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紛紛擾擾的思緒
神越高中，社團大樓，
上杉櫂根據昨天的記憶來到了二層，轉右。
一轉角踏進走廊就看到前方繪畫部走出來的學生，此時的他們已經背好了各自的書包，向著校門的方向進發，回到家中以結束校園生活的一天。
一個個穿著黑色水手服的少女從上杉櫂的身旁經過，傳出她們交談時的笑聲。
上杉櫂側頭看一眼將天空燒的火紅的夕陽，再回頭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錶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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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社團的訓練讓他身體痠痛，如今卻還有一個學習會，即便是他，也不由感到一絲從心的疲憊。
但不知為何腦海中又想起來花丸花火那熟悉，而又如煙花般的燦爛笑顏。
她貌似只對自己笑過......
此時，前面突然傳來的聲音，吸引住了走廊上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紛紛轉身望去。
上杉櫂則是蹙緊了眉頭，心情，莫名開始有點不爽。
“抱...抱歉...同學，我真的不能接受......”
“花丸同學！請你一定要考慮一下，我、我是認真的！”
身穿黑色校服的少年雙手捧著一封粉色的信，表情真摯地彎腰低頭。
“自從去年在中庭上無意間看到了你，我、我就喜歡上你了！每天上學的時候，我腦子裡浮現的都是你的笑容，你的容貌...我知道我很卑微...我很膽小...我每天都只敢偷偷的看你。”
他抬起頭，看到花丸花火精緻的面容，激動起來，向前踏出一步。
“別......”花火花火害怕的不由自主向後倒退一步。
“但請相信我！我是百分之百真心的！我一定、一定、一定會對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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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請花丸同學一定要認真考慮一下！拜託了！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說完，那少年臉色漲紅，心臟劇烈跳動，頭也深深地低著，頗有一副純情少年鼓足勇氣表白的畫面感。
花丸花火很是慌張，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周圍同學注目的視線，使得她的小手緊緊攥住自己的單肩包，眼神有意無意躲閃迴避。
少年的話語真摯、感情真切，字裡行間都是緊張且期待的心情。
任何一位少女面對這種情況，只要不是特別討厭那個人，那麼都會有所動容。
更何況，花丸花火還是那種不懂得拒絕的女孩子。
同學期待的目光、看好戲的目光和為少年加油的目光全都匯聚在她的身上。
讓她壓力倍增的同時，雜亂的心也更加慌亂、更加緊張。
空氣，就這麼凝固下來。
在場寂靜一片，沒有任何人出聲打擾兩人之間的發展。
感情，是真摯的。
情書，是顯眼的。
花丸花火看著少年深深鞠躬的動作沉默良久，眼童微微顫動，抿了抿唇。
半晌之後，她似乎是做出了決定，將視線轉向一邊，細弱的聲音緩緩傳出：
“抱...抱歉...”
“為...為什...”
軟軟糯糯的幾個字在前面的這個同學聽來卻宛如晴天霹靂，整個人的臉色瞬間沉寂下來，心臟伴隨著顫抖的雙手勐烈抽動。
他抬起頭，仍然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雙手再次向前遞出粉紅色信封。
但此時，少年手上包裝漂亮、包含情感的信封，已經變得暗澹無光。
“請...請別這樣......”
花丸花火被逼的再向後倒退一步，雙手抓在了表情不善的綾香莉映身上。
少年仍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面向她精緻可愛的臉龐，小心翼翼繼續咬字試探：
“花丸同學，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
“你可以走了。”
綾香莉映越看越氣，正要發怒，平澹的聲音，出現在少年面前。
花丸花丸抬起視線，看到熟悉的身影，咬字的弱氣聲線依舊微小：“上...上杉君......”
寺井秀男此時的表情帶上了不安與疑惑，他面對突然擋在自己的男子，試探著問：
“你是——”
“我知道你要問我是誰，但我沒有必要告知你我是誰，”上杉櫂瞥一眼他手中的信封，“現在重要的是，你可以走了。”
寺井秀男喉頭滾動，想看一眼被他擋在身後的花丸花火，但又被上杉櫂即刻擋住。
他不由看向他，很禮貌地說：
“同學...請你讓一下，據我所知，花丸同學是沒有男朋友的，不知道你憑什麼擋在我面前？”
“打探情報都不打探清楚點？”
上杉櫂覺得他這幅表情很假，“我天天和她一起上學都不知道？”
周圍吃瓜的同學看到如此情景，已經紛紛議論起來，目光直直地盯著後面花丸花火。
本就弱氣的她，在眾人的視線下，不由深埋下了頭。
綾香莉映見花火這幅樣子，心頭的怒氣油然而生，扶住她的同時立即向上杉櫂大聲喊道：
“上杉，快讓那家夥滾蛋，他不是什麼好人。”
一起上學......
寺井秀男頓了頓，明白了什麼，抬頭看向上杉櫂，努力讓自己保持笑容，“可是...你現在並不是花丸同學的男朋友...我只是覺得...我只是想.....”
“現在，立刻，走。”不容置疑的聲音。
寺井秀男吞了吞口水，喉頭滾動，盡力張開自己僵硬的下巴：
“你不能——”
“你是不是覺得花火好說話就會隨便接受你的告白？”上杉櫂直接打斷他的話，“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棒球部成員就很有魅力？”
寺井秀男表情驚訝：“你怎麼——”
“你是不是覺得靠一副純情的模樣就能博得同情？”
話語，不斷下壓。
“你是不是覺得依靠周圍同學視線的壓力就能讓花火答應你的要求？”
寺井秀男童孔一縮，慌張地打量四周，試圖為自己辯解：“沒有！我只是——”
“這就是你的告白？這就是你所謂一生的請求？”上杉櫂厭惡地看向他，“利用別人女孩子弱勢的性格，在人還沒走完的情況下告白，想讓她迫於同學視線的壓力答應自己的要求。”
聲音，放大了許多。
“你不覺得同學你這麼做，非常可恥嗎？”
閒言碎語傳入耳，感受到周圍同學的視線紛紛向自己看來，寺井秀男縮了縮脖子，攥緊了手中的信，低頭咬牙說：
“我只是...我只是想......”
“走。”
“可是...”
上杉櫂沒有繼續說話，只對他投以冷漠的表情。
“我...”
寺井秀男看著躲在上杉櫂身後的低埋著頭面容精緻的花丸花火，心有不甘。
但嘈雜的議論持續湧入鼓膜，閒言碎語伴隨上杉櫂冷漠的視線不斷壓迫他僅剩的自尊心。
他只得悻悻離開。
右手拿著剛才表白的信封，失魂落魄地轉身。
在這一刻，他的整個世界都彷佛暗澹下來。
圍觀同學自覺的給他讓出一條路，並附帶一些不好聽的話。
下一秒，綾香莉映大聲驅趕走廊裡吃瓜圍觀、駐足觀望的同學：
“好了！好了！都快回家，有什麼好看的！”
待到圍觀的同學全都散去，花丸花火才敢抬起頭來看向上杉櫂，有些怯懦的小聲說：“謝謝...上杉君......”
她憐弱的樣子不禁讓上杉櫂回想起以前，那個拽著他衣角緊跟在他身後的羞怯小女孩。
“沒事。”
“還算是個男人，”綾香莉映語氣平緩的對他點評一句，“也算對得起花火醬一直.....”
低著頭的花丸花火拉了拉她的手。
“算了，”綾香莉映嘆一口氣，重新審視一遍上杉櫂，“為什麼你在這方面就是個木頭？不是跟後藤那討厭的傢伙混的挺好的嗎？”
“混的挺好，什麼意思？”
“果然是和村越那家夥是一路人，”綾香莉映鄙視他一眼，也不多解釋什麼，“走了，去學習會。”
說完，她便拉著花丸花火的小手向前面的樓梯口走去，偌大的走廊此時只剩下上杉櫂一人。
夕陽，炙烤著天空，火紅的顏色讓空氣都沉悶了許多。
“村越？我像他？可能嗎？”
上杉櫂滴咕一句，駐足在原地，不自覺地抬頭看向遠處漸漸暗澹下來的天空。
微風盪漾耳旁，本是清新明快的感覺。
但不知為何，他卻怎麼也享受不了眼前落日黃昏的景色。
剛才花火被表白的樣子，令他莫名難受。
想要像以前那般保護她的時候，更有種寶物快要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他不由想起剛才綾香莉映說自己是木頭的那番話，想起花火拉住她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
他對她很熟悉，熟悉到連她睡覺的小習慣都知道。
他們是兩小無猜的玩伴。
她是公園中靜坐於長凳上聞著花香的小女孩，是街道上緊緊跟在身後的身影，是用嬌小手掌捧著花朵贈送給他的笑容。
上杉櫂們心自問，腦海中極速閃過走馬燈一般的記憶片段。
在那一幕幕綻放的笑容中，定格到了幾天前，在御苑內手牽手時，她那副羞赧的美好模樣。
而剛剛她被表白後抿唇拒絕的樣子更是深印於心，她鮮明的輪廓刻在心頭，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刺痛。
自己，是不是應該稍微主動改變一下了？
夕陽，融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