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衝擊伴隨著氣浪,混雜在碎裂的土石瀑流中湧向四面八方。毫無疑問,就算是這雙重的惡魔一擊,也未能夠撼動張傑的哪怕一寸衣角。

他仍舊叼著煙,單手插兜,而另一只手隨意地做出了揮砍的動作。

而這看似普通尋常的一記手刀,卻有著令鄭吒亡魂大冒的力量!

會死!

只要被砍中,絕對會死!

雙重惡魔一擊所掀起的黑火風暴從中攔腰截斷。而混雜其中的,無論是石塊還是泥土,都驟然被切斬成不等分的兩端,並且斷面如同鏡子一般光滑!

鄭吒沒來得及思考任何事——他只來得及儘可能地挪移身位,並且將身後雙翼擋在前方。

而下一刻,公爵等級的蝠化雙翼驟然斷折。失重感和劇痛,就此瀰漫在他的神經末梢!

好痛!

張傑向前踏出一步,數百米的距離當即在腳下化作虛無。他簡直就像是閃現了一般直接出現在鄭吒身前,手刀化作鳳眼拳,一擊便搗向鄭吒的胸口!

——這傢伙,是來真的?

更加劇烈的痛楚,隨即傳來。即便竭力揮動戰斧,張傑的動作也要更快一步。而當那一搗擊中鄭吒的胸膛瞬間,他便感知到數百道規格不等的力能,正以各種方式在血鎧的內部結構中高速遊走,試圖朝著自己鎧下的真身滲入!

好消息是A+B級的血鎧的確足夠全面堅固。就算正面吃下這一擊,轟入的力能也未完成真正意義上的滲透突破。

而壞消息,則是哪怕這一拳並未破甲。其本身所攜帶的龐大力能,也有數萬噸重!

不,不是數萬噸,而是數十萬,甚至近百萬噸!痛楚襲身的瞬間,鄭吒的眼前便是驀然一黑。而下一刻他已然連人帶甲一起被鑲進一座山巒深處,深度至少也有百米之多!

這是什麼……同規格力量!?

“來真的?呵……”而張傑那不緊不慢的聲音,依舊在鄭吒耳側迴響。明明只是腦海中的想法,它卻在這一刻,獲得了回覆。

“你就當是來真的吧。”危機感,再度襲來。而這一次,身上的血鎧未必能夠防住。

“雖說,我個人更加願意。將它稱之為‘過家家酒’。”

不是‘未必’,而是‘絕對’!死亡的預感又一次地湧上心頭並且比先前更加強烈。鄭吒恍忽看見了黑袍的死神,正拖著鐮刀向自己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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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接!但是……該怎麼辦?

四面八方都是堅固的山岩,無論如何,都需要花一點時間才能夠突破。

除非……

——影化!

漆黑的火焰驟然塑形,明明花費了大價錢購買,但在鄭吒手中卻只能夠起到很勉強的趕路作用的血族技能便在這一刻獲得了載體寄託。它塑形成為了一柄黑炎長槍,而當它成型的同時,它便也向著側前方急速刺出!

身體不能動,影子可以動。影子的末端,便是新的落腳處。

鄭吒的形體從山巒深處驟然消失,再度出現的瞬間已然是數公裡外一顆大樹垂落的陰影上頭。影化之力的初步開發,便是陰影跳躍。槍和斧都浮現在他身邊,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後怕和驚恐。

因為山裂開了。像是直面分割刀的蛋糕一樣,被均勻齊整地當中切開。狹長的裂谷穿過山嶺還向後蔓延了五六公里。並伴隨著地震和空氣被排開的風湧。

這只是……一記手刀。

“因恐懼而生,它或許可以被稱之為恐懼之槍。啊……你看看你,買了這麼久的血族技能。你現在才學會這種基礎等級的運用。”

張傑的聲音,陰魂不散。張傑的形體,驟然出現在鄭吒面前的十數米處。而他向前抬起一隻腳,便是凌空一擊踏落。

‘轟——!

!’方圓數十公裡內,所有的山巒盡數顫抖。

方圓數百米內,所有的岩石,土塊,木料,甚至包括空中的大氣微粒,都在這一踏下化作細碎的破片和粉末!

然而鄭吒卻不在其中——生死之間的大恐怖讓他下意識地再度用出影化,然而這一次影化傳送到數公裡外的卻是身體,憎火塑形的恐懼之槍,卻在他抽身的瞬間,向前急劇刺出。

影化。

恐懼之槍,化作張牙舞爪的多腕足影獸。這是比陰影跳躍更進一步的陰影塑形。而這看上去看上去似乎參考了某種海產動物的影化巨獸,便穿過了張傑這純粹物理屬性的一記踏擊,哪怕一瞬間也好,想要將張傑短暫拘束。

“勉強算是有一點長進吧。”然而張傑只是微微歪過頭。“但對於力量的收束,微操,你還有很長很長的路需要走。”

他只是偏過目光,恐懼之槍所化的影獸便被撕裂,打散。化作崩解的憎火。

但就在他偏轉頭顱的瞬間,鄭吒便已然透過影化挪移到他身後。奮力,便是一斧斬出。

無用功。

無形的屏障在張傑後腦化作有形。沸騰的憎火化作接地連天的漆黑炎爆,但卻無法和這柄全力催動的惡魔大斧一起,取得任何程度的建功!

“看來剛剛的評價得收回了。”張傑慢吞吞地回過頭——他緩慢地回頭,讓鄭吒下意識地立刻從受挫的點位上挪移退走。“微操,微操,我說得還不夠清楚麼?你看看你將多少力量,浪費在了毫無用處的浩大排場之上?”

黑炎風暴,消散。

鄭吒的形體在閃爍中出現在七八裡外的一片樹林垂落的陰影中。能量的大量損耗,讓他呼吸變得急促。

而張傑已然出現在他身後。

“這一點你就不如姜玉。至少,我遇上他那層龜殼也只能夠用蠻力打破,而不像是你,只要被入微等級的對手碰上一下。再厚的裝甲,都會被輕易穿透。”

‘噗嗤——’

手指,憑空一劃。兩道真空斬切,便從鄭吒的身上一穿而過。它完滿地符合了惡龍血鎧自律防禦時的每一次細微內在形變和能量流動。它穿過血鎧,就像漁網被針所穿過。

‘咕——!’鄭吒,雙眼圓睜並且凸出。鎧甲明明完好,自己的手和足卻都在一瞬間裂成了碎末。

無法抵抗,無法應付。

他能做的,便是催動憎恨之斧向前揮出。試圖以擬態惡魔一擊的威能,來給自己做出掩護。

他成功了,爆裂的黑火撕裂大地,焚燬森林。

然而他同樣知曉,自己之所以成功,只不過是因為張傑並沒有向前再度追擊一步。

他放了他一馬。

他讓他能夠花費時間,用血能將自己的軀殼修復。

而在修復的瞬息之間,腦海中沒來由浮現出的,卻是本不應該於此存在的嫉妒。

——你為什麼……要提起姜玉!?

“為什麼要提?”張傑的聲音,穿過燒灼的火霧。“他在入微層面上比你強,這一點難道不是母庸置疑的事實嗎?還是說……你以為你對他的嫉妒,還不夠多?”

——沒有那麼多!

身形,再度挪移。

四肢勉強修補好了一個輪廓,但突如其來的危機感卻讓他不得不再度機動。而就在他脫離立足點的瞬間,無形的念力便驟然彙集。以點為核心,崩散數百米粉末。

完全發揮的AA級念動力,哪怕只用出A的量級,也能抵達如此程度。

而崩毀區驟然移動起來,就像一枚半徑百米的無形粉碎球一般,緊緊地綴在逃跑中的鄭吒身後。

跑,竭盡全力地跑。

破滅就在背後,無論是山巒樹木還是別的任何東西,只要擋路,就會化作粉末。

“沒有那麼多……你是這麼認為的啊。”而在逃跑之中,依舊伴隨著張傑的喋喋不休。“可我在和你提及姜玉的豐富夜生活時,你卻好像沒有你嘴上說得那樣輕鬆。”

——那又怎樣!我已經有羅麗了!

鄭吒根本就沒有時間開口。他的思維只能夠在高速移動之中運作。被消耗掉的槍和斧再度從逃竄的身後完成塑形。但他完全找不到機會使用,輸出。

“嗯,是有羅麗了。但是姜玉也有霞了。”張傑點了點頭,他腳尖輕踏,身形已然漂浮到了距離地表百米左右的高度。這裡視野開闊,同樣也將自己的行蹤暴露。

“而且羅麗還沒跟著你一起冒險,霞小姐卻天天跟在他身旁。而在這種條件下,團隊裡的妹子們也更願意和姜玉那個連話都說不好聽的二刺螈打交道,卻沒人對你這個夜店常客,花叢老手特別矚目。啊……雖然你也可以用‘已婚人士本來就不會接受她們’來自我欺騙。但是嘛……”

張傑,稍稍停頓。

“她們連考慮都沒考慮過。這是否意味著在男子漢氣概層面……你不如他很多?”

鄭吒,腦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驟然斷掉。

在這個年代,如果有什麼話比‘你當男人不行’還要更加激怒一位帶把的生物。那就是‘比起他來,你在當男人這件事上差得太多’。任何一個有尊嚴的雄性生物,都無法忍受這等侮辱。尤其是在被比較的物件,的確是其競爭對手的時候。

一把漆黑的大劍,在鄭吒的身側塑造,成型。

它源自於嫉妒。

是為……嫉妒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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