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全部的夢,分兩段式中間還穿插著額外現實的小故事的夢,零儘管在有意識地控制自己,但她的身體已然違背了她冷靜的意識,死死地抱住了阿斯卡,用力到她無論如何也鬆不開自己的懷抱,只能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以及……阿斯卡劇烈的心跳。

“怎麼樣,害怕嗎?”

零率先打破了沉默。

“在你身前的,抱著你的,你抱著的,這個傢伙可是使徒哦,人類的敵人,隨時可以撕碎你的恐怖的傢伙哦”

零的語氣不能再像之前那麼冷靜,那麼溫柔,儘管她竭力地控制,但顫抖的聲線還是出賣了她,十四歲的少女,獨在異鄉為異客,擔任著沉重的使命,每天近半的時間躺在床上休養,能傾訴的能陪伴的只有身邊人,而現在發現自己居然成為了自己要對抗的敵人,那種排山倒海傾斜過來的壓力讓她幾乎不能喘氣,阿斯卡,就是她最後的依賴,僅有的依靠。

自己如實向她交代了自己的心,交代了自己所要面對的恐慌,那麼……阿斯卡,她會接納自己嗎?

“你看,我沒有戴髮夾,”

零擠了擠阿斯卡,髮絲廝磨在一起,示意她自己沒有戴髮夾。

“但是——”

和之前一樣,天花板上的燈突兀暗了下去,暗到了零醒來前的樣子,就連阿斯卡的檯燈也暗了下去,房間裡黑到不見五指,只有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聲還能證明彼此的陪伴。

這是再直接不過的證明,阿斯卡懷中的少女用如此直觀的方式向她宣告自己的面貌。

“零”

阿斯卡的聲音在零的心頭響起。

“你相信我嗎?”

她更用力地摟住零,讓零感受到自己的溫度,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相信。”

零得到阿斯卡的回應,心跳得更有力些,沒之前那麼快了。

就好像擂鼓一樣,她自己這樣想到。

就好像安心了一樣,阿斯卡這樣想到。

“那你相信小玉嗎?之前那個來找你的小女孩。”

“相信。”

“那你相信第三小組嗎?”

“相信。”

“那你相信基地嗎?”

圖窮見匕一樣,阿斯卡丟擲了這個問題,之前那些溫情的問題在這個冷冰的問題前就好像一層含情脈脈的致命紗衣,背後藏著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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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卡不知道零會對這個問題做出什麼反應,可能會認為受到背叛,把她撕成碎片,但她不得不問。

因為這個問題就是橫在她和零之間的深淵,是無論如何都要面對,而且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定時炸彈,不問,不去解決,不去面對,那就是不夠真誠,不夠坦誠,中間隱含的那條鴻溝會將一切無情的吞噬,變成扭曲的荒誕的怪物。

資本的異化就是這樣的東西,資本主義下的一切社會制度都是這樣的東西,它使溫情的變得冷漠,使親情的變得畸形,它使家庭聯絡被破壞,人們的子女由於這種異化而被變成單純的商品和勞動工具,這樣,資產階級關於家庭和教育、關於父母和子女的親密關係的空話就只會令人作嘔。

零沒有回答阿斯卡的問題,她只是把阿斯卡抱得更緊,答案不言自喻。

“基地的檢查沒有檢查到異樣,那時你醒著嗎?”

又是一個炸雷問題,但阿斯卡已經知道零的態度,她一點點用問問題的方法確定零的心理狀況和真實想法。

“沒有”

零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

基地的檢查非常全面,自然包括對使徒A?T力場的檢測,本意是對駕駛員人身安全的保護,但用在此時的零身上顯然變了味,很難不讓人心生疑竇。

阿斯卡聽出來了,結合零之前醒來後再對她說說的決定,她是準備對基地坦誠的,在當時的情況下,那是唯一破局的辦法。

要麼絕對的不信任,佔據猜疑鏈頂端,在一切懸而未定的情況下認定基地會背叛自己,提前做出行動,背叛基地,背叛第三小組、小玉、阿斯卡,背叛全部信任著她的人,駕駛EVA零號機逃走。

要麼就是絕對的信任,信任基地在發現她成為使徒後也信任她,沒有採取極端的行動,從源頭掐斷猜疑鏈誕生的可能。

但這份被迫無奈在零透過基地的檢查,一切如故的躺在休養室醒來時就變了,信任變了質,過去了那個時間節點,來到了現在的時間點,現在自爆身份,無論是零還是基地,都無法再做到絕對的信任對方。

因為零接觸到了阿斯卡,接觸到了和她親近,會為她作辯護的人,現在的零不再是獨自一人,完全敞開的信任基地,從而坦白自己使徒的身份,基地也不再是在零、在其他有力量的人不知情的情況下作出對零的信任。

信任中摻雜了其他的成分,摻雜了有力量的其他人,有了這樣一個既可以說是緩衝,也可以說是阻隔的存在,雙方就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信任彼此,信任不絕對,就是絕對不信任,最後一定會割裂開來。

阿斯卡在思考問題,零抱著她,沉浸在她帶給自己的安全感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安靜的保持一種別樣的氛圍。

“等等,零,這麼說的話”

阿斯卡想通了信任與猜疑這個關竅,又忽然間想到了零委託第三小組向自己轉告她的話的行為,意識到零當時是用一種怎樣的心態對自己說出那句話,她是在囑託自己的遺言,說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有可能的最後一句話。

“你這個混蛋,你,你,你個大笨蛋,你個王八蛋……”

眼淚不可遏止地從眼中流出,打溼了枕頭,也打溼了零貼在她臉上的面頰,阿斯卡拼命地眨,拼命地眨,卻怎麼樣也不能阻止眼淚從眼眶流出。

抱著零的手無意識地拍拍她的後背,不知是在埋怨她還是想安慰她。

一想到零曾經差一點就永遠地離開了自己,而自己永遠不會知道她是怎樣地離開自己,永遠不會知道她曾面臨過怎樣艱苦的抉擇,眼淚就如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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