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憲在自己頭頂上興學校,復播文明光輝,姜乾再沒做任何的干涉,只偶爾仔細關注一下,確認其推行進度。

其他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傾注在了託亞軀殼身上。

隨著越來越多奧義使徒進入洛華大陸腹地,他們以吟遊者為嚮導,對神戰之後荒蕪了數萬年的洛華大陸進行又一次的地理大勘察。

期間,還有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曾憲雖然始終沒有離開半島,被現實狠狠打了一次臉的他已經放棄了那些過於宏大浪漫的設想,而是腳踏實地,立足於半島。

他的設想是,利用半島原有的那些基礎,將半島打造成一個樣板,一個試點,化為一束光,為洛華大陸茫然渾噩的諸部落打個樣。

但有關他的“偉大功績”,並沒有因此被埋沒。

要知道,他本來就是洛華大陸唯一有著覆蓋全大陸網路的吟遊者中的傳承之人,地位本來就非常高。

更有幾位吟遊者親歷了那場偉大的神蹟。

天生就是搞宣傳的他們主動把自己當成了喉舌,放大的擴音器,不僅他們自己在繼續遊走各個部落宣揚發生在洛南半島之上的神蹟,他們還積極串聯其他吟遊者,讓他們在各自的渠道將這個資訊快速的傳播出去。

受過異族入侵者荼毒的吟遊者並不少,聽聞過的就更多,吟遊者們自小樹立起來的價值觀讓他們在面對舊土諸神及其信眾時更有著堅定不移同仇敵愾的心氣,他們都毫不猶豫的就參與進了這件事情之中。

與此同時,還有不少吟遊者親自去半島瞻仰神蹟,順便參見“曾從心”這個幾乎已被徹底神化的人物。

他們絡繹不絕的來,心滿意足的走。

姜乾還觀察到,原本組織結構非常鬆散,完全是為“極限生存”服務的吟遊者組織體系在這一過程中正在發生悄然的變化。

雖然曾憲從來沒有宣稱什麼,也沒有任何吟遊者公開表示要奉他為主,納頭便拜的戲碼,但一個以曾憲為核心的吟遊者新體系卻在不知不覺間形成。

曾憲對此茫然無知,許多身在其中的吟遊者同樣毫不知情,他們只是覺得和其他吟遊者之間的互動變得越來越頻繁,原本非常枯燥單調的生活——在一個個部落遊走,演奏遠古的神話篇章,現在則摻雜進來了越來越多其他事務,如吟遊者之間的溝通交流,對半島局面的分享,曾憲與奧義使徒的合作內容剖析,利弊討論,給奧義使徒做嚮導,為神誕降臨尋找合適土地等等。

事情一件接一件,但他們並不感到煩擾,反而覺得生活越來越充實,也不覺得這樣的改變有什麼不妥。

現在世界局勢一日一變,要是幾天不打聽“新聞”,就有被世界拋棄之感,他們甚至是在主動的迎接這種改變。

不管是曾憲、這些吟遊者們知情不知情,都不影響這種半自動半人為推動的改變對整個組織體系效率的最佳化。

在這過程中,唯有開了“透視眼”的姜乾看到了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在慕名前來參見曾憲的吟遊者中,姜乾看到了幾個曾憲的老鄉,真正的老鄉。

他們和他都有著同樣的經歷,都在地星深潛基地乾字區生活了二十年。

他雖和曾憲一樣,始終恪守不去尋找其他同伴的戒律,但這一次曾憲的存在實在是太顯眼,太高光,而他的一些言行做法,又給他們一種強烈的熟悉感,那是只有同樣有過深潛基地二十年成長教育經歷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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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們把自己戳成瞎子,變成傻子,不然,他們想不注意到曾憲都難。

於是,他們決定親自過來看看,然後,只稍微多瞭解了些曾憲在半島上的行事風格,他們就基本確認了一個事實,“這是我老鄉,真正的同伴”。

他們並沒有上去與曾憲相認的做法,而是和其他參見者一樣,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然後,他們開始有意的推動了整個吟遊者組織體系的轉變。

更有趣的是,這些人之間,依然是彼此不相識,彼此不相知的狀態,他們都只是在各自的位置悄悄的發一份力,做一份功罷了。

經過五年,在奧義使徒和吟遊者們的共同努力之下,最終確認了神誕之地的位置。

而也是經過這五年的深入接觸,讓雙方都打心底裡接受了對方。

“只要你們能夠拋棄邪惡的舊土諸神,那我們就是好朋友。”

“我們一直以為洛華大陸已經重新變成了蠻荒之地,文明盡毀,皆是蠻夷,看到你們,我承認是我們狹隘了。”

這裡又又有件必須一提的事情。

從一開始,曾憲就非常明白,答應與奧義使徒合作,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與一個群體的合作,只能是另外一個群體。

更何況,這個群體還有著如此令人歎為觀止的履歷。

能夠與之匹配的,只能是另一個同樣有著輝煌履歷的龐大群體。

奧義使徒,最完整的接受了知識神系的遺產,舊土古老而廣博的知識和傳承給予了他們源源不竭的智慧和勇氣。

他們以凡人之軀,否定諸神的意義,此前,在諸神的偉力下,天上地下都預設“世界以神為核心”的共識,而他們第一個站出來否定了這一點,遭到諸神的清洗,頑強的生存下來,卻更進一步,變本加厲,開始造神,並且已經無限接近成功,只差最後一劫。

洛華吟遊者,行走在神戰之地的廢墟之上,整個大地都被諸神下了惡毒的詛咒,生機近乎徹底滅絕,剛被統合起來的眾生再次四分五裂,時刻都在滅絕的邊緣徘迴,若局面如此延續下去,整個洛華大陸生機盡毀,文明餘盡熄滅,洛華諸神徹底失去迴歸的可能,這都是可以預見之事。

吟遊者們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他們以孱弱之軀,截斷了諸神的圖謀。行走在被諸神詛咒過的大地之上,維護著人們心中還沒有徹底熄滅的火焰,死死的攥住了這隨時都要墜入深淵的局勢。

這樣的相持,進行了整整三萬年!

對於與奧義使徒的合作意象,曾憲沒有對吟遊者群體有任何隱瞞,不僅坦誠了所有,而且,還分析了其中的利弊,這也是這件事能夠得到吟遊者群體廣泛支持參與的原因。

……

讓姜乾感覺有些意外的是,奧義使徒們最終選擇的神誕之地,居然就是他剛穿越來之時用來錨定位置的那個位於洛華大陸腹地,生機寂寥,平平無奇的小山頭。

這個小山頭,同樣也是第一個乾轅沉浸者出現的地方,他在這裡邁出了第一步。

現在,這裡又被奧義使徒們選做奧義之神誕生的地方,原因是“周圍雖荒蕪,卻四通八達,且周圍有著大片平原,能在短時間匯聚最多的人口,一旦奧義之神的光輝反哺,清除周邊的惡神詛咒,更是能立刻煥發生機,成為沃土,且此地位在洛華腹心,有最為厚實的惡神詛咒屏障,能夠最大限度的隔絕諸神的感知。”

可姜乾也跟著他們一起勘察了一遍洛華大陸,若只是這些理由,選擇還是有好多個,並非只此一地。

他們在多選一的情況下最終選中了這裡,除了相信是命運的作用,姜乾也暫時找不到別的解釋。

因為他們在最終選擇時進行了一次人數很多的投票,其他人只知道投票的結果,而姜乾洞悉了每一個投票人的心理,沒有任何作弊,有的人做出這個選擇時,因為沒有心理負擔,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態,更是完全的抓鬮心理,點兵點將,點到誰算誰。

……

神誕之地確定後,由奧義使徒和吟遊者們共同組建了“神誕籌辦委員會”。

不過,只看這個名字就知道,曾憲往裡面塞了很多“老家來人”,這些人平日裡幾乎毫無存在感,不吭聲,不發言,只是看,只是聽,但一個個不是專家學者,就是搞行政管理的行家裡手,隨便拎一個出來扔到古代社會都是能夠攪起彌天大浪的主。

他們沉默低調,該辦事出力的時候卻也一點不含湖。

轟轟烈烈的大遷移,大開發,大建設,便在“神誕籌辦委員會”的組織領導下數者同時進行了起來。

這個大遷移是非強制性的,但因為有吟遊者們的信用背書和積極宣傳,許多部落,特別是本來就生活在貧瘠之地,隨時都在與飢餓作鬥爭的部落都很積極的響應了。

需要一提的是,因為實際情況,大遷移都是以部落為基本單位。

要麼都不遷,要麼一起遷。

若有意向的部落,首先要做的就是部落內的思想工作和遷移準備,這也為諸事纏身,千頭萬緒的“神誕籌辦委員會”減少了許多工作。

而第一個遷來的部落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姜乾來此界時遇到的第一個部落,塔亞部落。

隨著部落人遷移過來,大建設,大開發也開始運轉起來。

神誕籌辦委員會根據個人的擅長進行了分工,奧義使徒中,那些有著貴族馬甲的和吟遊者們主要承擔起了組織協調、行政管理的工作。

而那些學者和不少地星乾轅來客則充當起項目經理、現場技術員、監理監工這樣的職務。

有趣的一點在於,他們在努力推進各項建設進行的同時,還在以老師的身份向那些目不識丁的部落民們竭力傳授著各種知識。

比如,他們會教導部落民們正確使用撬棍的方法。

最開始,部落民們對此嗤之以鼻,心想,這樣的東西還需要你教?我小時候用樹枝掏螞蟻窩的時候你都還沒生出來呢。

可是,當他們從撬棍引申出支點,力矩,並建立起一個“簡單”的數學公式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沉默了。

有愚笨的會有些不敢相信的摸摸自己的腦袋,心想,“這居然也是我能聽的,你確定能把我教懂?”

有聰明的則會在努力聽講的同時看向自家的部落大長老,彷彿在問:“這樣的不傳之秘,我可以聽嗎?我真的可以聽嗎?”

那些能夠申請並做出行動將部落遷來此地的大長老卻是對這一幕早就心知肚明,吟遊者們可都是提前打了預防針的。

他們聽得比誰都認真。

不傳之秘?

呵呵,時代變了啊!

而當部落民們基本掌握了撬棍的正確用法,並能夠利用其原理做一些小設計小創新之後,他們又引入了輪滑組,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時,也把知識用最能讓他們切身感受到的方式呈現在他們面前。

邊工作,邊教學。

哪怕是學不懂都沒關係,只要能讓那些愚笨的部落民理解一個事實:知識是有用的,是能夠對現實生活做出指導,改變現實困境的。

只要他們能夠明白並堅信這一點,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們的目的可不是眼前這座拔地而起的城市本事,他們更需要把這些部落民轉變為奧義之神的信徒。

奧義使徒們做過一個試驗,一個掌握了豐富學識的學者,一個目不識丁的農夫,在他們都接受並信仰了奧義之神後,後者的信仰輸出一點也不比前者少,甚至其信仰輸出還更加穩定。

所以,對這些部落民傳播奧義之神的信仰,也並不是很難的一件事,只需要消除他們以往認知世界的那種帶有神秘色彩的方式,讓他們相信世間一切都是有規律的、可探知的,而奧義與真理之神就是掌管這一切的存在,這就算是完成了信仰傳播。

至於他們本人能不能探索到些奧義真理,那對發展奧義之神的信仰來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就在這種寓教於工作勞動的方法下,一批新的奧義之神的信徒隨著一個城市一起從無到有的出現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之上。

而為了支撐起這裡的局面,在曾憲的主持下止住了頹勢、一切向好的半島則承擔起了後勤供應的工作,他們組織起了龐大的運輸隊伍,跨越漫長的距離,將各種各樣的資源從半島轉運到這片幾乎只消耗、無產出的荒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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