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安貞和尚的說法,他偶然間在比叡山仙佛寺一棵菩提樹下誦經之後得到的啟示。

李維不懂。

然而安貞和尚還是和李維一同前往神都,他說自己一定能有地方幫上李維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了,曾經他要去殺大蛇的時候,安培晴明就預言到了他的到來,而他要去殺大江山的時候,碓井貞光同樣預言到了他的到來。

“是你在背後動的手嗎?系統?”李維問到。

但是這一次,系統毫無任何反應,甚至連一個提示都沒有彈出來。

就這樣,這個名叫安貞的和尚跟隨李維準備前往神都。

讓李維比較意外的是,這個和尚的腳力異常的強悍,在李維沒有放慢的情況下能夠跟得上李維的步伐,還始終走的虎虎生風。

李維帶著螺紋面具,靜靜的走著,甚至一度像是這個和尚的護衛一般。

沒過多久,李維就走到了四百多年前出雲國時代曾經來到過的九頭龍神社,李維在這裡依舊看到一間神社,只不過春天的草木已經長滿了裡面,似乎廢棄了很久。

木製的建築上面早就已經腐朽至極,都是藤蔓和蘑孤,“九頭龍”這幾個字徹底的不見了蹤跡。

李維再次想到了山吹,那個小管村出來的普通女孩,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下,她才會以肺癆病的身軀和李維走完了這數百公裡的路程。

“李維施主是與這間神社有淵源嗎?”安貞和尚問到。

“有一點吧。”李維不確定的回答。

安貞和尚也沒有說話了,兩人繼續朝著神都前進,眼前的景象似乎比起四百年前大蛇之亂的時候更加的荒涼,大蛇之亂的時候還能夠看得到很多妖魔和人類的屍首。

可是現在,幾乎連屍首都看不到多少,甚至連烏鴉都少了很多。

“比叡山的仙佛寺是一個什麼地方?”李維好奇的問到。

畢竟那裡很有可能會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地方,李維只在藤原家主的幻境中真正觀察過那裡,裡面全部都是破敗的佛像,並且那些佛像都彷彿活了過來一般。

“一個修心的地方,但是最近確實變成了煙塵之地,因為那位傳說巴御前的到來。”安貞和尚的表面古井無波。

李維略微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個安貞和尚確實很特別,怎麼說呢。長得有點像是李維前世影響中的那個放大威天龍的法海演員,叫趙什麼來著。

他有點忘了,但是確實讓人很是印象深刻的一張臉。

“巴御前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嗎?”李維隨口問到。

他也是真的產生了好奇心,並不是對巴御前有什麼念想,純粹是所謂“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太過於響亮了,李維自認為見過很多美人,無論是玩捏臉捏身材的無面鬼還是兩位羽衣狐侄女,稱為“天下第一”都太勉強了。

更何況是自然生長的人類。

主要是,在李維的前世,巴御前就有著扶桑虞姬的美稱,這個名頭就很是唬人了,或許對於李維來說,“扶桑虞姬”這個名頭可能比起“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更加讓他感覺到好奇。

即使是曹丞相,估計聽到這個名號也都興奮的睡不著覺吧。

安貞和尚只是略微搖了搖頭,並未正面回答李維,而是說到:“僅僅只是紅粉血肉而已,她的到來,或許讓仙佛寺成名,可是也讓仙佛寺失去了往日的清淨,仙佛仙佛,估計現在已經被變成魔佛了吧。”

得了,李維覺得和這個和尚聊不到一起。

這個僧人或許真的已經四大皆空了,無論李維說什麼他都是平靜到古井無波的回答。

“你聽說過玄奘西行記的故事嗎?”李維也是覺得路途比較枯燥,開始繼續說著。

因為沒有坐騎,沒有交通工具,甚至沒有水給李維弄出鯊魚來快速趕路,只能靠腳走路。

“沒有。”安貞和尚回答。

李維這才想起來,西遊記的故事要到明朝時期才正式被某人擬合成一部完整的故事小說,而現在的時間段對應的是南宋時期,西遊記還沒有出來。

甚至這個時期連猴子都沒有出現,現在那邊傳說中與玄奘有過一面之緣的估計都還是印度神話中的猿魔王哈魯曼吧。

“關於五位僧侶一同前往天竺求取佛祖真經的故事。”李維繼續接話。

“細說。”

李維也嘗試著說一下西遊記的故事,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久了,現在的他就連前世父母的模樣都開始沒有印象了,他也或許是想要讓自己不要忘記前世的一些東西。

他開始慢慢講起了一些故事,並且這也是一個回憶自己前世的過程。

這一次安貞和尚聽得很認真,並且時不時提出讓李維前前一黑的問題,“為什麼金蟬子僅僅只是打盹就要被佛祖如此懲戒?”、“為什麼仙佛們如此的荒銀暴虐?”

李維回答不出來,他只能繼續講西行的故事。

“殺啊!為了救出天皇!”

“殺啊,為了剷除逆賊!”

兩人翻過一個山峰,就聽到了遠處那不絕於耳的喊殺聲,身後揹著“源”、“平”兩家旗幟的士兵們瘋狂的交織在一起廝殺著。

不僅僅有成年的武士,還有很多看上去就只有十來歲左右的孩子拿著比他人還要高數米的長槍在廝殺。

李維突然沉默的看著遠處的戰場,然後轉過頭對著安貞說到:“現在知道了沒有?為什麼仙佛們如此的荒銀暴虐?”

遠處交戰的大呵聲和金戈聲不絕於耳,安貞沉默了,他親眼看到一個竹子貫穿了一個約莫十歲大孩子的胸膛,然後那個孩子還在拼命的掙扎想要活下來,但是被踩踏致死。他沒有說話了,就連手上一直在撥弄的念珠都沒有轉了。

“走吧,繞遠路吧。”李維只感覺到晦氣,走到哪裡都是在打仗的源平兩家,這反而是見過最多的人了,其他的野外的村落甚至都沒有見到什麼人煙。

李維繼續講起西遊記的故事,不過在此之後安貞只是聽著,而沒有再問出那些讓人眼前一黑的問題。

這一次沒過多久,李維看到了遠處一間山村,還升起鳥鳥青煙,這應該是有人煙的地方,他也是準備暫時休整一下。

“李維施主,我負責去化緣吧,勞煩您的一路擔待。”安貞行了個禮,就拿著他的缽先朝著山村走了過去。

李維本來想阻攔的,因為他異空間裡面有足夠的土豆,但是看到和尚已經遠去了,他也沒說什麼,讓他拿點米回來改善一下伙食也好。

畢竟李維也只帶了土豆。

他開始生火,並且將土豆放置在一邊慢慢熾烤。

大江山時期,他在奈良碰見過一種竹筒飯的吃法,李維覺得那種吃法下即使是青稞都變得有點味道了,如果和尚真的能夠要到點米回來他就準備砍幾個竹子在這和尚面前露一手。

等了一會兒和尚回來了,然而李維卻是看到他直接提著一個虎頭凋走了過來,那凋脖子不正常的歪著,已經活不成了。

“不,你不是去化緣嗎?”現在輪到李維愣住了。

“那邊的山村已經沒人了,那並不是炊煙,而是火焰,人全部被源氏徵兵徵走了,男的成為足輕,女的成為軍伎,那些老的小的病的成為了食物,我去的時候火焰已經大起來了。”和尚很平靜的說著。

李維愣住了,他站起身看向了遠處,確實那並不是炊煙了,前世身為森林防火員的專業知識開始回想起來,那已經是成為了烈火,並且看樣子如果是在山林之中的話還會成為森林大火。

安貞和尚看上去很是平靜,似乎是習慣了,又似乎是麻木了。

李維這個時候才看到了他的腳,才發現他腳上並沒有穿木屐,就用布條包裹著腳這樣行走了數百公裡,現在布條開始染紅了。

“你不穿鞋子?”

“這是苦修的一部分,我本身下山,也是為了苦修才來的。”安貞和尚繼續說到。

“苦修?”李維的語氣也不由得錯愕。

安貞看向了李維,這一次他很是認真的解釋了起來:“世間的苦是恆定的,當我受了足夠的苦,那世人受的苦便會如此少上一些,那就已經足夠了。”

李維頓時啞口無言起來,他認真的看向眼前的和尚,他繼續意識到了與這個世界的人三觀差異是極大的,大到了已經沒有必要談論任何哲學方面的問題。

“可是,你的苦修讓這源平的戰爭並不會減少,而只要戰爭不消失,你所謂對於世人的苦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是因為我受的苦還不夠而已。”安貞繼續說到。

好吧,你永遠沒有辦法說服一個苦行僧的,更別談改變他的價值觀。

李維覺得這個話題還是揭過吧,看向了安貞手中的虎頭凋,這玩意的戰鬥力並不弱的,李維也不知道這個和尚是怎麼搞到這個東西的。

“它在火焰旁邊那裡,中暑了,從天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脖子。”安貞把虎頭凋放在了地上,開始熟練的放血拔毛。

我信你個鬼,你這樣佛祖會哭的。

李維嘴角抽搐,不過突然好像想到葦原這邊的和尚好像不禁葷和澀,也就是說他們這邊的教義是吃肉喝酒娶老婆都沒有任何問題。

和尚熟練的放血拔毛,然後很快就將那一隻虎頭凋給處理了,隨後熟練的來到了火堆邊開始熾烤。

兩人很快就解決了晚飯,一隻數十斤的虎頭凋很快就下肚,肉質很柴很老,不過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挑剔的。

李維也問起了一些苦修的話題,這邊的苦修和李維所認為的還不太一樣,他們是用外物在故意折磨自己,比如說故意不穿鞋走遍整個葦原,或者是故意在後背上背上尖刺之類的。

吃的方面,是有什麼吃什麼,不會挑食也不會浪費。

他們會認為這樣做能夠讓世人受的苦更少一點,苦海是有盡頭的。

等到入夜,李維就看到了神都,這一次兩人的腳程都很快,上一次李維帶著山吹前往神都花了三天的時間,而現在才花了一天多而已。

神都這邊,此時夜已經深了,大門緊閉。

神都是平家大本營,這裡暫時還沒能感受到戰爭,但是根據歷史的記載,很快,源義經和源賴朝就會打到這裡,然後徹底佔據神都。

“我們明日再進城吧。”李維這樣說著,安貞和尚也沒有反對。

現在源平兩家皆是神經緊繃,如果強行進城估計會出現完全沒必要的戰鬥,李維對這個時代的源平戰鬥沒有任何的興趣。

神都周邊有很多山村,李維兩人決定隨便找一家借宿一宿就行。

他來到了一處農家,安貞和尚隨即敲了敲門,這個年代,普通人對於僧人的感官是非常好的,僧人在普通人中的影響力比起神官來說都要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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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門就開了。

然而這一次,李維卻眉頭緊皺。

開門的是一位穿著絲布的美麗女人,在這個年代,青色的絲布絕對不會是這樣一間山村女人所能夠穿得起的。

最主要的是,李維的追蹤術開始亮了起來,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美麗到極點的女人是一隻妖魔。

“小僧安貞,今日神都大門已關閉,小僧兩人暫住一宿。”安貞只是雙手合十,眼神甚至都沒看這個青衣女人那清涼到將身前長溝暴露出來的部位。

從始至終,在他眼中可能女人和那只虎頭凋沒什麼區別。

“不,大人們請進,是只有兩人嗎?”青絲女子看了看帶著面具的李維,隨即也不在意,而是略微偏過身讓開一條道。

“失禮了。”安貞和尚行了個禮,隨後邁步進入。

“不用的,妾身家人全被徵兵走了,只剩下妾身一人生活了。”青衣女子說著,遞上兩壺茶水,緩緩坐到了安貞和尚面前,幾乎貼在了他身上,說,“抱歉,忘了,妾身名為清姬。”

“哐當……”

李維手中的茶杯掉在了桉板上。

“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李維起身接過了清姬遞過來的抹布。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安貞這個名字會耳熟了,單說安貞他沒想起來,但是說到清姬……

安貞和尚,被稱為扶桑的草莽英雄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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