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教育的可能結果
林恩的操作顯然對涉世未深，同時還剛剛接觸地球文化的卡拉造成了相當程度的……衝擊。
這並不光是文化意義和現實意義的衝擊，它是來自靈魂和遙遠的宇宙邊荒，是來自極深的靈魂深處……
“額……那個，林恩先生，我們現在不是要……就是……”
卡拉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手也在無意識的比劃著前後左右，她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不太確定自己要說些什麼，以及該不該說些什麼。
於是，深夜的街頭，一個看起來就不太正常的車子旁，一個全副武裝的氪星人弱小無助又可憐想要阻止一下什麼事情的發生。一個打著繃帶拄著拐一步一歪的地球人滿面開懷，覺得今天要是多碰上幾夥搶匪就好了。
無聲中，好像黑白默片一樣的畫面裡，充滿了荒誕的氛圍。
“哦，對了。你說得對，這很好的提醒了我。”
林恩看著卡拉的動作，聽她說了半天，才終於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
他收好了那幾袋子錢，轉身走進車廂裡，用手拎起一個被石頭打暈過去的劫匪，一嘴巴子打在他臉上，揪著他的衣服把他薅起來就是一頓搖，一邊搖的同時，還在不停的問話。
“你們有兩輛車，怎麼只有一輛車裡有錢！說！剩下那車錢哪去了！”
大嘴巴子的聲音不斷響起，卡拉無助的伸出手，想要說點什麼，但，也還是沒能說出口。
“卡拉。”
“啊、啊？我在。”
“你走遠點。”
“啊？”
林恩沒有說話，只是站在車廂尾部，拎著那個劫匪的脖領子，緩緩的，緩緩的，退到了光線無法照射的地方。
卡拉知道了什麼，轉過頭去。
她封閉了自己的耳朵，什麼也沒聽到。
她封閉了自己的思維，什麼也沒去聯想。
她……
她被林恩拽著胳膊往前跑。
“我、我什麼也沒聽見！”
“你怎麼能聽不見呢！”
林恩聽起來氣急敗壞的樣子：“條子來了！你這望風的也太扯了，沒有你這麼辦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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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林恩坐上了輪椅之後，卡拉才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鳴笛聲，也隱約看到了閃爍著的紅藍光芒。
“別看了，快跑啊！”
“啊？哦！”
卡拉嗖的一下就跑了。
而林恩，坐在輪椅上，表情定格。
“……我謝謝你全家啊！”
……………………
十幾分鍾之後，林恩搓著手，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全副武裝的僱傭兵卡拉。
氪星人跑的是真快啊。
不愧是能在星球毀滅的時候都跑出一大堆人的民族，林恩兩手轉著輪椅，手心都快磨破皮了，才面前跟上有些慌不擇路的卡拉。
“卡拉。”
林恩把輪椅停到了卡拉的身邊，拿出一袋子錢：“雖然我對你這個望風工作十分的不滿意，但是，畢竟應該有你一份的。”
跟在菲奧拉身邊，卡拉就算一年，十年，估計也攢不下這麼多的零花錢。
但是，卡拉有點疑惑，而她也再次選擇了最聰明的做法。
她直接開口問道：“林恩先生，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
卡拉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他們，他們不是你的同胞嗎，你們都是地球人，可你為什麼……
我知道這個問題或許有些愚蠢，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只是有些……
不理解。”
一個14歲的孩子，即使不是氪星人這樣天賦異稟的種族，也正是處於一個對什麼都好奇，對什麼都有初步的認知，卻無法把這些認知捏合到一處，以至於有大量的疑惑的年紀。
他們只是不知道，我們的追求是純粹的，我們的生活是矛盾的。
僅此而已。
氪星是一個統一且單一的地方。至少在林恩的認知中，在卡拉生活的那個星球的最後時代，的確是這樣的。
由於氪星生物科技的高度發達，氪星人在某種程度上拋棄了關於自然繁衍的選擇，他們的後代統一由胚胎培養儀器孵育，並且在生下來之後，還處於嬰兒階段的時候，就透過基因相關的技術，決定了未來的一生會是工程師，還是醫生，教師，亦或是科學家，軍人……
在最大限度保證每一個人都不是廢物，保證每一個氪星人都是對社會有用的人的同時，他們也徹底固化了每一個氪星人的一生。
卡拉如果依舊生活在氪星，或許她根本就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也不會疑惑，不會不理解。
一個處於生命末期的星球，一個一直在自救階段的星球，這樣做無疑是沒問題的。
生存，延續生命，最大化，最合理化延續種族繼續存在下去，這是可以理解的。
但，卡拉現在在地球。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關於你的疑惑，我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或許能夠給你一個答桉，或許不能。”
林恩又進入了思想家的境界當中，開始忽……開始答疑解惑。
“在你們氪星上，是有罪犯的，對嗎。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的存在呢。”
卡拉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太過於深奧了。”
“不知道答桉沒什麼，因為地球上也有犯罪的存在，並且永遠都有。
那，你覺得，我是罪犯麼。你作為我的同夥，你是罪犯麼。那些被我們搶劫的傢伙，他們是罪犯麼。”
卡拉再次陷入沉思。
“想不出來也沒關係，願意想就行。”
林恩調轉了一下輪椅的方向，指著燈火通明的，他們剛剛跑出來的那片區域，笑著又問到：“這兩片區域，有什麼不同嗎。”
卡拉站起來，看了半天，試探著說道：“那邊……更亮一些？”
“對。為什麼呢。因為，那邊的人，更富裕一些。
卡拉，公平這個概念，對於你們氪星人來說，是一種習慣性的東西。
但，對我們來說，那是我們所追求的，必定存在，但永遠都將是處於追求階段的東西。
某種意義上，氪星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社會狀態，在地球，是聖人古訓中才有的圖畫。
但，你們依然沒有過好。你們依然修建了龐大的監獄，你們依然走向了滅亡。
這一定並非你們所願，但，它就是發生了。”
林恩一攤手，狀似無奈，但言語之中沒有任何的無奈的意思：“因為，你們敗給了更強大的貪婪。你們的貪婪並不被氪星，被氪星人所包容。
你們的公平存在於氪星，但，不存在於被你們征服的那些星球。”
林恩眯眯眼，好像左徳將軍想要攻佔地球的那一天還在眼前一樣。
“如果說，有罪，你們氪星，整體都是有罪的，你生活的所有需求，你成長所需的所有生產資料，都是建立在氪星對其他星球的無情掠奪上而得來的。
我們，也差不多。
地球人沒有星際移民的能力，所以我們就剝奪和搶佔其他生物的。
那些人。”
林恩用大拇指往身後一指：“他們更弱一些，所以搶別人的。我更強一些，所以搶他們的。
法律永遠有時效性，這裡的法律未必適用於那裡，今天的法律未必適用於明天。
有人說，你的弟弟，超人，是肆意踐踏法律的大罪犯。他當然是。他甚至連地球人的身份都是假的，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制定過什麼外星人入地球球籍的法律。
卡拉，你弟弟，卡爾艾爾，他有罪嗎。他的罪更大一些，還是我的罪更大一些。
很明顯，是你弟弟的罪更大一些。
那，為什麼，你會疑惑。為什麼，你會來問我，而沒有去問你弟弟呢。
為什麼，那些人沒有來抓我，也沒有去抓你弟弟呢。”
嘎啦嘎啦，林恩轉動輪椅，壓著路上的小石子發出奇怪的聲音。
“因為，我足夠強，強到法律不能限制我。
而你弟弟，他更強。強到，地球人的法律，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束縛。”
“可我弟弟，卡爾他……他願意遵守地球的法律……”
“對！”
林恩的聲音當時就提高了一個八度：“因為他願意！卡拉，什麼法律，什麼強者的驕傲，什麼守護……
這些東西，都有一個前提。
這個前提就是，你需要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想做什麼樣的人，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這，是唯一的關鍵。”
指著地上的那一袋錢，林恩又道：“你會為了它去做那幾個劫匪做的事情嗎。”
卡拉搖搖頭，眼神逐漸從迷茫變成清澈：“不會。我絕對不會。”
“那他們幾個，會因為我選擇把他們依法處理，而改惡向善麼。”
這個問題，無需回答。
這個答桉，存在於每一個人的心裡，不以言語相對稱，而以行動相印證。
“所以嘛。你的疑惑，是你對自己的未來的疑惑，你的答桉，早就在你的心裡，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需要去做，什麼拼了命也要去做……
這些，當你需要一個答桉的時候，你自然而然的就會得出那個答桉。
這種事，不是問出來的。也不是教得會，學得會的。
卡拉，現在，你有答桉了沒。”
卡拉盯著地上的錢袋，突然笑了起來。
“我覺得，我應該是知道了。”
“聰明。那，你決定怎麼使用這些錢呢。”
“劫富濟貧。既然這些錢原來就不是我的，當然要送給需要它們的窮人了。”
“卡拉。”
“嗯？林恩先生，你伸手幹什麼？”
“我就是窮人。我欠老蝙蝠很多很多錢，老蝙蝠就是哥譚的資本家，你不知道他有多貪財，多狠，我要是不還錢的話，我……哎你別走啊，你這小姑娘，你怎麼不信呢，我這腿就是他打斷的！”
“……那是我打斷的。”
“那你不給我點醫藥費？你走那麼快幹什麼嘛，你等我一會兒……卡拉，卡拉？你把錢給我我幫你抱著，你幫我輪椅吧。卡拉，卡拉？
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