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直接戳小視窗私聊，“在？我有錢，你有積分嗎？”
馮堯鬱悶到極點，“沒有，真沒有。”
金主相當執著，“我快餓死了！死了就再也玩不了遊戲了你知道嗎？你會痛失一位大客戶的。”
“20積分有嗎？要不10積分？或者5積分也行啊。”
馮堯，“……然而我也快餓死了。”
“騙鬼呢。”金主根本不信，“以你的實力，加上進遊戲的時間，會沒點積蓄？說吧，賣給誰了，我出2倍價。”
兩人經常交易，像朋友一樣熟絡，說起話來也直截了當。
馮堯苦笑，只能把那段丟人的歷史說了出來，“被npc騙了。”
“我救了一人，他說為了表示感謝，願意低價轉讓一批上好的紫草。只要轉手，就能大賺一筆。”
“我以為是救人報酬，就信了。誰知那個混蛋賣給我的草藥長了斑，根本不能用。”
“交易時白紙黑字寫明，雙方完全出於自願。積蓄全部打水漂，還沒處說理去。要不是遇見熟人，給口飯吃，飽腹度降到0，今天就能退遊。”
“餓死我是認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很久之後，金主發來一串省略號。
馮堯以為自己的經歷太丟人，不料對方發來訊息，“沒想到你跟我一樣倒黴。”
馮堯，“？？？”
他驚了。
金主開始講述他的悲慘經歷，“我今天剛註冊賬號，進遊戲後跟人組隊打怪。”
“中途救了一npc，滿心以為能刷一波好感度，獲得特殊獎勵，結果一不留神獵物被偷。”
“體力低到快暈厥，飽腹度只剩12，我趕緊退出遊戲，跑到線下求救。這要買不到積分，命就交待在這了，光榮死於遊戲第一天。”
“這絕對不行，我還沒報仇呢！就算退遊，也要先幹掉那個偷了獵物、恩將仇報的npc！”
馮堯：難怪怨念那麼大，原來也是個苦命人。
“我知道誰有積分。稍等，幫你問問，說不定她願意賣。”
說著另開窗口，找雲杉求援。
這一刻，金主福爾摩斯附體，從一個“她”字就猜出是誰。
他直接找上雲杉，“是時候進行一場簡單純粹的金錢交易了。”
雲杉誤會了，“你打算接手我‘天誅’賬號？”
“天誅”是她之前在玩的另一款網遊。
雲杉計劃把賬號、道具、裝備分開賣。不過如果有人願意全部接收，她也懶得拆分。
金主：“……不不不，我是想高價收購‘末日營地’積分，你看群訊息。”
恰在這時，馮堯發來大段說明文字。
雲杉迅速掌握情況。
看在過去有頻繁金錢交易的份上，她道，“我今天剛進遊戲，積分有大用處，最多賣你10積分。”
金主不是遊戲小白。他心裡清楚，越是遊戲初期，啟動資金越重要。
前期少10積分，後期可能事事慢人一步。
因此他特別上道，主動轉了2000塊錢給雲杉，“10積分就10積分，什麼時候見一面？”
雲杉想了想，“今日線上時長已滿，進不了遊戲。明天上午見。”
“好。”
生意敲定，雲杉轉頭找上馮堯，“npc賣給你的是帶斑點的紫草？有多少？”
說明的時候馮堯不小心說漏嘴，把自己怎麼被騙的也說了出來。想想能賣一波慘，他就沒撤回。
“任務大廳收購價2積分/株，藥店零售價2.5積分/株，我的買入價1.4積分/株，總共買了30株。”
記憶太過慘痛，馮堯記得格外清楚。本以為任務大廳轉手，一進一出淨賺18積分，誰知最後虧到姥姥家去了。
雲杉一盤算，給出兩套方案，“一，30株紫草以1.4積分的單價轉賣給我，我全部接手。”
“二，咱們合作，你出材料，我出技術、裝置，將來賺了錢五五分。不過具體怎麼做，得聽我的。”
雖然接觸不多，但馮堯聽過其他人對雲杉的評價。
沉穩，可靠，沒把握的事不做。
想想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他果斷道，“我選二。”
富貴險中求，沒點膽量幹不成大事。
“好，明天上線前聯絡你。”雲杉說。
**
第二天。
一上線，雲杉發現營地裡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煙雨朦朧，意境很美。
經過一夜，狀態列顯示——
體力：100/100%
飽腹度：92/100%
體力自動恢復成滿值，飽腹度跟下線時一樣。
雲杉在雨中穿行，衣服被雨水打溼，幸好沒多久就抵達目的地。
韓嘉慶剛上線，此刻正在鐵匠鋪躲雨。見雲杉趕到，他激動壞了。
韓嘉慶就是遊戲群裡的金主。
註冊賬號時，賬戶與身份證自動繫結，所以玩家在遊戲裡用的都是本名。
雲杉二話不說，往他腕錶裡轉10積分，“行了。”
韓嘉慶被這種“不逼逼”、“急顧客所急”的服務精神感動。他先加好友，拋下一句，“謝了。”
然後匆忙出門，冒雨買食物。
身處遊戲，五感十分逼真，包括飢餓感。
韓嘉慶發誓，自出生以來，他從來沒餓這麼狠過。
吃頓飽飯都困難，太有末世的氛圍了好嗎！
**
韓嘉慶走後，雲杉去了藥店。半個小時後，她揹著剛買的工具跟馮堯在租房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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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馮堯看愣了。
“製藥工具。”雲杉指著器材一一介紹，“研缽配缽杵，專門粉碎/研磨。砂鍋，專門用來煮湯。還有這個……”
馮堯嘴角抽抽，“就算紫草恢復正常，我擔心賣掉草藥，也賺不回買工具的錢。”
雲杉不在意，“又不是只做這一次。”
馮堯心思一動，“這是條長期賺錢的路子？”
“沒錯。”雲杉問，“紫草呢？”
“寄存在倉庫。”馮堯提起這件事心裡就堵得慌，“交易完畢，npc告訴我取貨方法，讓我獨自前往。當時沒在意，以為事情很簡單，取了紫草帶去任務大廳轉讓就行。誰知東西到手才發現，草藥質量有問題。長了斑點的紫草活不久，更無法入藥。”
“幸好寄存時npc支付過費用，超過7天才要續費。要不然一沒積分，二沒熟人借錢週轉，只能選擇扔掉。”
“行，你去把紫草搬來。”雲杉拿著新買的小鋤頭，準備去菜園鬆土。
想起之前的約定，馮堯什麼都沒問，完全按吩咐做事。
不久，30株紫草被帶到租房，種進土裡。
雲杉道，“移植、栽種、治好紫草需要四天時間，製藥需要三天，前後大約一星期，等忙完了我再聯絡你。”
“等等，製藥？”馮堯意識到哪裡不對。
雲杉點點頭，“光草藥賣不出高價，製成藥膏才能賺更多。”
“紫草是紫草膏的主材料，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凡是磕碰淤青、輕微紅腫、蚊蟲叮咬、起包瘙癢，塗上厚厚一層，沒兩天就能痊癒。”
“因為身處大峽谷，地理環境特殊，紅楓營地多蚊蟲，紫草膏早就成為每家每戶必備藥品。”
“只要做出來，不愁賣不出去。”
馮堯本想問，“你會做？”
可是轉念一想，這個問題有點傻——不會能這麼折騰嗎？
事到如今，他只能選擇相信雲杉，“需要幫忙說一聲。”
“好。”雲杉笑著應下。
接下來幾天她一直在忙。
給菜園鬆土，將草藥移植到園子裡。
分時段上線，配置藥劑，一天早中晚三次給紫草擦拭葉面。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
第一天，紫草沒有明顯變化。
第二天，斑點大幅度消退。
第三天，絕大多數紫草恢復正常。
第四天，剩餘紫草病癒。草藥生機勃勃，充滿活力。
雲杉摘了紫草，買了配料，開始製作紫草膏。
**
伐木場。
馮堯拿著npc提供的斧頭，一下、一下砍著樹。
這是個力氣活，枯燥到讓人覺得乏味。
若非實在窮困潦倒，他絕對不會幹這活。
過去曾經將伐木場作為跳板，換了份不錯的兼職。可惜後來攢了點錢，打算做點小生意，就把工作辭了。
等到積蓄被騙，一時之間能找到的工作只有伐木工人。
無奈之下，他只能回來。
一連幹了兩小時，馮堯坐下休息，閒聊般提起，“我聽人說有種藥膏叫紫草膏，特別好用，真的假的？”
根據以往遊戲經驗，npc好感度越高，越有可能詳細回答玩家的問題。
好感度不夠，要麼不回答，要麼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人雲裡霧裡。
馮堯進入遊戲以來，前後加起來在伐木場待了小半個月，跟三名npc相熟。他希望npc能多說幾句，哪怕只有一人也好。
出乎意料，提起紫草膏，npc們非常感興趣，很快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
“營地裡蚊子又多又毒，紫草膏是家庭必備藥物。”
“記得去年，忘了提前買，等到藥膏用完才記起去藥店。我一口氣跑了五家店，就是買不到一盒紫草膏，路上還被叮了幾個大包。那個癢的啊，半宿沒睡著。”
“紫草三個月成熟一次，原材料有限，藥膏總是供不應求。為了防止斷貨買不著，我每次都會囤一批，用到只剩一盒就開始提前採購。”
“我也是！家裡不備一兩盒紫草膏，睡覺都睡不踏實。”
npc聊嗨了，言語中透露出不少情報。
馮堯聽了一會兒，不禁感慨。
聽聽這對話。
太生活！
太逼真！
代入感太強！
差點以為npc們真的生活在一個名叫“紅楓營地”的地方，每日為些生活瑣事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