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昱的軍令很快下到。

“劉郎急令,令各曲向劉郎本陣收縮,不得浪戰!”傳令的軍吏說道。

曹幹照例塞給他了白銀半流,問道:“除此以外,從事還有別的命令麼?”

傳令的軍吏收下銀子,回答說道:“除此外,並無別令了。”

曹幹沉吟了下,說道:“在下愚鈍,還是得再問問老兄。‘令各曲向從事本陣收縮,不得浪戰’,從事的意思,是命令我各曲皆不許接戰,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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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的軍吏壓低聲音,說道:“劉郎此令,系出陳君的建議。陳君在向劉郎建議此令的時候,與劉郎說,馮郎悍勇,隨其出城的郡兵已連勝兩陣,饒以董憲部,猶非其對手,王賢者,董部之勇將也,為其所殺,由此足見,其勢現不可當也,故我部須當避讓三分,以免受損。”

“從事和陳君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曹幹下揖,說道,“多謝老兄相告!”

這軍吏顧望了眼東邊正在往這邊殺來的馮郎等,說道:“馮郎不到兩裡地,片刻即至了。小曹軍侯,你抓緊時間,趕快按劉郎的命令部署你本曲的部曲吧。我回去向劉郎覆命。”

“好,好。”

曹幹送了這軍吏離去,轉回來,與已經聚集過來的郭赦之、丁狗等說道,“劉從事的軍令,你們都聽到了。立刻按劉從事的軍令,收攏本隊的兵士,放棄陣地,趕往劉從事本陣集合!”

郭赦之等人也就罷了,田屯不大樂意,說道:“劉從事的軍令,這不是叫咱們棄陣逃跑麼?”

李鐵想得多,他不反對劉昱的這道軍令,然其擔憂力子都會不會因此發怒,略露擔憂地說道:“小郎,劉從事此令,確是在叫咱們棄陣逃跑。馮郎悍勇,其部又連勝兩陣,士氣正旺,暫時避開其鋒,不與交戰,固是不錯,可力大率那邊?看到咱們不戰而走,他會不會懲處咱們?”

“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陳君既提出了這個建議,劉從事又同意了,那想來劉從事與陳君必是已思慮周全,料定了力大率不會見責我等,或是他們已有搪塞之語。咱們按令行事便是。”

說實話,在親眼看到了馮郎的悍勇之後,李鐵、李順、郭赦之、丁狗等人,沒一個是想與他交戰的,劉昱的這道軍令誠然是及時雨,正合了諸人的心意,於是就應曹幹的吩咐,郭赦之、丁狗、閆雄、王庭等,回到本隊,即傳下此令,按之而行。

曹幹曲的兵士人數不很多,沒用多久,就集合完畢。

帶著集合完後的本曲兵士,曹幹當頭,眾人放棄了本曲的陣地,向南邊靠後的劉昱將旗下集結。周近的曹豐、戴蘭、孫盧等曲的兵士,也都各自離開本陣,同往劉昱將旗所在的地方。

抽出空閒,曹幹後顧。

越過身後本曲將士的擁簇人頭,越過自己的那面紅色軍旗,曹幹看到,馮郎等已然殺至。

……

最先與馮郎等接戰的,是城西大陣最南端的一部義軍戰士。

如前所述,城西陣地的整個指揮系統如右:主帥是力子都,其下分為南北兩部,南邊這部分的主將是蕭成;蕭成再往下,南邊部分靠南此處的主將是劉昱。

卻如劉昱未得蕭成、力子都之令,即擅自調兵後撤一般,城西大陣最南端的這部義軍戰士,亦是在還未得到劉昱的軍令之前,其部的小率就已經自己下令,命本部的部曲趕緊撤退!

經過在費縣的擴充後,力子都的實力得到了極大的增強,部曲的數量差不多翻了一番,已達兩萬人上下,可是部曲的人數雖然增多,在缺少足夠而完全的操練、整編等之情況下,“烏合之眾”的缺點,隨著也得到了擴大。這個嚴重的缺點,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到底不是正規的軍隊,缺乏嚴格的軍紀,缺少明確的上下級關係。

仍是那句話,打勝仗的時候還好,為得更多的戰利品,各部都能爭先往前,然一旦陷入下風,戰遇不利,人數雖多,卻沒有用。甚至,人數越多,當戰遇不利之際,場面反而會越加雜亂。

若於高處望之。

可以看到,而下的城西南端義軍諸陣,便好像是一團團的灰色雪堆,在馮郎等掀起的勁風之前,諸陣中的一個個的義軍戰士,就如同是被風吹起的片片灰雪,都在往後邊拼命的奔逃。

馮郎等數百郡兵步騎,則如烈火、滾水。

他們到處,一團團的雪堆融化!

……

“數百賊步騎,就能撼動乃公的城西大陣?”力子都驚怒交加。

王丹說道:“大率,可速下令,命蕭從事等,調精卒迎戰!區區數百賊步騎,縱能因出其不意,逞兇一時,然我城西大陣,上萬之眾,只要能穩住陣腳,然後反擊,滅之如反掌之易!”

力子都喝令說道:“傳令蕭成,給乃公擋住馮郎!”

季猛近前半步,行禮說道:“大率,城西南部諸陣,多已在後撤,倉促間,蕭從事恐是不易調卒,擋住馮郎。在下愚見,不妨可同時傳令土山上的弓弩手,命居高臨下,俯射馮郎等。”

力子都以為然,令道:“把軍師此令,也趕快傳下!”

“大率,你看!”一人操著泰山口音,叫道。

這人披甲佩刀,身材壯碩,形貌健武,乃是李瑾。

力子都順其手指望去,眺看見到,業亭縣城的西城門緩緩開啟,約近百的郡兵步騎自黑乎乎的門洞中出來,在他們其中,十餘面各色的郡兵軍旗極是奪目,於城頭鼓聲中招展颯颯。

這十餘面軍旗,力子都瞅著眼熟,是從城西門那面過來的!

並在十餘面軍旗中,多出了一面黃色的旗幟。

多出的這一面黃色旗幟,比其餘各旗皆高大,可不就正是本在西城頭上豎立著的杜儼將旗!

“杜儼!”力子都眼都紅了,前日中計落敗,今日又中其計,他惱羞成怒,咬牙說道,“老匹夫!奸詐老賊!回回用計!就不敢與乃公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場麼?還敢出城,向乃公耀武?”

李瑾挺身奮聲,說道:“趁其出西城門,機不可失!在下願為大率,取老匹夫首級來!”

自隨軍到業亭以今,李瑾已然是數次請戰。

前幾次都不合適,這一次,力子都沒再拒絕他,當即說道:“與你精兵五百,給我取其頭來!”

李瑾大喜。

望著他率引力子都撥給他的五百步騎,馳馬出陣,奔城西門去的背影,王丹窺力子都神色,覺出他似頗有對李瑾忠心滿意的樣子,遂讚道:“主動請纓,聞戰而喜,真是個壯士啊!”

要論壯士,力子都最愛的還是高寶。

如果這會兒去取杜儼首級的是高寶,力子都會更放心,他問道:“我寶何在?還沒回來?”

“回大率的話,已傳令過去,召他還回,應當就快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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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大陣,南端的義軍諸陣,沒有敢迎戰馮郎等者,無不聞風潰退。

護城河外的兩座土山,位在南邊這座上頭的義軍弓弩手們,接到了力子都的軍令,引弓挽弩,射向卷馳於土山附近的馮郎等郡兵步騎,——但馮郎等離土山不很近,箭矢基本落空。

南端諸陣的潰退,影響到了北邊的諸陣,北邊諸陣的義軍戰士不斷騷動,陣型也已顯亂。

南端大亂、北邊漸亂的兩個分陣之間,五百義軍精卒跟從一騎,似如利箭,直撲西城門!

領著本曲兵士,剛到劉昱本陣的曹幹,先是傳下命令,令本曲兵士匯合曹豐等曲兵士,重新結陣,隨之,帶著李鐵、李順,急匆匆地去見劉昱。

路上,他望見了撲向西城門的這支義軍精卒。

“大率欲擒杜儼?”李順說道。

只顧著望這支精卒和現正在西城門外招展的杜儼將旗,沒注意腳下,李順被個小坑絆了一絆,差點絆倒。李鐵眼疾手快,扶他了下,他這才沒有摔倒。沒空說這些小事,兩人加快腳步,追上已走出在前的曹幹。李鐵接著李順的話,說道:“杜儼主要是打了咱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咱們才會城南兩敗,城西大陣亦是因是而亂,可郡兵的兵力遠不及咱,出城擊我者,實才不足千人!郡兵的主心骨是杜儼,調遣精卒,直取杜儼,確是當下可用的一個反敗為勝之策!”

“馮郎勇悍,杜儼帳下,沒準兒還有別的可與馮郎相比的勇將,——要不然,他也不會竟敢出城吧?要想擒他、殺他,不會容易。大率帳下,猛士以蕭成、高寶居首。蕭成的將旗未動,高寶往城東去了,還沒歸還。這引兵往西城門去的,不知是誰?會不會能功成?”李順疑道。

劉昱的將旗周圍,站立著十餘劉昱的親兵。

親兵們都認得曹幹,讓出道來。

曹幹三人大步至將旗近下。

將旗下邊,劉昱、陳直、劉小虎、戴利、陳獲五人或立、或坐。

孫盧已到,戴蘭、曹豐尚未來到。

曹幹彎腰行禮,身上的衣甲啪啪作響,他說道:“從事!陳君、大家!”

“不必多禮。你看見了麼?馮郎已經接連穿過兩陣,與我部的陣地近在咫尺了!”劉昱披著甲,叉著腰,蹺足站著,沒看曹幹,緊張地盯著南邊不很遠處。

南邊不很遠處,隔著僅剩下的一個別部義軍的陣地,馮郎等數百郡兵步騎的身影出沒。

“從事,在下以為……”

曹幹話語未落,北邊的義軍諸陣猛然間,傳來震耳的驚呼之聲。

止下話語,曹幹打眼望去,往北邊望去,隔過層層陣地,眺望見往西城門疾馳去的那數百義軍精卒,不知何故,連護城河都沒有衝到,就掉轉方向,往力子都的大旗處奔回。

眺其奔回的隊形,甚是狼狽。

“怎麼回事?”劉昱驚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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