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宮平見小木的父母連自己干擾和恐嚇別人作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自然是明白自己的這個“法威難拒”的異能正在發揮它的誘導作用,急忙稱熱打鐵的詢問起來。

“我聽說你們兒子平常喜歡去上山下河抓一些魚蝦龜鱉,甚至蛇啊,獾子什麼的,你們瞭解不瞭解呢?”

木山龍說道:“這個我們也清楚,他從小就喜歡這麼弄,以前也不是沒打過他,不管用,後來大了我們也管不動,看他沒出事而且也熟練了,也就不管了。”

李清蕊也補充道:“我們小木很懂事的,抓來的那些野味什麼的,除了自己吃,還孝敬給父母還有長輩什麼的,吃不完的就拿去賣錢或者泡酒,還補貼家用呢。”

江宮平眉頭一挑,不動神色的問道:“什麼東西能泡酒賣錢啊。”

木山龍有些驕傲的說道:“咱們這裡山高林密的,就是山裡的蛇啊,蠍子蜈蚣什麼的,他膽子大,身手好,毒蛇都敢抓,然後就賣給野味餐館或者是泡酒,你看那櫃子上面的藥酒,就是他抓的那些毒蟲泡的。”

說到這裡,這個中年人又想起來自己的兒子已經不在了,並且死的很是悽慘,頓時悲從心來,又捂面哽咽道:

“身手好又有什麼用啊,我寧願他笨手笨腳的多看看書,也免得落到個屍身不全的下場啊,嗚嗚嗚。我苦命的兒子啊。”

江宮平一邊讓王緒耕去拍照記錄,一邊和趙民蕊一起勸慰起哭成一團的木氏夫婦。

他已經看見,木家廚房的櫃子上下,都有很多的玻璃藥酒瓶子,裡面泡的有毒蛇,蜈蚣蠍子什麼的,而且有一個明顯是新泡的藥酒瓶子裡,裡面赫然是兩條小鱷魚!

看來小木在炮製藥酒的時候還很用心,每一瓶藥酒都會在上面用標籤記錄上主要的炮製藥材和動物,以及泡製時間。

就像這瓶鱷魚藥酒,上面的標籤就記錄了是十月二十日,在銀龍養殖場所抓小鱷魚兩隻,鱷魚卵五個配齊藥材炮製。

那個銀龍養殖場就是這個案件的被告,看來小木並非第一次去那個養殖場了。

江宮平示意王緒耕認真記錄拍照後,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向這哭成一團的夫婦。

說實話他內心很同情這兩口子,中年喪子,農村裡講求的就是要有兒子養老送終,他們現在就算是生也是難得生,也來不及了,將來只能靠女兒也就是小木大一歲的姐姐養老送終,在比較保守的農村,過的肯定不會如何好。

而且看他們兩個這麼傷心的樣子,現在再問他們有關小木的事情,的確有些殘忍了。

不過他還是在心中自己對自己說道:“再問一個就不問了,媽的我也受不了了。”

於是,江宮平點上一支煙,又遞給木山龍一隻,問這個還在抹眼淚的父親道:“我看小木泡的藥酒裡還有鱷魚,你們知道那個麼?”

“知道啊,他上次給我們說過,說開了個銀龍養殖場,養的有大鱷魚還有小鱷魚,他鑽進去抓了兩個小鱷魚和幾個蛋跑回來,我說有鱷魚的地方太危險了,不許他去,他說他身手敏捷,絕對不靠近水池子,鱷魚在地上跑不快的,我也聽他的朋友說他抓小鱷魚身手如何好,也就沒管他了,誰知道....”

木山龍又哭了起來。

江宮平嘆了口氣,不再問這些問題了。

然後他等木氏夫婦情緒平穩了一些後,對他們說道:“今天就是來瞭解一下情況,開庭的日子我們會儘快確定的,到時候要公開開庭,給你們一個公道。”

李清蕊一下子跳了起來:“我們家小木遇到這個事情已經很慘了,沒必要公開弄得沸沸揚揚的啊!”

江宮平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個案子按照法律規定就應該公開,而且銀龍養殖場財大氣粗的,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才不好抵賴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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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順著李清蕊心思的話一說,她也就嗯了一聲,算是預設了。

“那請你們核對筆錄無誤後簽字按手印。”江宮平連珠炮一般說出了這段話。

這段話其實是很有講究的,書記員記錄的時候是不帶標點符號的,到時候只要當事人籤了字,不管他們核對沒核對,法院都會預設為他們已經核對過筆錄,認為無誤了才籤的字。

其實也就是一個文字遊戲一般的手法,這還是他師父魏軍教的。

木氏夫婦也就隨意的看了一遍這些筆錄,然後就在上面簽字按了手印。

江宮平一行隨即準備告辭,木氏夫婦雖然情緒悲傷,還是熱情的要邀請他們坐下來吃頓便飯。

江宮平自然是婉言謝絕,開玩笑呢,在當事人家裡吃飯,他是嫌帽子帶的太穩當了?

不過在走出木家大門的時候,他又心中一動,回頭對木山龍說道:“你們這個案子,應當能得到一些賠償,具體的還要法庭上去判,我看你家條件也好,你應該去請一個律師做代理人,你們自己告,很多手續都不懂,很麻煩的。”

木山龍點點頭,他也覺得自己沒請律師是有不妥,於是向江宮平詢問請哪個律師比較好。

“我們有規定,不能給你們打官司的人推薦律師的,你自己去縣上打聽一下吧,有律師事務所,還有司法局的法律服務者也能幫你代理,總比你現在什麼都不懂得強得多。”

江宮平說完這句話之後,心中那種忽悠了什麼都不懂的老實人的愧疚感,總算有所消弭。

木山龍千恩萬謝的送了他們出來,目送他們上了那輛炸眼至極的奔馳車,消失在山間的公路裡,才慢慢回到家中繼續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中。

江宮平板著臉一路開車朝單位駛去,坐在後座的趙民蕊,透過反光鏡看到他臉色很差,就大著膽子笑著問道:

“江庭長,我們的調查挺順利的,這家人也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哭鬧撒潑難纏啊,你怎麼還板著一張臉啊。”

江宮平本不想回答,不過透過反光鏡看到趙民蕊一臉關心的樣子,也就張口說道:“哦,我只是覺得,他們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現在這麼熱情的接待我們,滿心以為我們會滿足他們的一切訴求,可要知道我們記錄下的,都是對他們不利的證據證言,會是一種什麼心情。”

這句話一說,車裡頓時一片寂靜,趙民蕊和王緒耕原本那種取證順利的興奮感,也變成了一副凝重而略帶愧疚的表情。

寬闊的車廂內再也沒有人說話,只有發動機的輕微嗡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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