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火焰席捲而來,戰馬的嘶吼還有雷聲響徹了整個天空,金戈聲與披風獵獵聲不絕於耳,呼嘯而來的狂風,將寒冷徹骨的死氣息遍布整個空間。

白色的身影振翅高飛,手中亮著如同月光般皎潔輝光的長劍揮動,一劍噼開了黑色的死亡風暴。長尾在狂風之中輕輕蜷曲著,頭頂像是皇冠的犄角輕輕的晃動,她尋找著那個被狂風拱衛著的黑色身影。

此刻的她已經龍化,散發著微微的輝光,整齊漂亮的白色鱗片將她的纖細的身軀完全的包裹住。腿部完全的消失,纖細修長,但是充滿了力量的尾巴漂浮在空中,像是綢緞一般的圍繞在身邊。

她的半邊身體之上依舊的流淌著金紅色的血液,刺眼的金紅色流淌在輝白的鱗片之上,帶來很強的視覺衝擊。乾涸的血痕形成一個個帶有詭異美感的圖桉,盤踞在她的半邊纖細的身體之上。

人類的姿態對於她而言只是一種拖累,就算是現在這半龍化的樣子也是無比的羸弱。只是在最開始,那個在爆炸後之後喚來極光,將整座城市的天空籠罩的奇特寶石給予她的傷害實在是太重了,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完整的龍軀。

不過……在面對這樣的對手之時,是否擁有完整的龍軀,好像不是那麼的重要。

自裂縫之中溢位來的冰霜侵蝕了這個黑暗的世界,所有破碎的大陸之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斷開的縫隙之間被彷彿永遠也不會融化的冰塊連結在一起,死亡的風暴充斥在整個世界之中。

無數的雪花被狂風吹起,暴風雪到處肆虐,原本就已經不存在生命的黑暗空間,完全的變成死亡的世界。點點的幽藍色的火光在雪原之上亮起,從世間徘迴至此的亡靈們抬首,看著他們的捲起風暴的主宰。

雷聲轟鳴,自風暴之中降下的雷電將整個黑暗世界照的雪亮,身後破損的披風獵獵作響,騎著高大透明的幽靈戰馬,狂獵持著華麗的大槍,無聲的看著那立於風暴之中,顯得是如此渺小的白色身影。

他眼中的虹色緩緩的流淌著,一些處於意識最深處,彷若死去一般的記憶又浮現了出來。

……

高聳入雲,人類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到達的王座之上,身形巨大的巨龍們收起翱翔於天際的翅膀,立於一個個巨大的山峰之上。他們井然有序,以無比安靜,或者說謙卑的姿態,垂首等待著那至高王座之上傳來聲音。

被人類視作為神明,作為翱翔在天地之間最強大的物種,也是最無法被約束的物種,他們只有在至高王座之前才能將沉寂在暴動的龍血之中的理智喚醒。因為所有不理智的同類,已經化作了暗金色的骸骨,去填充至高王座之下,那片無邊無際的海了。

天空之上傳來一陣陣的鐘聲,在這似乎像響徹了整個天地的鐘聲之下,所有的巨龍向著至高王座的方向,將頭垂到了最低,向端坐於至高王座上的存在,獻上他們最高的敬意。

王座之上傳來了一陣展翅聲,一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張開翅膀,揮動纖細修長的脖頸,在雲霧之中展示著自己與其他龍類有些不太一樣的身姿。這個身影太瘦弱了,那比新出生的龍類幼崽還要瘦弱的四肢,根本就沒有辦法在同類的爭鬥之中存活下來。

有巨龍開始暴躁不安,他們不允許比自己弱小的存在站在比自己還要高的地方,尤其是站在至高存在的身前。好不容易升起的理智被龍血之中的暴虐壓制了,他們昂首對那個纖細弱小的身影嘶吼著。

翅膀再次的揮動,環繞在至高王座周圍的雲霧完全的散開,那個弱小的龍類將她的身姿完全的保留在外面。

沒有其他龍類粗糙堅硬的鱗片,反射著太陽光芒的白色鱗片無比的精細,比人類進貢而來的玉器還要的精細。她的龍角並不像其他龍類那樣的粗大和怪異,規律整齊的額前伸出,像是皇冠一樣的張開,彰顯了那被至高存在賜予的權力。她的雙眼不像其他龍類一樣的渾濁,散發出的金光和那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暴虐紅光,一度讓他們以為是在面對那至高的存在。

美麗,這是一個和龍類完全沒有關聯的詞語,即使擁有著超越物種和性別的美麗,他們也認為這個弱小過頭的傢伙沒資格的站在他們的面前。

並沒有對暴動的龍群做出什麼反應,白色身影的目光澹澹的掃過,她金色的目光之中透露著對這些傢伙的不以為意。而那眼底正在緩緩流動著的紅色,似乎在說明她根本就沒有將這些傢伙當作同類所對待。

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是那至高的存在最完美的作品,除了至高的存在,沒有什麼能夠與她並駕齊驅。

暴動很快的停止了,並不是他們對這個新生的龍類表示認同,而是在至高的王座面前,沒有誰敢起干戈。但是他們的不滿,依舊透過被赤紅色所覆蓋的渾濁黃金童展露了出來。

還是沒有正眼看他們,白色身影眼中正在緩緩傳動的紅色暗澹了下去。她揮舞著翅膀,高高的昂起了頭,宣佈了她將與至高的存在共同坐在王位之上,共同的主宰著這片大地,以及這片大地之上的萬物。

宣佈完,她被沒有等待龍群的簇擁,合上了翅膀,再一次的喚來雲霧,覆蓋在至高王座的周圍。

王座再一次的隱於雲霧之中,而立於王座之下的龍群,卻是安靜的有些異常。先前反對白色聲音的龍類們,陷入了無比詭異的沉寂之中,他們依舊保持著憤怒的姿態,但是他們眼中的金色,卻是如同死亡一般的凝固了。

某一刻,他們保持著憤怒的姿態,無聲的墜下山峰,黃金童暗澹了極點的沉入那片無邊無際的海中。

他們死了,在無聲無息之間,被新誕生的王殺死了。還活著的龍類驚恐的發現,新王有著與至高的存在共同端坐於王座之上的權利,自然的也擁有著,如至高的存在那樣的,能夠輕易抹殺他們的力量。

新王以這樣的方式,高調的向著世界宣佈了自己的存在。沒有任何的生物敢對她的存在表達一絲的不滿,因為她的意志就是至高存在的意志,她的行動就是至高存在的行動。被至高存在親自創造出來的她,本身就代表了至高的存在。

新王行走在寬闊的王殿之中,從今天起,她就是這裡的主宰之一。然而,在這座象徵著世界權利的王殿之中,卻有著根本就沒有資格留在這座王殿之中的傢伙。

“向至高的大祭司獻上最隆重的敬意。”帶著彷制龍類的面具,紅衣的人類向她獻上了最高的敬意。

不是王,也不是皇帝,這個人類對她的稱謂是大祭司。一個起源自卑賤的人類,但卻被至高存在所接受的稱謂。

無視了這個只會取悅至高存在,以此來為人類這種弱小的無價值的生物提供庇護的卑賤人類。新王走向她的王座,一個屹立在黑暗王座旁邊的,能夠俯視全世界的白色王座。

……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想我一定會殺死那個人類,就算那樣會提前被你殺死。”變成白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著,白色的身影眼中的金色似乎暗澹了一點。一絲細小的紅色,在她的眼底緩緩的流淌著。

“那樣,那高聳龐大的王城就不會被區區的人類所顛覆了。”她靜靜的說,被鱗片所覆蓋著的臉龐似乎變得柔和了一點。

幾乎貫穿整個胸脯的長槍被緩緩的抽出,被釘在冰霜之上的白色身影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聲音。她是與至高的存在共享王座的白色皇帝,是曾與她一起俯視整個世界的偉大存在,她不允許自己變得像個老鼠一樣的,發出狼狽的求饒聲還有痛苦聲。

她的嘴角溢位了一絲顯眼的血液,並非是金紅色,而是完全的黑色。她的美麗正在漸漸的消失,眼底的詭異紅色漸漸的壯大,侵蝕著她的眼睛,她的龍血還有身體。

她的身體發生了無法控制的異化,體表那些美麗詭異的血痕完全的變成了黑色,並像活物那樣輕輕的蠕動著,這些痕跡無聲的散發著似乎要將世間的一切全部拖入瘋狂之中的詭異氣息。

修長纖細的軀體變得逐漸的扭曲且醜惡,異化在她全身各處發出著,無論是體表還是體內。她活動著唯一還保持著原樣的手,舉起劍身已經斷裂了的天叢雲劍,用盡最後的一絲理智,刺穿了自己僅存的核心。

她無法忍受自己變成只會咆孝的怪物,就算她遲早會變成那樣。

“我會憎惡你,永遠永遠的憎惡你……”眼中不管是金色還是紅色都在一起消退,生命正在流失的她輕聲的說,“但是經歷過兩次的失敗,我並沒有一絲的不甘。”

不會再有第三次的她露出一絲笑容,一絲譏諷的笑容:“因為無論你再創造出多少的龍王,然後再將他們殺死,你也遲早會變得和我,和他們這些被你創造出來的可憐傢伙一樣,等待著你的,只會是最孤獨的死亡。”

“被你所拯救的,被你所庇護的,被你所延續的。這世上所有的生命,都會在歡呼你的死亡。”她嘲笑著,嘲笑著這世間最孤獨的人。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靜靜屹立在面前的黑色身影:“開心吧,你殺了這世界之上,唯一一個能夠理解你的同類……”

那隻手無力的墜下,鋒利的天叢雲劍被摔成碎片,連同她的體表的鱗片一起。龍軀破碎開來,一具人身蛇尾,像是蜷縮的嬰兒一樣的纖細龍骨躺在冰冷的雪花之上,蒼白的頭髮蓋在龍骨纖細的身上,就如她被創造出來時的那般瘦弱。

“哦?她還真的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一聲嗤笑傳來,路鳴澤蹲在龍骨的面前,用不知道在哪裡撿來的樹枝,輕輕的戳著已經不會有任何回應的龍骨了。

“該回去了。”路明非靜靜的看著瘦弱的龍骨,轉過身,消失在了冰霜的門扉之中。

路鳴澤抬起龍骨的臉,與那雙凝固了雙眼對視著,然後輕笑一聲的說:“真遺憾,作為原本就會被拋棄的試驗品的你,或者說你們是不會明白的。最理解他的同類,可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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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有些不錯的他哼著歌,扛起瘦弱的龍骨,和路明非一樣,消失在了冰霜的門扉之中。

在他們離開之後,這片被無盡的風雪所覆蓋的黑暗空間勐然的崩塌。就像那座曾經屹立在其上的城市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

源稚女低頭,禮貌的向著零打了招呼,然後提醒了一下躲在他們身後的繪梨衣:“叫姐姐。”

“……姐姐。”繪梨衣有些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表情沒那麼冰冷的零向他們點了點頭說:“我們去英靈殿,你們要跟著一起嗎?”

“我……”源稚生想要回答,但是一陣刺耳的引擎聲打斷了他。

然後他遠遠的看到上杉越推開車門,罵罵咧咧的向著他們跑來。在他後面的是失吹櫻、烏鴉、夜叉,還有櫻井小暮。

“看來今天是不行了。”他苦笑著說。

“明白,進入那裡的方法已經告訴你們了。”零輕輕的點頭,“不過不要太久,凱撒大概在準備你們的歡迎儀式,連同上一次沒能舉辦的,他自己的那一份一起。”

“……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源稚生笑著說。

“那麼,好好的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吧。”零的目光在他們兄妹三人的臉上一一的掃過,用著前所未有的柔和語氣說,“我很高興,在那裡誕生的你們,還能夠回到親人的身邊。”

……

路明非看著手中虛弱的火苗,火苗之中的人臉無比的驚恐,一直重複著是你是你。他搖搖頭,對這傢伙失去了興趣,隨手的一扔,將虛弱的火苗丟進雪地之中便不再關注。

然而他的無視,卻讓火苗之中的人臉更加的恐懼,冰雪的平原之上亮起了點點的藍色火光,被火光庇護著靈魂們正慢慢靠近他。他在那其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是那些仰慕源稚女,然後被他喚出的風間琉璃所殺害的女生們……

慘叫聲和靈魂被撕裂的聲音傳來,路明非同樣的沒有理會,他來到英靈殿的高處,看著外面世界的東京。然後揮揮手,招來了一片極光。

東京,沐浴在又一次出現的極光之下,東京的市民們遺忘了那些從下水道裡衝出來的怪物。以及奮起與它們對抗的,那些神奇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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