嘆了口氣:“沒錯。我覺得這就埋下了隱患,複數的神人與複數的半神。每個人看起來都有資格,每個人都是競爭對手。”

“那現任的神或者王,沒辦法指定繼承人嗎?”趙肆覺得這很奇怪。

“就算指定了,如果指頭不承認,也沒用。”蒙葛特望著璀璨的黃金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以,只有最強的那對神和王,才能繼任。”趙肆得出這個結論。

殘酷的家族內戰陰影,在子嗣們出生的那一刻便早已籠罩在他們頭頂。神、王、律法,三者合一,取得最後勝利的才能繼任,然後承載艾爾登法環,將律法寫進法環。

換屆是殘酷的,因為交界地就是如此。黃金樹能夠一家獨大,本身就是殺出來的。為了維持強盛,用如此原始暴力的方法,決出優勝者也是個理由。之前也提到過,身份地位跟個人實力是強繫結的。

夠強,才能站得夠高。

決出強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打一場。這跟老翁的想法一樣:站著的贏,躺下的輸。

這對什麼無上意志、黃金樹、黃金律法、艾爾登法環來說,誰贏誰輸都無所謂,只要最後決出個勝者就行。

但是對瑪莉卡來說未必如此,她是神的同時還是個母親。“永恆女王”瑪莉卡不再永恆,而她的子嗣們要為了兩個位置和一個法環打生打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難死了。

葛瑞克反應很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父親一定是成王的最大熱門人選!”他雙眼發光很興奮,金光往外發散,可能覺得終於能扳倒拉達岡了吧。

“按照道理來講,是該如此。但是現在大哥閉門不出,你們說會不會有些關係?”蒙葛特提供了一個思路。

趙肆和葛瑞克沿著思路往下想,幾乎同一時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葛德文不想爭王位!

“我父親不會是不想爭王位吧!”葛瑞克直接說出來。他把自己都給驚到了,這個想法過於不可思議。

“雖然不想承認,”蒙葛特咂咂嘴,“但是考慮到大哥的性格,和目前的行為,很有這個可能。”

還有一層關係,那就是葛德文知道瑪莉卡的一些計劃,準備配合瑪莉卡。

——假如說葛德文一心想死怎麼辦?

趙肆在心裡犯滴咕,在筆記本上寫下這一條。

筆記本會不會遺失?不會。放在物品欄裡,無上意志來了都搶不走。

“我猜想,那晚大哥的煩憂應該也跟這件事有關係。”蒙葛特心中的葛德文是個溫和的人,將其他弟弟妹妹也當做親人來看待,必然不想看見兄妹相殘血流成河的慘狀。只是針對這件事能做的很少,可能只有他自己主動退出吧。

話題說到這裡就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趙肆由此問起:“剛才說的粹酒能詳細聊聊嗎?”

“粹酒,那是連我都不能輕易喝到了珍品。”葛瑞克眼裡有憧憬,“聽說是因為釀製材料相當難得,只是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在聖樹那邊有僧侶專門釀造粹酒,隔一段時間才會送給半神們品嚐一點。”

“這種酒產自聖樹?”趙肆沒想到居然裡的這麼遠,還以為是王城出品呢。

“對呀。”葛瑞克說道,“應該是聖樹特產吧。反正我沒從別的地方聽說過,我喝的都是從聖樹來的。”

“喝起來感覺怎麼樣?”趙肆有點想嚐嚐。

“味道渾厚綿長,跟其他的酒截然不同。”葛瑞克回味著,“重點是半神喝了會醉,能一醉不起。”

“能讓半神喝斷片的酒?”趙肆更想試試了。

葛瑞克說道:“反正我喝了之後睡了一天。”

粹酒,能讓半神喝斷片。如果能讓半神喝斷片的話,說明馬利喀斯也能斷片,馬利喀斯只要能喝醉的話,那不就能偷命定之死了?

趙肆在筆記本上寫下這個猜想,感覺有無形的線將一些事情串了起來。有一種越來越明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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