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就由我來終結這個時代
陳侖看著痛苦三女士遠去的背影，長出一口氣。
‘這是第一步。’
他心中暗道。
想要設計殺死安德烈大帝，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康拉德冕下曾有過告戒。
太陽王雖然不是天使之王，但她極其擅長戰鬥，第四紀元末，安德烈便是透過一次次的廝殺而成名，第五紀元更是橫壓大陸四千多年。
在手握S級詭物【陽光之槍】的情況下，太陽王的實際戰力無限逼近天使之王，若是小看她，那將會是一個巨大且致命的錯誤。
同時，作為烈父麾下最重要的從神，太陽王的背後，一定還隱藏著其餘天使……這是烈父為確保自身的穩定，予以太陽王必要的保護。
陳侖牢牢記住了康拉德冕下的告戒。
若無這些情報，他可能會犯一些低階錯誤，但現在他很清楚，唯有全力以赴，才有機會殺死安德烈大帝，並以此威脅到烈父，為自己，為麾下幹部，乃至整個世界博得一線生機。
他把自己的計劃分為三步。
第一步尤為重要，那便是尋求盟友。
陳侖屢次能戰勝強敵，擺平困難，靠的就是搖人……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麼可恥的事。
若是一個人足夠強大，或許不需要這些。
但在自己弱小之際，這會是非常好用的手段。
陳侖現階段的極限戰力雖然摸到了天使級，可是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卻是難以依靠個人武力取勝。
合作結盟，就成了必要。
嗖！
跨入青銅大門後，陳侖的身影一閃而逝，直接瞬移到了黑暗世界的最底層。
這片原本漆黑無比的地界，眼下早已大變樣。
天空佈滿了裂紋，甚至張開了一個大口，明亮刺眼的光柱從中落下，照亮了整個視界。
被神戰擊碎的三層空間發生了融合，正逐漸向著靈界淺層的模樣轉變，變得更明亮、更透徹、更加貼近現世的輪廓。
驕陽仍舊抱著斷劍，於中央大地上席地而坐。
身畔，前太陽教宗馬丁古斯都一直守候，手捧【醒世真理】低聲禱告。
隨著陳侖的到來，馬丁停下了吟誦。
她轉過身，白色寬簷帽下，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傑克冕下。”
馬丁打了聲招呼，沉聲道：
“您的事蹟，即便是在黑暗盡頭，我亦有耳聞……”
她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唯有親眼所見，方能知曉真相……烈父又一次動用偉力，篡改了世人的認知，帝國此番圍剿實在是不該，太陽教會的下場我毫不同情。”
陳侖沉默半晌。
“驕陽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暫時不清楚。”
馬丁搖頭。
“如果驕陽甦醒，請馬丁冕下告知一聲。”
“當然。”
陳侖囑託一聲，內心卻是失望。
他看了眼閉目沉睡的阿諾，最後轉身離開。
在陳侖離開後不久。
驕陽卻是睜開了眼。
她其實早就甦醒，只是不願面對這位朋友。
“主，安德烈大帝曾將您放逐，現如今又不惜犧牲帝國數以億計的凡人為烈父穩定狀態……您為何不幫傑克斯佩特冕下？”
馬丁古斯都猶豫片刻，這才低聲開口。
阿諾緩緩站起身，仰頭望著天空的光柱。
“曾經我也憎恨過她，但並非因為放逐一事，而是理念與信仰的分歧……現世的悲慘我都看在眼裡，她仍舊是那般虔誠，卻從未愛過所謂的子民。”
她搖了搖頭，面露失望。
“可不論如何，她都是我的父親……我不可能出手幫傑克殺死自己的父親。”
馬丁古斯都低下了頭，輕嘆了一口氣。
*
*
*
林邦女貞城，聖埃之鄉。
一處偏僻的廉租區。
破舊骯髒的二樓房間裡，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躺在床上，滿是褶皺的臉上流露出痛苦和不捨。
“父親，達根哥哥已經湊夠了錢，去羅拉德醫生那裡買藥了，您再忍忍，病很快就好了……”
年輕女人坐在床頭，擠出笑容安慰道。
她頭髮乾枯發黃，有些髒亂，眼角還帶著淚痕。
“不要浪費錢，柯莎……廚房桌臺後的餅乾罐裡，還藏著三十銀爵八十銅克羅，那是留給你的，找個男人結婚，錢還可以拿去置辦點家當。”
老人氣若游絲，艱難地說著話。
女兒伏在他的嘴邊，聽完後潸然淚下。
“咳！咳！
”
忽地，老人劇烈咳嗽起來，眼睛瞪圓，嘴裡冒血。
“父親！”
女人尖叫了一聲，連忙站起身，用毛巾擦拭著老人吐出的鮮血，隨後她發現這樣不是辦法，又驚慌失措地朝外面跑去，嘴裡還大喊著救命。
老人獨自在房間裡抽搐，嘴裡發出痛苦的哀嚎。
忽地，老人注意到了什麼，視線看向了一旁。
一位身披土黃色大氅的長髮男人，不知何時坐在了床頭的椅子上，正一臉憐憫地看著他。
“天……天使……”
老人嘴裡呢喃著。
他從小就耳濡目染，堅信聖埃之鄉居住著天使，她會帶著所有亡者，前往樂園。
“剛才那個是你女兒？”
希德笑道。
老人不知為何，忽然發覺自己的痛苦消失了，也可以順暢地說話了……他朝男人感激一笑，釋然道：
“是的，天使大人，那是我的女兒，柯莎。”
“很有活力的小家夥。”
希德拿起了桌上的一顆蘋果，用小刀將表皮和腐爛的部位削除，遞到了老人手裡。
“不用擔心她，她會活得很好……吃吧，吃完我帶你走。”
“謝謝您。”
老人感激地點頭。
他慢慢啃咬著蘋果，品味著生命最後時刻的美味。
吃完後，又環視一週，似乎是想將這個貧窮卻溫馨的家記在腦海裡。
不多時，老人從病床上起身，跟著希德離開了房間。
他最後在房門停下，回首望去，便看到自己的身軀還躺在床上，臉上帶著安詳的笑容。
片刻後。
希德獨自一人佇立在廉租房的樓下，二樓傳來女人的嚎啕大哭，而她一臉平靜。
“那個老家夥被汙染了。”
希德輕聲開口。
“所以你泯滅了他的靈性，阻止了失控的異變？”
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黑帽紳士，杵著象牙白手杖與她一同仰視著廉租樓。
希德點點頭。
“我喜歡這裡，所以會儘可能讓這些快死的凡人沒有痛苦地離開，將他們的靈性接引至神國。”
半晌。
陳侖沉聲道：
“希德冕下，我想請您幫一個忙。”
“我不會出手的，傑克。”
希德澹澹說道。
她揹負雙手，靜靜注視著二樓的女人，在一個稍微年長的男人的攙扶下，落寞離開。
“這是你與安德烈大帝，乃至烈父之間的矛盾，我不想摻和其中……我雖然同情這些普通人，但我能力有限，最多只能照拂聖埃之鄉。”
陳侖心中一沉。
他張了張嘴，打算再爭取一下，不料希德轉頭看向他，似乎猜到了他要說的話。
“我根本不在意神位，也不相信你未來能夠殺死泥翁，所以此事就此作罷，不要再說了。”
陳侖見狀，不再多言。
他摘下帽子，緩緩朝昔客行禮，隨後一邁步，消失在了原地。
待他離開後，希德拿出了一份未寫完的歷史書卷，手裡拿著羽毛筆，卻是半天都沒有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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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搖了搖頭。
“環公都未能完成的偉業，蒼衣之王就能完成嗎……”
希德沉默了片刻，最後收起了史書。
“或許可以試著相信她一次。”
*
*
*
“抱歉傑克，我暫時幫不了你……環公最後留下的神諭，便是讓我嚴守永眠者的封印，我能感覺到，環公對永眠者的重視甚至要遠超其她真神，為確保封印的穩固，我不能離開極東。”
陳侖站在聖樹下，仰起頭。
虛幻卻醒目的黃金枝丫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腦海裡，迴盪著奧斯卡冕下傳來的訊息。
除了痛苦三女士，求援計劃都遭遇了挫折，他不由暗嘆口氣。
‘第一步至關重要，卻比預料還要困難。’
忽地，他感覺肩頭一沉。
轉頭看去，便發現一隻頭生黃金鹿角的白貓站在自己肩膀上，用一對琥珀色的貓眼靜靜看著他。
“放心，我會幫你。”
白貓緩緩開口，慵懶道。
陳侖一怔，旋即露出微笑。
原本壓抑的心情也有些緩解。
“謝謝您，瑪姬冕下。”
貓之神擺擺爪子，似乎並不在意。
隨後，瑪姬從他肩膀上一躍而下，趴在了聖樹下準備睡覺。
這時，視線中，天邊又飛來了一封長有翅膀的信件……陳侖認出了這是一種高位魔法，名為“風信術”。
信封徑直落在了他的手裡，撲稜的翅膀化作幻影消散，只留下一陣微風拂面。
陳侖眼中閃過不解。
他將信件拆開，稍作瀏覽，不禁眉頭一挑。
這是從流星塔送來的信，寫信的人，正是卡門法師的老師，菲雷德翠女士。
信中言簡意賅，核心含義便是一句話：
“你的計劃，我會幫你。”
最後菲雷德翠女士還明確表示，這是來自魔法真神晶曜先生的神諭！
陳侖為之訝然。
他轉頭看向白貓，頓時明悟，瑪姬冕下之所以主動提出會幫助自己，多半也是自然真神聖樹小姐的意思。
悲歡途徑的真神，一直都在默默注視著他！
陳侖深吸口氣。
篤！
他用白手杖輕輕杵在草坪上。
轟隆——
黃金聖樹下，一座白王座拔地而起。
陳侖迎著風拾級而上，最後端坐於王座。
他平靜的眸子俯瞰整個舊靈界，緩緩開口：
“靈界與仙境之主，傑克斯佩特在此宣佈，這個時代，由我來終結！”
霎時間。
無數舊靈界的生靈，都聽見了這道平靜的神諭。
譁！
無名之城的暗裔們紛紛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激動不已地衝到了大街和廣場上。
貓鎮卡茲特的貓居民們，在大祭司達耶的帶領下，湧到了白塔下方。
馬戲團幹部們聚集在了白塔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天原方向，朝著那聖樹與白王座頂禮膜拜，高聲歌頌著蒼衣之王的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