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平還在為江宮平祈禱之際,就聽到辦公室裡傳來一個聲調拖得有些長的聲音在懶懶的說道:

“我說李二木啊,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老婆和你離婚麼,有必要尋死覓活的麼?”

那個男的在怒吼道:“你懂什麼,老子當年為了娶這個老婆,爸媽把老骨頭都給榨乾了才湊夠彩禮錢,平時把她寵的和仙女似的,這才幾年啊!去了東莞打工回來就看不上俺們山裡人了,兒子也不要了,要離婚了!”

“告訴你,想離婚,除非我死了!”那個男的似乎在對窗外叫罵道。 .

然後窗戶外也傳來了一個女性撒潑一般的破口大罵,還有工作人員的勸慰聲。

“嘩啦”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把窗戶關上了,然後江宮平那有些嚴厲的聲音就接著傳來了:

“哈哈,你老婆巴不得和你離婚,你死了不是正和她的心意?一個大男人做這麼蠢的事情,我要是你老婆也絕對和你離!”

陳正陽聽著眉頭也是一皺,這江宮平果然年輕,一點做工作的經驗都沒有,勸人有這麼勸的麼?

那個叫李二木的男人似乎被激怒了:“哼!沒那麼便宜,老子死之前也要拉她們全家當墊背的!”

“那你想過你兒子沒?你要讓他小小年紀沒了娘還沒了爹,還要頂著殺人犯兒子的罵名長大?”

“...”男人沒說話了,似乎是在抽泣。

“哎,大男人哭什麼啊,有點出息行不行!”

“那我就死在她家門前,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人!”這個男人的確懦弱,只知道求死。

江宮平幽幽的話音又傳來了:

“你別忘了你老婆是去了東莞之後才要和你離婚的,說不定你死了,她眼淚都不掉一滴的,繼承了你的家產,帶著你兒子改嫁了,到時候你老婆被別人睡,孩子喊別人當爹,值得麼?為了這麼個老婆!”

這話傳了出來以後,外面的王緒耕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陳正陽這麼個比較嚴肅的領導都想笑。

李二木哽咽的聲音傳來了:“江庭長啊,你吃國家公糧的,不知道農村人討個老婆有多難啊,要是容易,我至於這樣尋死覓活的麼?”

江宮平嗤笑的聲音又再度傳來:“切!你老婆反正已經變心了,你不離婚她心思也不放在你身上了,說不定還給你帶個綠帽子,聽我的,把婚離了,就你這麼好的身體,還有木匠手藝,到哪不能一個月掙幾千上萬的,到時候有了錢,你把你收拾得精神一些,別再邋里邋遢的,別再整天喝酒,到時候大姑娘小媳婦的還不是主動來找你,至於吊死在一顆歪脖子樹上麼?”

李二木已經動心了,只不過還有些猶豫:“江庭長你就別哄我了,上哪能找一個月幾千的工作去啊,南方是有這樣的工作,可是我家裡沒老人,我孩子咋辦啊!”

“你這人就是太老實了,不過老實人也有好處,你不是木匠活做的好麼,你看我給你找個廠子,保證你一個月掙的錢比我們這些公務員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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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後,屋裡就傳來撥打電話的聲音,很快江宮平就大聲說道:“楊嘛,是我,江宮平!你現在木料場開的如何了啊!”

“生意還湊合?那不錯啊,需不需要木工?”

“啥?你問我手藝如何,我也不清楚,反正什麼傢俱都會做,還會雕刻什麼的?這種工人你一個月給多少錢?”

“哈,四千基本工資,買夠保險,管吃管住,獎金具體的看手藝而定?那還不錯,不過你這裡環境如何,別再搞得和你那石材廠一樣弄出一幫職業病出來!”

“哦,你現在加強勞動保護了啊,那好,我這有個認識的木匠,我讓他明天來你廠子試試,就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你看的合適就收下啊!”

然後電話結束通話的聲音傳來,江宮平故意大著嗓子說道:“聽到了沒!榮鑫木材廠的老闆親口說的,只要手藝好,基本工資四千,管吃管住管保險,還有勞動保護,獎金什麼的看你手藝和工作量!這收入在縣上可以的了,你有這樣的飯碗,還愁再找不到媳婦?”

那個李二木將信將疑的問道:“江庭長你不是忽悠我吧?”

江宮平沒好氣的聲音傳來:“就你也值得我忽悠你?我忽悠你有錢拿啊!你要是不想去,我就給他打電話說你不去了!”

“別介,別介,我去,我去!”李二木的聲音再也沒有先前那種激憤了,反而顯得有些諂媚起來:

“謝謝江庭長您的大恩大德了,我這以後要是再娶了媳婦,一定請您來喝喜酒!”

“好說好說,你看你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都想到再娶媳婦的事情了,什麼德行啊!先把調解協議籤了字,然後把你手上的東西可以給我放下了吧!”

“好的好的!我這就簽字,江庭長您可一定要給那個老闆再幫我美言幾句啊!”隨著李二木的話音落下,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簽字畫押。

“你放心好了,那個楊不會不買我的面子的,好了,出去以後自己去掛個臉理個,買身乾淨衣服,就當是重新開始生活了!明天就去那個木材廠報道,直接給老闆說我介紹來的就是!”

那個李二木千恩萬謝的推門出來了,陳正陽看了他一眼,高高大大的個子,就是頭亂糟糟的,鬍子也一大把,身上的衣服更是髒的很,心想難怪他婆娘要離婚呢。

江宮平也隨後推門出來了,只不過手上似乎提著什麼東西,他看見辦公室外面還有王緒耕等人,頓時不顧有別人在場,立刻喝罵道:

“王緒耕,我不是讓你們都趕快出去麼!你們不要命了還呆著不走,這有圍觀的群眾也不知道勸離!...哎呀,劉書記你怎麼來了?”

他這回才看到劉毅平和陳正陽,急忙語鋒一轉,笑道:“劉書記來視察工作啊,我這剛好有個當事人要採取一些過激手段呢,我讓小王他們先離開,我在這勸幾句,這幫小夥子一點都不知道害怕!”

劉毅平還沒說話,陳正陽就指著江宮平手上提著的一個酒瓶子說道:“這是什麼?”

江宮平把那酒瓶子放在旁邊的辦公桌上,然後笑著說道:“哎,那個傢伙拿了瓶汽油,說是我判他老婆和他離婚,他就當場自殺死給他老婆看!這蠢貨,他死了他老婆還不高興死!”

劉毅平和陳正陽頓時都倒抽一口冷氣,在辦公室的狹小空間內,一瓶子汽油點燃了,絕對不會只燒到一個人,而江宮平就這麼風輕雲淡的當著提著汽油瓶的當事人的面,把事態給化解了,這份膽識真的讓他們兩個在基層工作多年的領導也不得不敬佩。

陳正陽面露讚許的神色說道:“你這辦的不錯,不過在公共場合使用汽油瓶子威脅法官,似乎觸犯了法律了吧,你怎麼不追究呢?”

江宮平笑道:“我要追究了他的責任,這種倔脾氣的人還不知道能幹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呢,現在不是要講和諧麼,讓他和他老婆離了,再給他介紹一個合適的工作,這不是皆大歡喜麼,何必多此一舉呢。”

然後他疑惑的看了看站在陳正陽背後一臉恭敬神色的劉毅平,似乎明白了什麼,也露出一副鄭重的神色問道:“您是?”

陳正陽笑道:“我是組織部長陳正陽,這剛好來你們鎮上調研,江庭長,你剛才的舉措很不錯啊,不但化解了危險因素,還給了當事人一個希望,而且也讓我看到了一個年輕幹部的膽魄和見識!”

江宮平一聽,臉上也露出了恭敬的神色,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道:“讓陳部長見笑了,這哪算得上什麼膽識啊,我站在窗戶邊上,他要真的孤注一擲了,我就跳窗戶跑出去,再拿滅火器好了。”

陳正陽也啞然失笑道:“你這就有些自我貶低了啊!不過不是說你是正規政法專業畢業的麼,怎麼說話有的時候這麼粗呢?”

江宮平有些羞澀的說道:“基層工作有的時候沒法那麼正規的,也就得用本地老百姓聽得懂的土話俚語和他們打交道了,您可別見怪啊!”

然後他衝旁邊肅立的成豔茹和王緒耕瞪眼道:“你們還不給陳部長劉書記倒水看做,每個眼力界的!遇到危險不知道躲也就罷了,領導來了都不知道招呼一聲!”

二人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準備去泡茶倒水。

陳正陽擺擺手笑道:“呵呵,這才叫接地氣麼!好了,小江庭長,我看你們庭上的工作人員剛才也受驚了,你也別訓他們,這才叫同事情誼嘛!我和劉書記還要去別的地方看看,就不用接待了,你們忙你們的!”

說完,他給劉毅平使了個眼色,然後就在江宮平的相送聲中走出了法庭的大門。

江宮平目送二人離去,暗忖道:“剛才真是忘了用讀心術了,這個大部長沒事跑我們法庭來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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