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樣的後果,江宮平身為平原法庭的庭長,這個替罪羊和犧牲品他是當定了,雖然他沒有經手法庭建設經費,可是民們不知道啊,如果為了要平息輿論影響,自己可是最好的處分物件。

哪怕僅僅是一個免職,都能讓自己哭死。

所以江宮平對這個事情看的不是一般的重視。

他一邊開車,一邊一個個電話打出,都是打給自己在法院裡這幾年來結交的一些關係,來詢問他們對此事是否有所瞭解。

他不擔心別的,而是擔心這個事情別是法院某些人的手腳不乾淨引起的了,那個時候自己雖然會沒事,但是法院內部絕對會引十級強震,自己這個引事件的人,可要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大多數人的回答都是不清楚,畢竟財務問題不是那麼容易被別人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一鱗半爪的,也不敢亂說。

倒是蔣振義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作為院長的秘書,行政科實際上的副主任,他多少還是瞭解一點法院財務狀況的。

蔣振義確保這個事情不是單位內部人挪用了款項導致的問題,更像是款項支付以後包工頭捲款跑路的事件,這才讓江宮平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很快,他就把車開到了法庭附近。一眼望去,頓時心就涼了小半截。

法庭門口有二三十號農民工打扮的人堵在那裡,正在和王緒耕等人爭吵不已,隔壁派出所的幾個警察站在一邊維持著秩序,鎮上的副書記李樂江和一個副鎮長王陽此刻正在苦口婆心的和民工們商談著,可是民工們卻無動於衷。

在外圍則是一兩百號圍觀群眾在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時不時地在指指點點,還有人在用手機拍照攝像。

江宮平只看見了王緒根和趙民蕊,卻沒有看見據說受了傷的黃友強,也沒看見成豔茹,心裡更是緊張。

他把車停到一邊,急忙上前去,推開圍觀的人群,走到法庭門前正在和李樂江與王陽對峙著的民工們面前,沉聲說道:“我是平原法庭庭長江宮平,請問你們在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麼?是要立案還是法律諮詢?”

他這番話說的也算有禮有節,不卑不吭也不趾高氣昂,讓那些民工們有些焦躁的情緒總算是緩和了一下。

為的兩個五十多歲的民工對視了一眼,可能是因為江宮平過於年輕了,讓他們不敢相信這個白面書生就是一個法庭的庭長,因而用疑惑並且很不友善的語氣說道:

“你是庭長?別是隨便派個小年輕的就來糊弄我們了吧?當我們沒見過當官的啊,這麼年輕的你能當庭長?”

他們身後的民工們也紛紛嚷嚷起來:“是啊,毛都沒長齊就說自己是庭長,我還說我是法院院長呢!”

“想糊弄人找一個年紀大點的啊!”

江宮平強壓著火氣,掏出了工作證亮在他們面前,同時李樂江和王陽也說道:“我說你們也太疑神疑鬼了吧,這的確是平原法庭的庭長。”

兩個為的民工中,一個平頭的老頭子這才抬眼看了看江宮平,張口說道:

“既然你是庭長,那就好,我們這都是當初給法庭蓋樓的民工,現在要過年了,你們還沒把工錢給我們結了,這我們過不了年啊,也就知道到法庭門前,求一求青天大老爺們給我們賞口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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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宮平已經事先瞭解了一些情況,於是張口問道:“我們法庭已經是把工程款都給結了,怎麼可能欠你們的?你們的工頭是誰?”

“你還問工頭呢,我們工頭跑的沒影了,工錢也沒有給我們,我們不找你們法庭找誰?”這個平頭老頭子沒好氣的說道。

江宮平心中頓時和明鏡似的,估計是錢結算給了包工隊的工頭以後,工頭捲款跑了,於是農民工討錢無門,就只好來找法庭這個業主單位了。

不過這個還得最終確認一番,於是他先對民工代表說道:“大家先等一下,我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說完他回頭看向李樂江,張口問道:“李書記,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樂江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們都是唐福娃包工隊的,好像是這幾天找不到唐福娃的人了,所以就跑來找你們要工錢了,你們法庭是不是已經和姓唐的結算了工程款了啊?”

王陽也焦急地說道:“還有啊,你們法庭現在有個受傷的法官躺在裡面呢,一個小姑娘在照顧他們,先把人弄出來再說啊!萬一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得了了。”

江宮平心中咯噔一下,估計是黃友亮出事了,法庭的人沒敢給他說實際情況,怕他著急。於是他抓起電話給成豔茹打了過去。

成豔茹的在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緊張:“師傅,黃老師頭破了,我給他包紮了,可是人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怕他傷到頭裡面了!你趕快想辦法把先弄出來啊!”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想辦法讓民工先讓出一條通道來,你好好照顧老黃,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江宮平的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螃蟹了,卻強打著精神對成豔茹安慰道。

然後,他做了個這邊說話的手勢,把李樂江和王陽請到一邊來,小聲的說道:

“關於工程款的事,我也不清楚啊,領導們的事情我哪敢多問,你們可是知道的,現在任何工程項目,民工工資這一塊都是預交了押金或者是被單獨列出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給了的啊!”

李樂江和王陽露出瞭然的神色,點點頭道:“不管怎麼說,先得把農民工都安撫下去,把你們被困的人弄出來再說啊。小江庭長,咱們也算熟人,我李樂江說道一句,這事你擺不平的,農民工討工資只為了要錢,沒有錢怎麼哄都只是緩兵之計,這個事情根本上還得你們領導出面,把工資款的事情徹底了結了才行啊!”

江宮平把他們的話品味了一番後,這才說道:“這我知道,可是眼前這個架勢,似乎這些民工有些油鹽不進啊,李書記,王鎮長,領頭的幾個你們認識不?”

王陽介紹道:“那個平頭的叫王富年,年紀最大的那個叫做白波,都是兩個小包工頭,從唐福娃手下攬工程的。”

“看來那些工人都是直接聽命於王富年和白波了?”江宮平意味深長地問道。

“差不多吧。”李樂江剛說完,猛然反應過來,一把就抓著江宮平的手緊張的說道:

“小江庭長啊,你可千萬別衝動啊,我們可是知道的,你對於那種闖法庭破壞秩序的人喜歡抓起來拘留,可是這些都是討薪民工,你要這麼幹了,一下子輿論沸騰起來,你倒黴了不說,我們鎮上黨委政府都跟著跑不脫啊!”

江宮平啞然失笑,看來自己衝動的惡名已經有些遠揚了啊。

他也只好苦笑著解釋道:“瞧你說的,把我想成愣頭青了啊,我只是想知道說服這兩個領頭的,能不能讓農民工先退回去。”

“那好,你可千萬別釣魚執法啊,我可是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激怒別人,讓別人先動手然後扣襲警和妨害公務的罪名的,現在可不能抓人!”王陽千叮嚀萬囑咐到。

江宮平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心說你們把我想成什麼了,我只想和那幾個小包工頭來一個親切友好,深沉細緻的交談罷了。

然後他這才回過頭去,此時王富年和白波已經等的很不耐煩了,看他過來,頓時直截了當的說道:“領導們,你們該商討出個結果了吧。”

江宮平笑道:“給你們說個實話吧,這個結果暫時還沒有商討出來,畢竟我雖然是法庭庭長,可是蓋樓的時候,給錢的可不是我啊,你們這麼多人的工錢,怎麼也得有個幾十萬吧,你說像是我們法庭自己能給得起麼?”

“王哥、白哥,和他囉嗦什麼,就知道小白臉辦不成事!”

“那家夥說的也沒錯,找他們法庭沒用,咱們坐車到縣上去!讓縣上的官老爺們也聽聽!”

李樂江和王陽先慌了神,沒想到江宮平不是勸說,而是禍水南引,把這幫農民工要朝縣上推啊!

說一千道一萬的,真要鬧到縣上去了,影響大了,江宮平可能還不怕了,他畢竟不是經手人,可是他們這些鎮長書記什麼的,可是負責當地穩定的責任人,縣上到時候不拿他們開刀才怪了。

江宮平不待他們說話,話鋒一轉到:“我也不和你們講什麼大道理了,我知道你們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唐福娃欠了你們的工錢跑路了,你們就來找施工方索要了。反正現在社會輿論關注欠薪的事情,你們也打定了主意,就算你們討要的物件不對,當地政府和黨委也一定會想辦法給你們解決一部分的,是不是啊?”

他這話一下子說的民工們有些尷尬起來。

沒錯,這些農民工雖然平時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但是不是真傻,人家肯定分得清該找誰要工錢,可是如今工頭跑了,他們錢沒拿到,這個年過不安穩,沒辦法才想到跑來鬧法庭的這一出的。

反正在他們眼裡,政府錢多,多掏一筆冤枉錢也無所謂。

何況現在資訊可是達得很,他們當中不少人在大城市呆過,知道輿論對於被欠薪的民工是如何的關切的,雖然也有討薪民工被拉去公審的事情,不過如今是涉及到法院本身的專案,恐怕哪個法院都沒這個膽子做這種掰扯不清的事情。

所以農民工的底氣才足得很。

那個白波顯然威望高一些,斜著眼對江宮平說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們只知道給你們法院蓋了法庭大樓,臨到了了沒人給我們工錢,我們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把錢給誰了,給了多少了,我們也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那份工錢而已!”

他這話一說,後面的民工們也就繼續跟著鼓譟起來。

江宮平面帶微笑的對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一下,然後才張口說道:“你說的也挺有道理的,今天這個事情涉及到我們法庭了,我在給你們講什麼法律估計也是馬尾穿豆腐——提不起來咯。”

這話說的有些風趣,甚至有些民工都忍不住笑了。

江宮平又笑著對後面的民工大聲說道:

“我知道你們急,能不急麼,快過年了,別人家都在買年貨,殺豬宰羊的燻臘肉灌香腸,準備過一個好年了,你們連工資都沒到手,年貨都買不起,回家了在老婆孩子面前估計連頭都抬不起來,要不你們也不會冒著衝擊國家機關的罪名跑我這裡堵門來了。”

“我也急啊,我早上還在單位辦事情呢,突然就聽說你們把我們法庭們給堵了,還把一個人給打傷了,堵在法庭裡面不叫人出來。我是庭長,我為我的同事著急,也為你們著急。”

江宮平是才聽說,黃友亮被打了一頓,傷得可不輕、然後成豔茹扶著他躲到了法庭裡面,現在情況不太妙,所以想讓農民工先撤人,把被困的人弄出來再說。

他頓了一頓,民工群裡卻有一陣騷動傳來,有人大聲說道:“嚇唬誰呢,誰需要你替我們著急了!”

“沒嚇唬你們,一個四五十歲的老法官叫你們推到了,困在法庭裡面進出不得,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那可就不是你們討薪的這個打傘能撐得住的了。”江宮平繼續說道,指著法庭門前和附近司法所派出所門前的攝像頭說道:

“要真是裡面的人被你們困得出不去,得不到救治,出了三長兩短,我這個庭長是當不成了,但是被攝像頭拍到的動手的人,恐怕也得在監獄裡面帶個三五年的,別給我說法不責眾那一套,法院的人出了事情了誰還給你們**不責眾?”

“你們的工錢,我記得半年前給你們請了一次了,剩下的也就是半年的工錢,撐死一個人一兩萬塊,為了這點錢值得去連累別人的性命麼?值得為了兩三萬塊錢去坐大牢麼?”

他這話一處口,農民工們都不言語了,畢竟他們也會算賬,也知道輕重緩急。

“我再給你們說個實話,只要你們把路子讓開,讓我們先把受傷的人送去救傷,只要沒留下殘疾什麼的,這個動手的事情我可以代表受傷的法官既往不咎!至於工錢什麼的,你們要想得到解決,想要繼續堵門可以!我可以在這裡陪大家一直等到事情解決了為止,可以了不?”

二合一章節,本來說是1點半就從防盜章節修改過來的,結果一不小心趴桌子上睡著了。現在才改過來,還望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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