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很確定這是另一個世界,畢竟在他的認知之中,也不會有一個叫做“須彌東界”的地方。

一個名叫珈藍的小沙彌在人間的寺廟之中成長,長大,誦經,拜佛。

似乎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如此,沒有一絲的波折。

然而有一天,小沙彌被遊歷人間的佛陀見到之後,被認定成了“活佛”。

他似乎是某一位與佛有緣的高僧轉世,所以他成功來到了須彌山之上,成為了佛祖優婆羅陀的座下小沙彌之一,如果他能夠更進一步,他甚至能夠成為佛祖的弟子。

事情本應該都是很好的。

故事也猶如正常發展一般,珈藍沙彌成為了優婆羅陀的弟子,甚至能夠被稱為“珈藍活佛”。

他也認真誦讀佛經,謹遵佛祖教誨,或許在未來,他能夠成為佛陀,能夠成為菩薩,最差也能成為金剛。

直到有一天,優婆羅陀叫上了他,說到:“珈藍,須彌東界出現一頭食人的惡龍,我等委派你去處理掉惡龍,但是會有著不一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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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遵佛祖教誨。”珈藍活佛低頭行禮。

“我們的考驗,那就是絕對不能有任何殺孽,決不能使用任何法力,切記切記。”優婆羅陀微笑著,看著珈藍活佛。

而就這樣,珈藍活佛離開了須彌山,他需要不透過殺孽而度化那一隻行兇的惡龍。

不能使用法力,他只能夠徒步了數個月來到行兇惡龍所在的集鎮。

這是一處數萬人口的小鎮,然而他到來的時候發現餓殍遍野,難民們成群結隊的逃離這裡。

“施主,這裡是發生了何事?”珈藍活佛問向了一個路人。

“哎幼,和尚,龍王爺發怒了,您也快逃吧,快逃吧,這裡待不下去了……”難民看著珈藍活佛,只是這樣說著。

經過一番詢問,珈藍瞭解了一切的原委,在十年前,一位龍族來到此地佔河為王,然後每年都需要鎮上的人提供三百童男童女,不然的話就懲罰十年不下雨。

但是這小鎮怎麼可能每年都能湊夠童男童女,所以很快,他們就斷水了。

滴水不下的那種,除了那條河,其他地方甚至挖地數理看不到一滴水。

而只要敢去河裡打水,就會有被拖下河的風險,所以每次取水都是用生命去賭博。

就這樣幾年,這個小鎮的秩序就徹底崩塌了。

瞭解到一切之後,珈藍活佛手中的指甲死死地鑽進肉中。

在將身上不多的錢給了難民之後,他來到了那條河邊,開始與河中的龍王對話。

“你為何要造成如此殺孽,而沾上此些因果,對於你今後的修行百害而無一利。”珈藍還試圖勸說起惡龍。

哪知惡龍看到珈藍的光頭時直接暴怒,怒吼道:“你以為我想!死禿驢,滾滾滾!”

它暴怒的吼著。

珈藍完全不在意,他繼續在河邊不停的唸誦經文,並和惡龍闡明其中的利害關係。

但惡龍卻是越發的暴躁和易怒,直到徹底的發狂,幾乎差點是將珈藍殺死。

而珈藍知道,如果不找到一切的源頭,在不能動用法力的情況下絕對沒有辦法完成佛祖的交代,也無法渡化這小鎮。

於是他開始著手調查,透過自己的身份,調查惡龍的本名,調查惡龍的來源,調查惡龍為什麼要這樣做。

然而越是調查,他的心越是沉入谷底。

這個惡龍也算是某位龍王的太子,它原本也是正常的一條龍,最多只是貪玩而已,從來未曾傷人。

直到十年前,它突然來到這裡佔河為王,並犯下如此滔天殺戮,居然是在一位佛陀的安排下幹的。

他怒氣衝衝的找上了那個佛陀的寺廟,然而卻被攔在了門外,門口的僧人讓他上交500兩白銀才能夠面見佛陀。

然而他怎麼可能會有這些錢,特別是現在的他不能夠使用法力,只能以普通人的身體來行事。

被看門僧人轟了出去,珈藍活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辦。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須彌東界的一戶富商在曾經與他有緣,在知道珈藍的難處之後贈予了他500白銀。

等珈藍再次回到那佛陀的寺廟時,漲到了要1000白銀才能夠面見佛陀。

這一切,讓珈藍看在眼中,特別是那受災的小鎮和無數的難民。

他沒有任何辦法。

於是他開始聚集起來了難民,到附近另一處地方定居,並且教他們開墾荒地,教他們種田,用手中這500兩白銀帶他們度過最艱難的時間。

他已經不準備完成了佛祖的任務了,他決定渡化這群難民,即使代價是自己的一生。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難民們也終於定居了下來,安定了起來。

可是好景不長,這一天,巨大的山洪沖掉了這個新生的村莊,除了珈藍活佛外,所有人都喪生了。

沒有任何人活了下來。

他看到了那惡龍的憤怒並帶著幸災樂禍的笑聲,這一次,他怒了。

怒目金剛身,他並未動用法力,而是拿起自己的禪杖宛如大錘一般掄了過去。

佛祖不讓他用法力,但是沒說不能用物理。

就這樣,他僅憑藉肉體大戰了惡龍四十九天,打的龍血龍鱗四處都是,知道徹底的把這條惡龍打的奄奄一息,他拖著惡龍的身體,回到了須彌山。

他並沒有動用法力,全是依靠肉體,也沒有造成殺孽,因為惡龍並沒有死,他給惡龍吊著最後一條命。

這樣的話,他應該是能夠完成這次的試煉,而珈藍的願望,是希望大慈大悲的佛祖能夠將那一切恢復原樣,回覆到惡龍來襲之前。

然而回到須彌山之後,佛祖判他的試煉失敗了,因為那死於山洪之中的數百難民,算在他的殺戮之中。

甚至不僅如此,奄奄一息的惡龍也死於牢中,龍王過來狀告他,他也徹底被剝奪了果位,被逐出須彌山。

但是最後,他須彌山之中的朋友告訴他,惡龍是被佛祖安排的,是為了與龍族交好,並誕生出類似於“活佛渡龍”的故事,讓那條龍能夠獲得果位成為八部天龍之一的機緣,也是讓須彌山獲得一尊護法的機緣。

但是這一切被他辦砸了,甚至交惡了龍王。

珈藍沉默了……

他想到了那徹底被毀掉的小鎮,想到了那些拼盡全力活下去的難民,想到了佛陀的貪、嗔、痴,想到了這一切的源頭,佛祖。

他沉默的離開了須彌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而等他回來的時候,他成為了魔羅,殺死了佛祖優婆羅陀,他想要創造一個真正的,純粹的須彌東界。

然而他還是失敗了,優婆羅陀的轉世帶著人殺了回來,他失敗了,被釘死在了菩提樹上。

但是他是不死的,即使是轉世的優婆羅陀,都無法殺死他。

無論是火災、水災、風災都無法殺死他,所以,優婆羅陀他們選擇了,將魔羅放逐進未知的虛空之中。

……

珈藍的故事到此完結,李維看到了此時的魔羅。

他並未有任何表情,似乎剛才那畫面之中的人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李維明白了,恐怕,徐福真正召喚而來的原初外神是龍眾那加,而魔羅,是被放逐而來的。

更進一步的,李維不敢去想。

“其實,我們都是棋子而已。”魔羅開口了。

“你的到來確實是這個世界的手筆,甚至不僅是你,其他的異鄉人都是世界意識為了不擇手段的自救而上演的戲碼,而你是它最後的機會了,所以它為你專門設計了一個指引者。”魔羅解釋著。

“系統……”

“準確的說,那是透過你的前世,透過資訊製造出來一個別人印象之中的李維。”魔羅說。

“別人印象之中的……李維……”

“透過與你接觸的人,瞭解你的人,你的親人、朋友、老師、同學,透過他們對你的印象,製造出來的符合別人印象之中的‘李維’。”

李維沉默著,他這一次選擇賭命,是因為察覺到了世界意識的後手,準備逼她出來與自己坦白。

如果他按照世界意識的安排,那麼他會殺死魔羅,然後呢?

狡兔死,走狗亨。

所以他想要試一試,用自己的死,看能不能判斷出世界意識是否真的會這樣做。

然而,他見到的,只有魔羅,還是徹底不準備束縛自己,而是能力全開的魔羅。

世界意識……崩塌了……

無論她是否真的是有著多少的計劃,但是她面對魔羅就像是一個算計哥斯拉的草履蟲一般。

或許,對於魔羅來說,世界意識和這個世界上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時間,都沒辦法還原了嗎?”李維問到。

“時間是依靠世界才能形成的單位,是記錄世界之內物質運動的單位,當世界都不可逆的崩塌之後,時間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魔羅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即使現在我有能力殺了你,也無濟於事了嗎?”李維問到。

魔羅點了點頭,卻開口:“但是我還有另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李維徹底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讓你成為世界意識,李維,你只有自己成為了世界意識,才能夠結束這一切,但是那樣,你也失去了自由,永生永世只能夠困在這牢籠裡面,所以我最後問你一遍……”

“李維,你真的這麼喜歡人類嗎?”魔羅一字一句,鄭重的問到。

“是的,因為我也是,曾經是,未來也是。”他笑著,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那麼,用你那熵增的能力,將一切物資壓縮到極致,以原初宇宙爆炸的能力,殺了我。”魔羅平靜的說到。

“放心吧,我會無限制的加強你的能力,並且會將撤銷自己的所有壁壘。”魔羅平靜的說到。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猶豫,或許,他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也已經等了太久了,他唯一的留念,也就只有其他的生命了。

此時他撤下了結界,而後在這時間禁止的世界之中一瞬間全部枯萎,鮮花、大地、樹木,一切的一切……

他手捧著自己種出來的小生命,然而指甲剛一接觸,那就化作粉末。

“能稍等我一會嗎?”李維問到,“我還有一些事放不下。”

“可以。”魔羅平靜的說到。

李維回到了京都,他看向了滿目瘡痍的城市,看到了整個世界的人口甚至不超過萬。

看到了怪異的殘留,看到了破敗的一切。

系統說的那些話,這並不是正常的時間線,這是異常點,而正是這源頭的異常點,造成了時間線的崩塌,也造成了世界意識的死亡。

而異常點的源頭,正是魔羅。

“抱歉,最後我才發現,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我救不了所有人。”李維笑著,然後,他的異空間開始收取那些他最後所在意的人。

等到一切結束,他來到了魔羅身邊,手中是一團純粹的中子聚合團。

將物資極限壓縮,電子和質子徹底壓縮成為中子,將一切壓縮到無與倫比純粹的中子團,由無數強作用力下而聚合而出的中子團。

這中子團,正是宇宙大爆炸的源頭,名為中子畸變。

也是李維,唯一能夠傷到魔羅的手段,這模擬宇宙大爆炸的手段,也僅僅只是傷的到而已。

“一切都結束了,謝謝你,李維。”魔羅笑了,或許,當珈藍一念成魔的時候,那位善良的小和尚就已經死了。

又或許,他其實並沒有成魔。

整個世界徹底消失,而後爆炸,原初的爆炸席捲一切,中子團的炸裂會成為一切物資構成的基石。

世界開始膨脹,出現“空間”,中子團開始徹底釋放,出現質子和電子,進而構成物資的基礎。

隨後,很多飄散的物資團因為引力聚集在了一起,構成了“星球”。

就這樣,時間不斷加速。

直到一個星球被恆星捕捉。

第一次,出現有機物。

第一次,出現生物。

第一次,物種大爆發……

第一次,出現哺乳動物……

第一次,出現智慧生物……

第一次,出現文明。

金字塔矗立,空中花園的建造,阿旃陀石窟的凋刻,以及,長城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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