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梅開二度
夜空朗朗，只是有些許寒風，對於鋼骨來說，這樣的“疼痛”能提醒他，他還算是個人類，所以他一直很享受這種感覺。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很明顯沒有足夠的心情去感受什麼風的溫度。
蝙蝠俠的到來，像是某種已經閃爍著的危險訊號一樣，讓鋼骨有些無所適從。
他從來都沒有過做一個超級英雄的想法，只是，命運弄人。他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全身上下都覆蓋著冰冷堅硬的鋼鐵金屬，卻依舊有著一顆溫暖的心。
在他還叫做維克多的時候，鋼骨就是一個充滿了正義感和責任感的年輕人，他願意抨擊不公，願意貢獻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弱小，只不過，在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一個法官，或者律師什麼的，透過自己的努力，以正常的方式去幫助別人。
而不是這樣，從天而降，以冷酷暴力的手段去強行改變別人的命運。
一切都是因為那場車禍，他本應死去的。
車禍奪取了他大部分的軀體和所有的肢體，包括大量即將壞死的器官，彼時的維克多，已經處於生命的最後階段，彌留之際的他，隨時都會在下一個呼吸之後告別這個世界。
但是他的父親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於是，利用其職務之便，從工作的地方偷回了一個神秘的金屬盒子。
那個東西，那個好像有生命一樣的盒子，造就了今時今日的維克多，保留了他的生命，讓他變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機械人，也徹底的把他變成了一個不能被人所接受的怪物。
維克多失去了很多，但，始終沒有失去責任之心和正義之心，儘管，他已經沒有一顆會跳動的心臟了。
可是，儘管他嘗試著去行俠仗義，做一個黑夜之中的義警，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做好了和其他的“同行”們正面交流的準備。
此時的鋼骨，還沒有完全的轉換心態，正處於一個既懷疑自己的人類成分，又無法完全認同他超級英雄身份的尷尬時期。
那個有生命的盒子不光賜予了他血肉和機械融合的這具軀體，還讓他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機械智慧生命體”。
鋼骨可以原地連結網路，變幻軀體形狀，自由組合武器形態，也可以直接化身網路世界的王者，以一個超級電腦。或者超級電腦病毒的存在方式，橫行於網路的世界。
任何和網路世界有關的東西，對於鋼骨來說，都像是虛掩著的紙大門，只不過是形式而已。
透過自己的這一能力，從前從來沒有關注過超級英雄和超級罪犯的鋼骨，好好的瞭解了一番他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不被注意的，隱藏著的另一面。
當真是觸目驚心。
要不是如今的他已經沒有胃和胃酸這種東西，他覺得自己肯定會當場嘔吐出來的。
鋼骨從來沒覺得，自己生活著的世界，居然是如此的危險，以及骯髒。
不得不承認的是，超級英雄這種曾經在還叫做維克多的鋼骨的認知中，比較畸形的這種存在，確實保證了許多普通的民眾，不至於太過淒涼。
也正因此，他才誕生了，去做一個超級英雄的想法。
同時，他也因此而先被動，後主動的，瞭解到了許多的超級英雄的存在。
比如，最先瞭解到的，不得不被瞭解的兩位：超人和蝙蝠俠。
其中，又以蝙蝠俠相較之超人，更容易震撼人心。
他居然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鋼鐵之軀，沒有強大的力量和飛天遁地的能力，也沒有什麼巫術和超級科技，他就那樣以一個正常人類的身份打擊犯罪，一度成為了哥譚最後的堅守者。
鋼骨覺得，這簡直難以置信，甚至到了比較玄幻的地步。
那個時候，鋼骨是受到了一定的鼓舞和振奮的，他覺得自己也應該如此，也應該憑藉著自己更為強大的力量，去幫助蝙蝠俠拯救哥譚這座城市，和更多的城市，更多的民眾。
不過，事情後來出現了一點變化。
鋼骨又在網路上，發現了一個叫林恩的人。
一個，可能是正義的，也可能是邪惡的，複雜的存在。
在被那些不知所云，越傳越離譜的，包含著大量臆測和以訛傳訛的訊息勾起一定的好奇心之後，鋼骨對林恩這個名字進行了長時間的關注和瞭解。
這讓他非常的後悔。
林恩這個人……
確實很複雜。
也確實很難以被判斷正邪。但是，憑藉著林恩和諸多超級英雄的良好關係，鋼骨還是更傾向於他是一個……【奇怪的好人】這樣的說法。
只不過，可能這個好人做事的方式有些惡，有些……不那麼好。
林恩的存在，讓鋼骨對【超級英雄】的認知開始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
在這種情況之下，鋼骨更願意自己一個人，做自己的事。
而那次的超大惡魔襲擊地球的事件，對剛剛做出決定的鋼骨，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原來那些傢伙居然都互相認識，原來他們有時候會聯合在一起共同對敵。
差不多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鋼骨就意識到，如果他繼續維持自己超級英雄的身份，那麼早晚有一天，他也會面臨這樣的選擇，無非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而已。
所以，當暢遊在網路海王的鋼骨發現自己正在被別人關注，有人正在搜尋他，關注他，尋找他，他就知道，這或許就是那一天了。
尤其是，那個尋找他的人，正是蝙蝠俠。
……
主動進入陷阱，這是鋼骨選擇的入場方式。
他現在還不想加入什麼團體，也不想和其他人有所交流，所以他的現身，其實只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僅此而已。
此時，鋼骨更關心的，還是那個有生命的，活著的鐵盒子的問題。
最近這段時間，在鋼骨的視角當中。那個造就了他的鐵盒子，好像更加的……富有生命力了。
“呼……”
和其他的超級英雄不同，即使做了超級英雄還和自己的父親住在一起的人可能不是很多。
鋼骨回到家中的過程，先是在半空就小心的隱藏起自己有可能被發現的聲音和光亮，然後慢慢的降落在天臺上，在沿著牆壁外側的消防鐵梯走到自家的樓層，然後躍到窗臺邊，最後，才回到家中。
“看來，是時候離開了。”
鋼骨靜靜地站在窗臺邊，環顧著自己一片漆黑的房子。
“呵。”
他發出一陣無意義的輕笑，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諷刺什麼。
作為一個晚出早歸的超級英雄，他那位父親，居然回來的比他還要晚。
其實從那場改變他人生的車禍開始一直到現在，鋼骨都始終無法原諒在他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缺席了的父親。
可能，如果不是他的遲到，那場意外就不會到來，他不會變成這幅模樣，他的母親也不會死。
而現在呢，即使情況變成了這樣，他那位醉心工作的父親依舊一如往日，沒有絲毫改變。
就好像，無論他變成現在這樣，還是他母親的死，對於他父親而言，都像是全然沒有發生過一樣。
“……”
機械的雙腿邁動，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鋼骨沒有開燈，而是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站在門口，盯著自己的衣櫃。
聲音不是從他的腿關節發出的，而是從衣櫃裡。
鋼骨知道衣櫃裡有什麼。
那個鐵盒子。
那個賜予了他第二次生命，活著的，有生命力的鐵盒子。
是它在發出這樣的聲音。
少待片刻，那種似有若無的聲音消失不見，鋼骨走上前去，開啟了衣櫃。
在衣櫃當中，一個看上去好像一個放大版金屬骰子的正方形六面體正一動不動的停放在衣櫃的隔層上，安靜的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紙抽盒一樣。
但鋼骨知道，這個東西十分的不簡單，它絕對不是地球上的造物。
這東西，好像是在呼喚著什麼，又或者，是在發出什麼訊號？鋼骨不得而知，不過，面對著這件帶給他第二次生命的東西，鋼骨卻是一臉的嚴肅和抗拒，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這東西，很危險。
輕輕的關上櫃門，鋼骨走到書桌前坐下。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有過，毀了這東西的想法。
只不過，這個神秘的金屬盒子堅硬無比，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在它的表面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的痕跡。
而當鋼骨嘗試著用包括鐳射和熱熔之類的方式去毀掉它的時候，它就會吸收熱量，然後慢慢的表現出有生命的形態，開始不斷地震動，並發出奇異的錚鳴。
這種方式，鋼骨只嘗試過一次，並且他十分後怕，覺得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就開啟了什麼可怕的開關。
好在，最後無事發生。
一個完全無法毀壞的東西，沒有必要選擇什麼鎖頭，什麼保險櫃去存放它，所以，一個木頭打造的衣櫃，就足夠了。
“也許，我應該和蝙蝠俠談談這件事。也許，他會有辦法……
不對，不行。以我所瞭解到的蝙蝠俠，他一定會和我一樣，不斷地研究這個東西，直至某一天找到某種奇異的規律，釋放出可怕的東西來。
超人呢，也許超人可以毀掉這個東西？不行。
超人，似乎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魔法或者科技側的能力，他就僅僅是……強。極端純粹的強。
那……神奇女俠？還是……”
鋼骨想到了某個名字，但是他有些不願意提及那個名字。
那個極端複雜，讓人難以分辨他是正是邪的傢伙，好像確實在任何的時候，都有著……難以磨滅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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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好像他總有辦法解決某些其他人無法面對的問題。
但是。但是！
鋼骨很快的直接否決了自己剛剛誕生的思想萌芽。
“那個傢伙，可能是一個瘋子。這種東西交到他的手上，也許比它直接爆炸還要危險也說不定。
我不能這麼做，這是對地球的不負責任。”
那麼，思來想去，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鋼骨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處理那個有生命的鐵盒子，只能把它放在衣櫃裡，憑白無由的擔心和恐懼。
在椅子前靜靜地坐了許久，時間已經快到午夜了，但是房子裡依舊只有他自己。
鋼骨變成這幅模樣之後，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包括疼痛、飢餓、睏倦……幾乎所有的這些感覺，但是他仍然會感覺到空虛和孤獨，這也是他仍然堅持認為自己依然是一個人類的重要依據之一。
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衣櫃，鋼骨站起身，走到窗邊，重新開啟了窗戶，凌空一躍，飛了出去。
可能，只有這樣，他的生命才能找回一些意義吧。
做一個超級英雄，拯救那些更加不堪的人生和命運。
……
人飛行在空中，“耳朵”裡正在不斷地接收著整座城市的各個波段的廣播訊號，同時也正在入侵著大量的攝像頭。
作為一臺“人形超級電腦”，鋼骨能以一個堪稱恐怖的速度，多視角多執行緒的同時處理很多的事務，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同時分析無數個影片片段，找出某些正在發生的犯罪，和需要幫助的人，並迅速的將其定位。
“找到了。”
找到一個罪犯當然很容易，鋼骨要做的，是分析出哪些人更需要幫助，哪些人離他更近，哪些人可以被其他人幫助。
現在，鋼骨就發現了一處正在發生的犯罪。
那是一夥蒙著臉的人，他們正舉著武器，在追逐一個滿身是血的傢伙。
“撐住，我來了！”
加大馬力，鋼骨的飛行速度直增一截，很快的就來到了事發地點，正巧位於平民區南側，整個城市最邊緣的地帶。
很巧的是，這裡也是剛剛他和蝙蝠俠見面的地方。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有人管沒人管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從那個被追殺的傢伙口中發出，鋼骨有些驚訝這個傢伙居然能這麼快就跑到這裡。
立刻用x光眼看了一下，不是假的。那個傢伙確實受傷極其嚴重，身上的傷口和血也不是假的。
應該……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吧。
於是，鋼骨立刻從空中降落，站在了馬路上，擋在了那個倒黴蛋和那些追他的人之間。
“離開這裡，立刻！”
鋼骨抬起手臂，手腕上的機械外殼抬起，從空隙處升起許多的各種各樣的槍口。
那些蒙面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都有，此時清一色的站在那裡，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什麼也沒說，從容的收起了手中的刀具，慢慢悠悠的，離開了。
“你們……我……”
鋼骨想說些什麼，但，好像沒什麼好說的。
這好像和他以前碰到的類似的事情，有些不太一樣。
“哦~天哪，幸虧有你在啊，英雄！”
身後，那個大難不死的傢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伸出了一隻血淋淋的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燦爛的笑道：“非常感謝，你好，我叫……我叫……嗯……我叫唐尼。羅伯特.唐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