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
一個早晨。
一行大巴車停在赤城液壓廠門口。
蒙省大領導走下車。
皺下眉，看著大門緊閉的液壓廠，頓時心中有些不悅。
自己雖然不講究接待排場。
但怎麼一個接待的人都沒有！
再看了看手錶，已經9點10分了。
看樣子工廠還沒有開工上班？
蒙省大領導對著秘書說道：“你提前打電話了？”
秘書也懵逼狀態，額頭有些汗的回道：“領導，我親自打的電話，告知今天來視察，這怎麼連大門都不開呢？”
一邊隨行的許部長說道：“老李啊，這趙廠長好像不拿你當領導幹部啊！”
大領導不動聲色：“可能是太忙了吧，沒關係，咱們也不是挑毛病來了，主要是過來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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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領導說的話，其實是給其他人一個臺階下。
本來一行人是要去吉陽省赤水縣的。
去見識見識傳聞中，能把島國人員殺退三千裡，主動賠錢也要上杆子送軋鋼技術的武長風。
但赤城縣領導回信：武長風不在，在赤城液壓廠做訪問。勞煩去那邊吧。
大領導得知這個結果後，本想推遲行程的。
但這邊的許部長還打來電話。
邀請自己來液壓廠學習最新成果。
想了想，還是帶隊來了。
卻不想，這特麼液壓廠連接待的人員都沒有！
大領導別別頭，讓人上前敲門。
敲了半天。
一個門衛開啟一條縫，喊道：“敲你大爺！沒到上班時間！”
“開門！”
門衛向外看了一眼，頓時嚇傻了。
外面的人一看氣質就是領導！
而且，身後一排整齊劃一的大巴車，這陣勢哪裡見過啊！
趕忙將大門拉開，笑著問道：“各位領導在哪裡高就啊？”
大領導進入廠子，一片安靜。
哼了一聲：“這都幾點了，還沒上班？”
“我們都是10點上班。”
秘書詭異說道：“10點？誰規定的？”
門衛支支吾吾：“這，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大領導鬆鬆袖口，這特麼就是有先進管理經驗的工廠？
身後的其他廠子領導都差點沒笑出聲。
大領導低沉的說道：“給你廠長打電話，就是蒙省大領導來了！”
門衛一抖擻。
我靠！
這麼大領導過來，怎麼沒接到信呢！
不應該。
這種領導出行，都是要前提通知相關單位的。
哎呀！
不是趙廠長喝多了給忘了吧？
趕忙跑回屋子，抓起電話打到趙廠長家。
趙廠長接到電話後，渾身冰涼。
一頓雞飛狗跳。
我怎麼沒接到訊息！
該死的接電話職員，不想幹了！
猛的一想。
趙廠長一拍大腿，媽的，好像這個職員連續找了自己兩次。
一次自己喝多了，不想聽。
一次被自己調到車間幹活去了。
壞菜了！
“媽的，這職員也是廢物，有什麼話不能痛痛快快說出來？”
“大領導駕到，我竟然沒有去迎接！”
“第一印象完蛋了！”
趙廠長披上衣服，急急忙忙趕到工廠。
一路上想著怎麼彌補損失。
還有，大領導突然前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液壓廠最近也沒什麼特別亮眼的成績啊。
想不通，想不明白。
在會議室內。
趙廠長跑的滿頭大汗，堆著笑臉說道：“大領導遠端而來，接待不周，還請大領導不要挑理啊。”
趙廠長知道。越是大官越是好說話。
一些場面的話說一說也就過去了。
但你心裡明鏡卻不說，那就是你自己的不是了。
果然。
大領導沒有在這上面過多的糾結。
而是問道：“趙廠長，現在全國一盤棋，聽聞液壓廠有先進的管理經驗，我們直奔主題，給在場的其他廠子領導講講吧。”
趙廠長：？？？
什麼玩意？
先進的管理經驗？
我這管理都傳揚到大領導耳朵裡了？
我怎麼感覺沒什麼啊！
不是玩我吧？
其他廠子領導紛紛拿出本子，準備學習記錄。
趙廠長這下知道，眾人都是認真的。
趙廠長咳嗽一聲，思索一下。
反正大家都不怎麼懂管理，瞎說糊弄一通吧。
儘管沒什麼乾貨，先應付過去再說。
然後在酒桌上自罰三杯結束。
趙廠長說道：“關於我廠實施全面質量管理、提升產品質量、滿足四化建設需要的運動……”
巴拉巴拉一大堆。
本來眾人還是興致高揚的。
但越聽越是不對勁。
都是什麼玩意！
還不是老一套嗎？
就這還敢說自己有先進工作經驗？
這種管理制度，連小學徒都知道，還用你趙廠長佔用我們時間來學習？
我靠了。
玩我們啊？
大家面面相覷，小聲討論：
“什麼玩意，我就說去赤水縣，來這裡幹嘛！”
“大領導被忽悠了，呵呵。”
“照本宣科，一點心意都沒有，困了。”
“到底行不行啊？我們是來學習經驗的，不是溫故來了！”
大領導臉色瞬間就黑了。
在這個時期，國家強調企業管理，要求多多挖掘先進管理經驗。
否則怎麼出現那麼多廠長的先進事跡。
當然，要是放在後世來說，什麼不準在工廠內部隨地大小便的管理條例非常可笑。
但在這個時代，確實是進步的管理。
哪怕是按時上下班，都是進步。
但是……
大領導不滿意的是，臭老九這幾樣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好嗎？
還以為有什麼新鮮玩意！
大領導轉頭看了看許部長。
就這？
這就是你推薦我來的緣由？
大領導沒好氣的說道：“老徐，咱們兩沒仇吧？下鄉那會我是偷吃你一個地瓜，你要是想這麼噁心我，就是你沒肚量了。”
許部長笑呵呵的回道：“你不提我都忘了，你欠我一個地瓜。”
大領導：……
“不是，咱們不說地瓜的事。”大領導小聲說道：“就這種無關痛癢的彙報，我聽著頭都疼。”
“你的欣賞水平下降這麼厲害，還怎麼主持裝備事業部？”
“不行你下來吧，別耽誤國家大事。”
大領導也半開玩笑的冷嘲熱諷。
許部長點燃一支煙。
看了看還在扯大皮的趙廠長，無由頭的說了一句：“不是他。”
“什麼？”
“我說，做彙報的，不應該是他。”
“那誰？”
許部長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聽武長風說，這個廠子裡有個書記，好像姓彭。”
“此人的管理理念和武長風不謀而合，有異曲同工之妙。”
“甚至武長風還要向他學習。”
大領導驚喜：“那人呢？”
許部長聳聳肩：“你省裡的工廠，我怎麼知道人在哪裡？”
大領導瞬間站起來，打斷趙廠長：“停！別唸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