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老子西出函谷關化胡為佛後,佛門教統方才真正圓滿,三世諸佛歸位,大乘小乘氣運看似分離,實則相生相疊。

如今佛門大興在即,準提絕不允許三世諸佛殘缺,數萬年的執念,豈能因為一線變數而終結?!

“燃燈過去佛。”準提低下頭,撥動著手中的念珠,突然笑道:“恭喜古佛。”

嗯?燃燈道人面色猙獰的看向準提,冷笑道:“法身損壞,佛國破滅,對貧道來說確實是件喜事。”

洪荒初始,他便與眾聖的同輩論交,待到三清成聖,他還未入大羅金仙,無奈之下投身闡教,雖是名譽上的‘闡教副教主’,身份地位卻比眾聖低了幾分。

封神之戰,為求大羅之位,他背離闡教轉投佛門,當日準提接引親口許諾‘佛祖’之位,事後倒也兌現,只可惜兌現的這個‘佛祖’乃是三世佛中‘過去佛’。

未來的還未到來,過去的已經徹底過去,轉眼間他的身份地位比當初的截教弟子‘多寶道人’還要低下。

得到了想要的‘佛祖’之位,也得到了追求的‘大羅金仙’,燃燈並沒有任何的開心和愉悅,三世佛像,未來彌勒笑口常開;如來佛祖莊嚴肅穆;燃燈古佛面露悲苦。

神像由神而生,這神便是他的本心神魂。

脫去了一身袈裟,好像解開了束縛的枷鎖,燃燈道人氣息愈加張狂,壓抑許久的不滿和怨恨隨著心境的波動而無法控制。

墨綠色的火焰依附道袍之上,緩緩的向四周擴散。

準提右手間的禪杖上響起急促的響聲,無盡的佛光從金、銀、琉璃等七寶間散發而出,熄滅了被靈柩燈火殃及的草木碎石。

“古佛心中執念甚多,其中最大的便是背棄闡教和演化二十四諸天世界,如今兩件執念盡數斬斷,正是古佛的莫大機緣。”準提認真的看著燃燈的血目,左手的念珠也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機緣?”燃燈道人一愣,心中好像靈光一閃,卻又捉摸不到,語氣不禁緩和了一些,“佛母何意?”

“斬屍。”

準提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在燃燈道人耳邊響起,風聲停歇,他的耳邊和識海中不停的迴響著這兩個渴求依舊,但極其渺茫的字‘斬屍’。

人的貪念是無盡的,真仙境界渴求證道金仙,待到金仙時期,他自詡大羅之下第一人,這份自信卻在封神之戰中,被截教眾人碾壓成灰。

面對截教萬仙來朝,闡教中的十二金仙完全是個笑話,先是被趙公明堵門無人敢來迎戰,後是被三仙島的三霄姐妹一網打盡,直到元始天尊親自出手方才救出修為盡無的闡教眾人。

十二金仙變成十二廢人,如此羞辱讓無奈至極。

元始天尊待他不薄,十二金仙也是以半師之禮相待,若非萬不得已,他又怎願背棄玄門,得罪聖人?

他需要的是實力,是不被人折辱的實力。

在闡教他可以獲得地位,卻得不到想要的實力,西方二聖雖然行事卑劣,又極其擅長謀劃算計,但‘護短’的習慣絕不在元始天尊之下。

呆滯片刻,燃燈道人紛雜的心境漸漸平復,沉聲道:“法身已毀,佛國破滅。貧僧又該如何斬屍?”點滴的希望在心頭搖曳不定,快要熄滅的靈光在恢復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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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燈道人自知自身修為不過大羅金仙後期,距離巔峰還差了一大截,斬屍之說也許只是準提的拖延之說,然而渴望和期許依然讓他露出了迫切的表情,在準提堅定的目光下,燃燈道人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如此......便謝過佛母了。”

身前一道佛光閃現,另一位面色悲苦的枯瘦老僧憑空出現,燃燈道人和準提連忙行禮道:“見過接引佛祖。”“見過師兄。”

接引連忙伸手扶起燃燈道人,枯瘦卻又炙熱的手掌引燃了燃燈道人墨綠色的道袍,墨綠色的火焰如潮水般退避消散,只留下淡金色的佛光環繞燃燈道人周身,於他身後化作一輪淺淺的光輪。

掃過燃燈道人身後瘡痍的靈鷲山,接引道人悲苦的面色更加苦澀,一聲輕嘆迴盪山間,接引道人嘆息道:“古佛神國倚借定海珠而生,也以定海珠而死。也算是了結了你與趙公明之間殘存的因果。”

手指輕點,一個昏睡的人影出現在三人身旁,正是被燃燈救回的法明禪師。

“三尸分化善惡自我,古佛如今前世因果盡斷,正好能夠藉助難以壓制的惡念斬去惡屍,成就準聖果位。”看了眼有些猶豫的燃燈,準提笑道:“至於修為之事,古佛不必苦惱,佛門有妙法無數,越位突破亦非難事。”

.......

離開禪房以後,周白和紅玉並沒有回客棧,而是就近尋了處荒廢的民居,進入了劍域之中。

玄光流轉,兩人剛到劍域,一條深邃的空間裂縫便出現在面前,隨著撕裂的空間越來越大,片刻間就將兩人籠罩其中。

劍域轟然粉碎,破舊的民居也連同周邊的枯木和斷牆碾作了粉塵。

無盡的黑暗在身邊飛逝而過,當紅玉發覺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歸無空間’的平臺,周白懷念的看著四周,笑道:“這裡是混沌珠的內部,也是當初的‘歸無空間’本體平臺。”

紅玉疑惑的看向周白,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繞這麼大一圈來這裡。

周白苦笑道:“聖人手段委實難測,寄神天道的他們探源命數,尤其擅長推演天機,憑藉大勢。如果我們在慈恩寺進入混沌珠,他們必有所察,所以便透過你的劍域轉入歸無。這樣以來,西方的那兩個聖人就沒有半分演算我們的所在了。”

一顆顆顏色各異的圓珠從漫天的混沌飄出,懸浮與周白面前。

紅玉眼眸一縮,近距離的觀察下,她才感覺到毫無隱藏的靈寶氣息,先天之物的威壓非常人可以抵擋,更何況這二十四顆定海珠每一顆都是先天,相合的品階更是不在紅玉新鑄的劍身之下。

“這就是燃燈祭出的定海珠?”紅玉喃喃低語,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後怕。

周白點了點頭,伸手捏起一顆圓珠,只見圓珠中流光轉動,內含五色玄光,其中喧賓奪主的,卻是一枚佛光所化的‘卍’字。

周白笑道:“燃燈道友,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躲著不見呢?”

一聲輕嘆在兩人耳畔響起,二十四顆定海珠內每一顆都浮現出一個人影,神色相貌各不相同,但氣息波動讓周白和紅玉明白,他們都是燃燈古佛。

果不其然,人影合到一處,原本虛幻的身影漸漸凝實,燃燈古佛有些好奇又有些貪婪的看向周白,合掌笑道:“此物與貧僧有緣,道友若是割愛,貧僧便送你重歸輪迴,如何?”

殺人奪寶乃是洪荒無數年來的傳統,從燃燈古佛口中說出更是沒有半分殺意。

紅玉聞言冷哼一聲,不屑的看向別處,元神分魂就是元神分魂,愚鈍至極。

周白嘆息道:“將佛國法身寄居定海珠內,單就道友的分魂就已是大羅果位,如此偏執果決不愧是佛門三世佛祖。”周白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來背棄闡教,轉投佛門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毫不猶豫,偏執決絕吧?”

燃燈面色一僵,臉上笑容不變,卻多了分森然的殺意。

如果一個人碾死一隻螞蟻,他不會殺氣畢露,但如果這只螞蟻鑽進了他的傷口,撕開了他的痂痕,那他必然咬牙切齒,怒火沖天。

太乙真仙在大羅金仙面前就是一隻輕易就能碾死的螞蟻。

“以道友實力尚且無法驅使靈寶威能,不知是誰給了你惹怒本座的勇氣。”瞥了眼周白身邊的紅玉,燃燈冷笑道:“是你手中的那把殺人的劍嗎?”

紅玉身體一顫,垂下的髮絲遮擋了嬌美的容顏,一隻寬厚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心。

周白看了紅玉一眼,轉身看向燃燈,皺眉道:“歸無,抹殺。”

話音剛落,燃燈的身影便轟然粉碎,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也沒來得及露出任何的表情。

光粉隨風而散,融入了平臺外的無盡混沌,成為了這裡混沌之氣的一部分。

“還記得當初的那個小廟嗎?”兩人交錯而立,相扣的左手一隻冰冷一隻溫潤。周白沒有說是哪一次的小廟,兩人的思緒隨著莫名的波動,交疊到了一起,迴歸到了含山外的那間破舊的山神廟。

吶~周白,在你身旁,就是我所追求的‘自由’啊。

......

九霄之外,混沌之中。

無盡的狂雷化作天然的屏障,無盡的混沌之氣在其中徘徊不散,三道玄光毫無停頓的撞破了這層世界的屏障,轉眼間就消失在灰濛濛的混沌之中。

太清境大赤天,閉目冥思的太清道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緩緩地睜開眼眸,兩道清光劃過空間的間隔,掃過無盡的虛空。

與此同時,混沌之中的某處神秘宮殿外,端坐石階上的中年道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蔑的看了眼身後的無邊混沌,冷笑道:“道兄,這就是你所期望的三教權衡嗎?”

三教是權衡了,但佛門呢?

封神之後,聖人或多或少都被鴻鈞節制,洪荒大陸,聖人不出,準聖便是無敵的存在,如今三教勢力已經遠遠落在了佛門之下,其間的過錯,又有誰來承擔?!

是你,還是他!

面前大殿殿門緊閉,空曠無人的高臺上,傳來一聲若不可聞的嘆息。

“師兄助我。”準提手心念珠砰然粉碎,四人身旁浮現出一個淡金色的護罩,以準提的實力無法抵擋太清和原始的推算,接引點了點頭,袖中飛出一面幡旗浮現在光幕上方。

燃燈道人看著遮掩天機的兩位聖人,不禁有些激動,接引和準提越是慎重,那他突破準聖的可能性越大,隨著陣法佈置完成,一座熟悉的水池憑空出現,無窮無盡的佛光在其中凝萃成了金色的液體。

每一滴都是無上的靈物,足以讓人一步登仙的存在。

這是佛門數萬年的積累,也是佛門真正的底蘊。

“.......”燃燈道人沉默許久,莊重的俯身行禮,沉聲道:“多謝二位教主。”

準提眼中的肉疼之色強行隱去,嘴角抽了抽,撇頭道:“古佛身為我佛門三世諸佛,蒙遭大難,我等怎會坐視不管。”說完,準提點了點頭,彷彿這些話是對自己說的一般。

不同於準提的不捨,接引道人卻是罕見的露出了笑容,舒展的皺紋讓他顯得有些愉悅,看了眼準提,接引笑道:“古佛若是得證準聖,與我佛門來說便是莫大榮光。三世諸佛,兩位準聖,我佛門何愁大興!”

轉身看了眼昏迷的法明,接引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嘆息道:“法明禪理深厚,佛法高深,本是金蟬的引路人選,只可惜......”

準提搖頭道:“師兄放心,我已取出他的神魂,寄放在了地藏處,待如何機緣將至之時,我自會送他一場善緣,助他得證菩提。”

“如此便好。”接引道人點了點頭,長袖一揮,法明的身體便飄落到了八寶功德池中。

“古佛法身已毀,便寄神於法明軀體,以伴生靈寶靈柩燈斬去惡屍。”準提沉聲道。

燃燈點了點頭,緩步走進水池。以凝聚數個量劫的佛光強行提升肉身修為,如此演化的惡屍雖是準聖,卻也透支了修行的潛力,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隨著他一步步進入水池,本是溫和的佛光突然沸騰翻滾,肉身在水池漸漸融化,墨綠色的靈柩燈顏色更濃,陰戾的氣息在功德池的佛光中收縮凝練,而燃燈道人的身影也已經徹底消失。

不知過了許久,原本滿滿的水面已經下降了大半有餘,就連精粹的湛金色光芒也已經有些暗淡。

就在準提有些不耐的時候,只聽一聲爆裂,平靜的池水砰然四濺,一個身著墨綠色袈裟的僧人從水面走出,向準提和接引俯身行禮後,便化作流光消散。

與此同時‘法明’也從水中走出,雙手合十,面相慈悲道:“貧僧燃燈,謝過佛母,謝過阿彌陀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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