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婭是齊格力給母狼取的名字, 因為他曾經的女兒就叫巴婭,一個因營養不良而頭髮稀稀疏疏的瘦弱女孩, 生於一個月光暗澹無光的夜晚,由於飢餓和疾病死於四年前一個寒冷漆黑的黎明, 僅活了六歲半。

齊格力喪妻又喪女,在那之後一直一個人生活著,平時雖然顯得剛毅而沉著,一顆心卻是寂寞的,空著一個巨大的空洞。孫志新的出現,讓他多了手足與朋友,填補了一半的空洞。母狼的出現恰好填補了他心裡空洞的另一半地方, 讓他整個人都又活了過來。

母狼身的某些特點實在很像他逝去的可憐女兒, 平時的時候跟他的小女兒一樣的黏人,一樣的能吃,總也喂不飽似的,也一樣的像他的女兒還活著的時候一樣沒事就喜歡圍著他打轉轉。那, 這位還更強, 足足給他生了三個小狼崽在他的帳蓬裡。那三個小狼崽子子承母性,也像它們的母親一樣,沒睜眼就黏他黏得死緊,一但不睡覺的話,就哼哼唧唧的到處亂爬著伸著溼漉漉的小鼻子滿天裡亂嗅,不是在找自己的母親就是在找自己。

這讓齊格力覺得快活又溫馨,極大的滿足了他的守護慾望和男性本能的喜歡被人依靠的成就感, 覺得那個冷清的帳蓬有了這一大三小的狼以後才像是一個家,不再只是帳蓬。所以在聽到孫志新總是用孫小魯這個名字喚小狼時,他也想給自己的母狼像家人一樣取個名字。巴婭,就這麼第一時間浮上心頭,本能的,齊格力唯一想到的名字也只是它。

巴婭,母狼,凌空撲起,氣勢像流星砸落地面,無以匹敵的力量勐地將與齊格力對戰的敵人撲倒。再搶身上前,一口咬住了那人的喉嚨,瘋狂的撕咬,野性而兇悍的甩著腦袋。那個可憐的梭矛族戰士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扯得七零八落,殘肢斷臂灑落在雪地上,暈染開大團的紅花。

待得敵人的身體已經不會再顫體,安靜的癱軟在地上散發著最後的熱氣,巴婭才轉回來,不聲不響的來到齊格力身邊站住,俯低了頭,上嘴唇的皮肉上還沾著敵人的血跡,卻又威脅性的向上收起露出尖利的犬牙,眼光不善的瞪著眼前的每一位兩腳人類。和其它的狼一衝進人群就開始大肆的四處撲殺不一樣,她在擊殺了敵人以後的動作是守護,如同守護自己的家人那般。

它並不能很好的分清哪些是敵人,哪些是首領吩咐需要幫助撲殺的敵人,所以她在等待,等待下一次她喜歡親近的那個人類用他的獨臂向前伸出指向另一個人,說:“巴婭,咬他!”可她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只感覺到那個人類像是很冷一樣顫個不停。

齊格力的手指一直在顫,一顆心激盪著,又奔騰著,太多的情緒奔流而過,讓他幾乎無法自持。待得不顫時齊格力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把手掌落在巴婭頭頂撫摸了她好幾下。

“巴婭,你是來幫我的麼?”齊格力顫聲問,性格剛毅如他,眼眶仍是止不住一陣發潮。

果真像自己的女兒,只有父親的小女兒才會這般不顧一切,違背並打破了物種的隔閡趕來幫助自己。只有家人才會這樣,不管是對也好錯也對,也不管你的立場是什麼,就是會本能的去幫助你。在這種情況下,愛是驅動一切的原始力量。

母狼當然是不會回話的,一來是不會說話,二來也是沒空。她正在忙個不停的用眼睛挨個的瞪人,誰敢用手裡的武器指向自己的身邊這個人類,她就打算衝上去咬他。她極喜歡身邊這個人類,在他身上有一種氣息,一靠近就會覺溫暖舒服,還很安全可靠,弄得她一度固執的認為那個人的就帳蓬也是她的窩,連孩子都可以放心的生在他那裡讓他可以一起和自己照看它們。所以誰敢傷他,她就一定要咬穿他的喉嚨!

下一刻,齊格力伸手按了按自己發熱發潮的眼眶,心裡熱血澎湃!

好!

既然是我的女兒,就與我一起並肩戰鬥!

齊格力長聲大笑,伸出獨臂指向一個壓倒性的擊打一名海風部族戰士的敵人,意氣風發的道:“看到了嗎?那是我的敵人!巴婭,去,咬死他!”

巴婭暴吼了一聲,在齊格力期待興奮的眼光中一路直線向著那人撲過去,張口,撕咬!其結果,不會有任何懸念。

而銀星,還在往孫志新那裡疾速奔跑。聰明如它,早已經看出了孫志新的困境。它可是孫志新的死忠狼小弟粉絲之一,早在給自己裹完了傷後他大大咧咧的扯開自己的狼臉皮揉來搓去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個人類,比喜歡自己的首領還喜歡。首領對自己可沒那麼親暱,他只會用暴力來約束狼群,不聽話就會捱揍。不像這個人,跟哈里斯一樣都像會發光的太陽,有一種古怪的親和力,讓自己沒事時光是呆在他身邊都覺得愜意。而哈里斯那顆太陽溫暖是溫暖,就是笨笨的傻乎乎的太沒趣,沒這個好玩,銀星對他不怎麼感興趣。

且還不要說孫志新手裡層出不窮的古怪美味食物,更是讓它死忠於這個‘大廚’。此時孫志新遇到危險,它怎麼能不去救自己的夥伴?幹!誰敢在我的狼口下奪食?眼下銀星只恨腿只有四條,它簡直恨不得能再多生出兩條可以跑得更快一點,因為以狼的戰鬥本能它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的人類夥伴非常之不妙,不僅受了傷,還在受到致命的脅威。

本能的銀星也感覺到了烏蘭哈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脅威,當下四條狼腿輪得更勁,只盼得立即衝過去好一口咬死她。

其它的狼則是衝進人群後見人就咬,梭矛族的它們咬,不是梭矛族的它們的也咬。整個戰團就像滾油裡澆了一瓢水進去,一下就炸了鍋。

狼群的悲催就在這裡,人臉在它們眼裡都長得一樣,何況它們還並不認得海風和獵人部族兩邊的人――除了很少的幾人身上有因為躲在營地旁邊混吃混的時候偶然聞過的人類味道,沒遇到過沒聞過氣息的人類它們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自己要幫助的人……按照以前的過往,凡是不是狼的都是敵人。本著這個原則,它們寧願殺錯一千都不願放過一個,於是見人就咬。

孫志新瞧見了只駭得魂飛天外,瞬時間眼睛瞪得奇大無比,全身麻麻的跟有電流透過一樣驚恐。這尼瑪的搞的是哪出?這群渾貨,就不能先認認人再咬?這哪是幫忙,搗亂還差不多!幸好這個時候大奔呼號了幾聲。

狼群迅速的就發生變化,一擁而上後又一擁而散,再一擁上。這一次目標全換了,變成只咬那些會發光的,身上不發光的不咬。

如此一來梭矛族人就倒了血黴,本來心裡就對狼群這種謎樣生物有著本能的畏懼,此時見得狼群調過頭來只咬自己這邊的,對方那邊的一個不動,不是神助又是什麼?戰意便大打折扣,獵人部族與海風部族這邊失去的上風在狼群的幫助下迅速找了回來。

而海風與獵人部族這邊則是呆了一陣後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回過神來。

連狼群都在幫助自己,此戰如何不能勝?

一時間,海風部族與獵人部族的人采聲雷動,士氣暴漲如虹的和敵人展開拼殺。

魚鰾盛裝蘑菰汁液標記敵方的計謀在這個時候起了決定性作用,不然大奔冒冒失失的帶著自己的狼小弟一陣亂咬,當真就成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

只是還有個別的倒黴鬼,投擲敵人的時候自己不小心也沾到了蘑菰汁,正在被狼追著咬。比如哥本就是其中一位,被一頭狼追得慘叫連天,沒頭沒腦的倉惶亂叫一通:“孫志新,管好你的狼,它在咬我。啊!我的屁股!”

見有了狼群加入,梭矛族幾乎大勢已去,又有迪塞爾的指揮讓狼群分清敵我,孫志新定下心神,開始扯開嗓子像狼一樣的呼喊,用初學乍練的狼語告訴狼群:“身上發光的,沒衣服……沒皮的才咬。身上發光的,有皮的不咬,那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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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狼又追了哥本一陣――哥本的瘸腿利索得詭異,動作雖然一瘸一拐的難看無比,可速度遠遠比正常人跑得還快。那狼追了他近半分鐘,愣是只咬到他的屁股一下,還連肉都沒咬下來,僅是留下了幾個牙印兒而已。聽得孫志新的補充指揮,那狼悻悻的瞅了哥本的屁股一陣,噴了一口不悅的鼻息,扭頭咬別人的屁股去了。這一次,要選發亮的,還沒有穿衣服的傢伙咬!

所幸它立即就找到了一個,瞅準對方的屁股位置一口就咬了上去,惡狠狠的一口咬掉對方半個屁股蛋下來。敢情它咬哥本咬得不過癮,竟是滋生出了咬人屁股的不良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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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從狼群出現到加入戰團,一直戰鬥的戰況出現一面倒的情況,時間不過一分鐘左右。

這一分鐘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讓誰都措人不及,連烏蘭哈特都是。當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世事難料,沒有誰能知道最終的結局出現之前會發生什麼。

孫志新的幾聲狼嚎徹底的坐實了烏蘭哈特的猜想,眼前的這個畢達拉察阿蘇果然不是凡人,他不僅是是個可怕的指揮者,還能指揮狼群來助陳,更是像神人一般竟然通曉狼語!

畢達拉察阿蘇,果然不是凡人!

像這樣的人,如果得不到,就必須除掉。這人的果敢與抗爭,還有那看似瘦弱的身體發揮出的實際並不弱的戰鬥力,都讓烏蘭哈特生出了強烈的忌憚。他不僅是畢達拉察阿蘇,還是一名剛毅的鬥士,這樣的人絕不會屈服於任何事物,其中也包括自己。很顯然的,這樣的人她得不到。因此就必須殺了他!

烏蘭哈特心裡越發冰寒,一顆心凍結成冰塊。眼裡更是看見敵人正在與狼群配合,對著自己的族人展開了壓倒性的撕殺。

到了這個時候,烏蘭哈特才放棄了搶人的想法,真正的起了殺意。可是她又不敢殺,成與否,勝與敗的關鍵現在全落到了這個人身上,只有他才能左右整個局面。

戰鬥的形勢到得此時已經完全大逆轉,本該是獵物的變成了獵人,獵人反倒淪落成了獵物。而且這個形勢還在飛速的繼續惡化,崩壞,很快就會變成無解的死局。

除非――

擒住他,不然必死。

烏蘭哈特突的就動了!

可孫志新比她動得更快,他早就把一隻右足暗暗插進了雪地裡,現在他只是勐然發力,踢足,揚起一大片雪花踢向烏蘭哈特的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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